葉向高顯然也在等沈煉。
    “沈煉，你這番去江南整頓賦稅，可有什麽思路？”葉向高單刀直入的詢問。
    “葉相，您可還記得我在遼東時，曾和江南的富商王戎有過摩擦？”沈煉不答反問。
    “記得。”
    葉向高撫須打量沈煉：“你不會是想先拿王戎開刀吧？”
    “有這個想法。”沈煉將他手中攥著王戎麾下那三個掌櫃的畫押的供詞文書一事告訴了葉向高。
    “王戎的家族在錢塘、揚州都是富甲一方，我這次上任江南，自然要先和相對熟悉的人打交道的，他挑選的掌事在遼東不安分，欺上瞞下，我主動提醒他一番，也是好意啊。”沈煉如實說道。
    葉向高沒想到沈煉還有這一層鋪墊，覺得這樣的開端也著實不錯。
    “既然你心裏早有打算就好。”
    葉向高語氣裏待了幾分擔憂：“此番前往江南調查整頓賦稅一事，絕非你想象的那麽容易。”
    “實不相瞞，自天啟年後，不少雜稅製定都是我親自製定草擬的，咱們大明的百姓開個茶攤也的交稅，在我看來這些商稅確實有些不合適，但有人卻趁虛而入，尤其是江南為主的商賈士紳。”
    “葉相的意思我明白，東林黨
    與江南商賈的關係匪淺，您的顧慮我也知曉。”沈煉直接說道：“長江以南都是江南，陛下給了我監察禦史的身份，而且調任文書特指是應天府南京戶部的監察禦史。”
    葉向高聞言眸中閃過些許驚詫：“哦，那可是個好地方，咱們大明朝最初的京師就在金陵的應天府。”
    “沒錯，如今雖然是陪都，也可管轄上元、江寧、句容、溧陽等八個縣城。”沈煉說道。
    “是啊，你此番前往，我幫你寫了引薦書，現在別急著打開，等出發那日在看。”葉向高將加蓋了火漆的信件遞給了沈煉。
    他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沈煉的手背：“眼下政治鬥爭的矛盾就是江南士紳商賈滲入的東林黨和攀附皇權的閹黨了，你這次前往江南，要麵對的不止是東林黨內部小派係的鬥爭，閹黨也在暗中拉攏江南士紳。”
    “我明白了，多謝葉相的引薦信。”
    沈煉當晚和葉向高拜別之後，剛回去就瞧見陳家姐妹與柳青他們正在清點收拾好的行囊。
    “老大，你回來了，東西都按你說的準備好了。”柳青上前匯報：“明日的船也安排好了，對外我們乘坐的是官府的船，但為了方便打探消息，我也準
    備了老大說的核桃船。”
    核桃船，看似如核桃一般，樣子有些奇怪，比普通的船要笑很多，船艙加了蓋子，可以從頭罩到船尾，而且前後左右都開了暗格，上麵還有抽拉式的天窗。
    船身如同安歇畫滿圖案的畫舫一般，可畫的不是飛鳥蟲獸，而是江南河岸上的蘆葦蘆花，栩栩如生，以真亂假。
    其實就是沈煉設計的，按照潛水艇的遠離進行改造，畢竟是木頭做的，在水壓過大時，木頭連接的位置勢必會漏水，但因為體積小，而且還有腳踏板，可以在出發之後，藏身其中，行水無蹤。
    “義兄你設計的核桃串，真的能夠沉入水中嗎？”陳樂瑤還是有點擔心。
    陳圓圓也一臉的焦慮：“不怕漏水嗎？我和樂瑤看過了，那核桃串也有縫隙的。”
    沈煉點頭：“當然會漏水，範繼明幫我試驗過了，核桃船是橄欖的形狀，漏水達到規定的範圍後就會受到壓力，隻要行程控製的好，就能在這段時間內靠著內部氣壓在水中也會有浮力，和普通的船不同。”
    “沒錯，我也看過了這核桃船的船底是控製杆，範繼明用銅鋼管連接，上下可以旋轉傳達消息，調整舵像。”柳青是親自
    坐過核桃船的，對沈煉更是有種的佩服。
    其實沈煉就是罩著小型擔任的潛水摩托穿改造的，小試牛刀讓範繼明幫著操作的，以前在離開遼東大淩河城時，為了轉移一部分鋼材，曾讓橋天涯用核桃船運送過一次，專門避開查驗貨船時準備的。
    “我們前往江南的事情，無論是東林黨還是閹黨都已經傳遞消息過去了，王戎可是江南的富商，從錢塘到鎮江，都要王家的產業，此番我們是新仇舊恨都能清算一下了。”
    沈煉強調：“對外我們明日坐船前往江南，對內，我們會在明晚借著核桃船，悄無聲息的離開，以私訪調查為主，明白嗎？”
    “明白了。”
    一行人商量之後，便為明天的出行做最後的準備。
    翌日早晨，沈煉帶著陳家姐妹登上了聯網江南的船，同時也讓柳青將寫好的密信分別送到了遼東和登萊，遼東的熊廷弼和李自成如今已經率兵征戰，收複遼西，而登萊的孫元化火器營也已經完善好了。
    這些即使沈煉的好友，也都會成為他前往江南後的助力。
    當天相送的官員屈指可數，落魄的楊漣，早已經沒了昔日的風光，但他卻站在送行的人群裏，隔空和沈煉
    對視。
    “是楊漣楊大人。”柳青小聲提醒。
    沈煉其實也看到了，他對楊漣微微頷首示意，兩人此時無聲勝有聲。
    當天晚上，沈煉和柳青一分為二，陳家姐妹跟隨沈煉坐在橄欖船裏，而剩下的心腹則是跟隨柳青。
    兩個核桃船在月黑風高夜潛入了水中。
    他們將重要的行囊隨身攜帶，留下早就安排好的婢女和小廝打發那些安置在船上的眼線和耳目。
    核桃船狹長，除了裝東西的位置之外，船身是一排兩人的布局，而且落腳的位置是腳踩的槳。
    類似在遼東大淩河城腳踩的水車，但又完全不同。
    陳家姐妹是第一次做這樣的核桃船，不免看什麽都很新鮮。
    沈煉在穿透，川味是李自成親自帶出來的心腹，也是柳青的弟弟叫柳海，他和沈煉配合著操控那些銅管鋼管，旋轉頭頂的原木，透過兩側的暗格可以看到核桃船是在移動的。
    “好神奇。”陳樂瑤格外興奮。
    陳圓圓也推了推了妹妹的手臂，指了指那頭頂類似天窗的木板，兩人都是一臉驚訝的模樣。
    船真的沉入了水裏，而且還能夠看到漏水到一定程度後，壓力作用下的空氣囊帶來的浮力又讓核桃船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