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抬手示意，柳青立刻將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放在了席恒的麵前。
    “你的筆跡林家的少東家應該人的出來，你慢慢寫，我就不打擾你了。”沈煉將火漆印章留下，擺明了是不打算偷窺的意思。
    席恒起身感激的對著沈煉鞠躬行禮：“多謝沈大人成全。”
    沈煉前腳走出打牢，柳青後腳就詢問：“老大啊，你就不好奇席恒寫了什麽嗎？”
    “還能寫什麽，席恒現在想要讓林卓群救他，軟硬兼施，自然會提到敏感的線索，半哄半要挾林卓群而已。”
    柳青也點頭：“可正因如此，不是更應該看席恒寫了什麽內容嗎？”
    “你錯了。”沈煉解釋道：“席恒是個聰明人，他會提防我，寫信的內容必定用的是暗語，他很清楚沈鴻煊都成了我的心腹，會避開沈鴻煊知曉的暗語，所以我們看了也未必能看懂，還不如成全他。”
    “老大說的有道理，如此一來，席恒或許還會更信任我們。”柳青恍然大悟。
    等席恒洗碗密信之後，加蓋了火漆印章才喚來了沈煉。
    沈煉見到他時，瞧見他將酒壺裏的那點酒一飲而盡，用力抹了一把臉。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信已經寫好了，勞
    煩沈大人幫我送到少東家的手裏，大恩不言謝，待我出去後，必定感謝沈大人的恩情。”
    “席大人別客氣，那我親自將信送到林卓群少東家的手裏，你有什麽需求和獄卒打招呼即可。”沈煉接過信，又客套了兩句才離開。
    當天晚上林卓群就拿到了沈煉送來的信，信封上的火漆完整，顯然是沒人動過的。
    他既懷疑沈煉幫忙送信的好意，也擔心這封信壓根就是沈煉自導自演的，驚疑不定之下，林卓群去找親爹林權來奪此事。
    “爹，按照東林黨那邊傳來的消息，席恒會被牽連純粹是因為被參了一本，可我問過七妹妹了，張永元壓根沒寫過那本折子。”林卓群說道。
    林權沉默了片刻，半晌後才說道：“那就說明沈煉身邊有技藝高超的書法大師，對方可以模仿張永元的筆跡，子阿基上魏忠賢是提拔過沈煉的餓人，他在禦前侍奉，自然會幫著遮掩。”
    林卓群聽完老爹林權的話，將手裏的信遞過去：“那這封信會不會也是沈煉請的人模仿了席恒的筆跡？”
    “信裏的內容看了沒？”林權提醒道：“席恒如今被收押，可收押的地點紙巾沒有查到，隻怕席恒是要自亂陣腳
    ，倒有可能會傳消息出來。”
    “兒子也有這個想法，所以更拿不準這封信的真假了，我還沒拆開，先來請示爹爹的意思。”林卓群如是說道。
    林權將信拆開遞給林卓群，說道：“你和席恒打交道多，你看看信裏些了什麽。”
    等看完心之後，林卓群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這信裏是我們林家的暗語，八成真是席恒寫的，字跡沒問題，暗語也是真的。”林卓群大驚失色：“爹，沈煉的人還沒本事知曉咱們林家生意上用到的暗語。”
    “我看看。”
    林權看完後，將這封信直接點燃銷毀。
    “現在戶部那邊不肯承擔過錯，沈鴻煊又歸順了沈煉，席恒停職待查，他意識到形勢不妙，所以才會碰咱們的林家禁忌，他作為江寧布政司，手裏攥著不少內幕呢。”
    林卓群在親爹麵前鮮少情緒外露，眼下也是著急了：“爹爹，這可如何是好啊！”
    “哼，你急什麽，他們一個個都是林家捧上位的，不就是銀子嗎，沈煉能將這封信送到你麵前，就是算準了這個結果，所以才會將席恒關在與世隔絕的地方，你大可以直接找沈煉談。”林權不疾不徐。
    “爹爹的意思是支持沈煉推
    行新政？真的要將鹽鐵礦的盈利填入交稅？攤丁入畝我能理解，官紳一體納稅若是答應了，奚家那麽我們如何交代？！”
    林權雙眸微眯，語氣冷沉：“和奚家交代重要，還是保全我們林家的根基重要，隻要鹽鐵礦攥在我們林家手裏，銀子就會源源不斷，別說稅收這部分隻是九牛一毛，隻要不超過三成收益都可以答應沈煉。”
    “那七妹妹和我的婚約呢，奚家從始至終都不同意沈煉推行新政，尤其是官紳一體納糧，納稅的事宜。”林卓群說道。
    林權看著林卓群，嘴角含笑：“奚家不是要我們表態嘛，那就把江南巡撫張永元的折子拿出來，找他們討要說法，馬蜂窩是不是他們奚家捅的不重要，可折子上蓋著張永元的官印，他們奚家就必須要認！”
    “爹爹的意思我明白了。”
    在林卓群離開書房是，又被林權給叫住了：“等等。”
    “爹爹還有什麽吩咐？”林卓群畢恭畢敬的問。
    “見到沈煉說話客氣點，這樣的人物萬萬不能得罪了，懂嗎？”林權叮囑。
    林卓群現在和王戎的心態一樣，不願意在沈煉麵前低頭，可又不得不忌憚沈煉的身份。
    “爹爹的話，我都記
    下了。”
    翌日一早，沈煉出門去巡查丈量衛所軍田的事宜時，和林卓群的馬車恰好遇上了。
    “沈大人，這一大早就出門忙了？”林卓群主動行禮，問候了幾句。
    “沒辦法垂沐皇恩，自然要把差事辦好的。”沈煉早知道林卓群是有意安排了“巧遇”，故意問了句：“林少這是要去哪兒？”
    “這不是配合沈大人推行的新政嘛。”林卓群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沈大人如今兼任漕運、鹽鐵官員，又督辦私鹽場的案子，我這邊有點線索，所以親自來給您呈報。”
    沈煉表現出感激的意思，笑道：“人人都有林少這覺悟，這江南稅收問題早就解決了，哪裏還有這樣的麻煩事兒，隻是我這邊確實有點急事要處理，林少不介意的話能等我回來嗎？”
    “沈大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您一塊過去。”林卓群主動建議。
    “我要去徽州那邊的衛所丈量軍田，奚家七小姐也在，林少也是認識的，那就一起去吧。”沈煉笑道。
    林卓群有點後悔了，他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奚月寧了，可說出去的話潑不出去的水，很難收回來的。
    沈煉當然也明白林卓群的意思，所以故意提了一句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