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分富豪了一些，他也沒有閑著，軍田丈量這邊的大小事情他都親自盯著。
    接連兩日過去，徽州這邊的衛所軍田才算是徹底丈量分配好。
    陳家姐妹這邊依舊盯著奚月寧，有柳青和手下保駕護航，安全問題有了保障，另一邊林卓群也開始準備銀子了。
    沈鴻煊和沈煉說道：“這林卓群也是個生性多疑的人，與其說是為了保全席恒，拿出這六百萬兩銀子平息風波，實則是怕席恒效仿我，也歸順了大人您，隻是憑他點個頭，六百萬兩未必真金白銀送來。”
    “哦，那你詳細說說。”沈煉示意。
    “這林家的私賬都是按月，固定十五這天教到類似梅苑的寨子，上下喝茶賬目的幾十個掌櫃的都是林家的家生子，這幫人是忠心耿耿的林家人，身份地位都不高，可唯獨夠忠心。”
    “比起能力，臉頰內部的人質看忠誠度，因此在我跟隨大人之後，每月十五的查賬怕是會梗概日子，而且林家的生意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哪怕隻是三五兩的小事兒，都一概不能隱瞞。”
    沈鴻煊對沈煉說道：“王、林、奚三大家族裏，唯獨林家的賬目是最周全的，賬本這東西
    就是板上釘釘的證據，奚家和林家聯姻，生意上的往來自然也都有賬本的。”
    “那按照你的說法啊，我猜管賬的和管銀庫的人肯定是兩撥人，銀子無法從錢莊走，那麽隻能是私人的金庫，比起陸路押運，江南走水路更多。”
    沈煉分析的同時，看向沈鴻煊：“按照你對林家的了解，管銀庫的人手不可能在短時間更替，你有什麽眉目嗎？”
    “我已經列好了名單，管賬目的是林家家生子，但管銀庫的都是真正血脈上林家人，關於押運銀子的方式，走了水路也是要有個名號打掩護的。”
    “林家的生意廣，借口好找，但六百萬兩真金白銀押運肯定分批運送的，這比銀子肯定會藏在運送的貨物裏，或者折合成名畫，古玩之類的，然後在到林家的當鋪兌換。”
    沈煉聽完這些立刻有了主意：“先按照你的說法我讓柳海拿著這份名單去暗中核查，錦衣衛最擅長做這種事情，到時候第一批的銀子或者古玩字畫肯定要送到閹黨魏忠賢的手裏。”
    這次江南執行，沈煉能夠順理成章的督察禦史身兼數職，全靠了魏忠賢暗中使勁兒，再加上葉向高的成全，所以好
    處費是少不了的，魏忠賢是見錢眼開的主兒，而葉向高是看中沈煉推行的新政。
    因此，沈煉兩邊都沒有得罪。
    “那另外的幾批銀子呢？”沈鴻煊試探性的問，他顯然聽出了沈煉的心思。
    沈煉也沒瞞著他。
    “江南的差事辦完了之後，我肯定是會回京複命的，關於我會何去何從，暫且不提。”
    “可到時候你是肯定會留下繼續守著江南，剩下的幾批銀子，留一半交給你打理，剩下的一半投入到民政之中用來運轉。”
    沈煉拍了拍沈鴻煊的肩膀，說道：“留給你打理的銀子就是你將來在江南運轉的基礎了，你也要庇護你的家人，免得王、林、奚三大家族日後打擊報複，我沈煉說過視你為心腹，自然說話算話的。”
    沈鴻煊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他很清楚，有這筆銀子在手，加上他掌握林、奚兩家的示意，也足以保全他安身立命了，他沒想到沈煉會部署的這般周全。
    “沈大人，我必定不會讓你失望。”沈鴻煊說道。
    “好，我信你。”
    沈煉等沈鴻煊離開書房後，也沒有停歇，繼續翻看新政推行的進展，攤丁入畝完成的最好，如今衛所軍田也重
    新張亮了，下一步就是合適官紳納糧。
    書案上還放著不少京城和遼東來的書信，京城的自然是魏忠賢和葉向高的居多，也有高崇試探詢問的兩封信。
    至於遼東，則是李自成和範繼明的居多。
    沈煉這一忙就忙到了抽十三課，他饑腸轆轆，突然就懷念起以前在遼東的時候了，身邊有陳家姐妹做夜宵吃。
    如今這對姐妹也幫著做事去了，沈煉正琢磨著吃點差點兌付過去，誰知柳海的手下就來傳話了。
    “主子，奚家七小姐那邊有消息了，廖輝在港口的一批貨出了問題，連船帶貨都出沒了。”
    沈煉稍微動腦子想象就明白了過來：“是船沉了還是被打劫了？”
    “主子英明，商船沉了，貨物也被劫走了。”
    沈煉又問：“地點是子啊何處，是奚家的港口上遊還是下遊？”
    “這有區別嗎？”那人嘴上說著，畢恭畢敬的將一封信遞給了沈煉：“這是兩位姑娘讓給主子送來的，她們明日才能趕回來福明，信是兄弟們從暗樁送來的。”
    沈煉接過信拆開看了看。
    這出事的商船和貨物都是江南商會廖輝的貨物，偏偏還是在奚家的港口上有出了事，這顯然
    是有目的的。
    陳圓圓和陳樂瑤的信裏提到了奚家碼頭港口開辟了條走黑貨的暗河，直接順著那條路就能夠運送出去，而且奚家還在這暗河的中途建了個不起眼的小碼頭，最方便監守自盜，順便來個暗度陳倉。
    這就好比現在的修橋修路，為什麽會有豆腐渣工程，除了層層剝削貪汙之外，隻要有坍塌，國家就會批錢重新修，年年修，年年塌，這就源源不斷有了錢財可撈。
    奚家的碼頭就是這樣的，運輸往來的商船隻要不給奚家上繳銀子，那麽就會遭遇這類打劫的事情，實際上就是拿捏黑貨運輸，而且中途來個偷梁換柱，也很難查得出來。
    沈煉總算明白為什麽奚月寧聽到廖輝的名字時，神色有了轉變，估摸廖輝就清楚這些細節，所以奚月寧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沈煉看完這封信，心裏跟明鏡似得，於是他天亮之後，直接帶著這封信去大牢見了席恒，將奚家碼頭港口暗河的事情提了幾句。
    果不其然，席恒聽完沈煉的一番話，心裏就琢磨過來了。
    他對沈煉說道：“沈大人，這監守自盜的事情奚家都做得出來，也難怪背後捅我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