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宇恒的潛意識裏，他的媳婦兒就是白小蝶，一想到她，目光就冷凝了幾分。
    但突然又想到了老媽說過的話。
    他現在的妻子是方俊的妹妹方梅，說起來，前世兩人也是有不少交集的。
    當時他為白家背鍋，進了監獄，隻有方家兄妹時常去看望他。
    印象之中，她確實是一個好女孩。
    “要不要我通知方梅過來照顧你？”夜離塵見他好像有一點動容，問道。
    “不，不用！”夜宇恒突然就自卑了起來，要是自己的臉毀了，可能方梅會嫌棄吧！
    “你遲早是要麵對你的妻子和兒子們的。”
    夜離塵立馬就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麽，微微勾唇一笑。
    “夜宇恒，男人的臉好不好看，其實沒有想象的那麽重要。”
    夜宇恒很想說，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但這樣的話卻沒能說出口，因為他想起曾經的夜離塵也毀容了。
    後來的他，還能混得風生水起呢！
    明明那個時候已經有了修複技術，而他卻偏要頂著一張醜臉過一輩子。
    當他從監獄裏出來時，夜離塵已經成了家喻戶曉的企業家，那個時候他是有過羨慕他的。
    他會選擇從高樓一躍而下，也是因為心裏落差太大，覺得自己太過失敗，不配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
    一個月之後，夜宇恒終於康複了，隻是那張臉真的被毀得不成樣子了。
    一隻眼睛整個眼球都摘除了，左邊的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
    再加之橫貫在臉上的兩條疤，看著很是陰森可怖。
    醫生給了他一個獨眼眼罩，“戴上這個吧！看著稍微沒那麽嚇人。”
    夜宇恒調整了好一會兒心情，才把想再死一次的衝動忍了回去。
    這個時候，夜離塵和莫悠竹早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夜仁偉也早已經回了科研部。
    病房裏隻有邱美玲陪著他，看著麵目全非的兒子，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夜宇恒回頭看了他的老媽一眼，戴上獨眼罩，“這樣子，沒那麽嚇人。”
    “是！這樣子挺好的。”邱美玲吸了吸鼻子，走過去扶住兒子的手臂，“我們回家去吧！”
    “好！”
    母女倆走在機場，幾乎百分之一百回頭率，但都隻看一眼就迅速扭過頭去。
    似乎都被他的臉給嚇著了。
    好在此時的夜宇恒已經調整好了心理狀態，接受了自己已經毀容這一事實，平靜地往前走。
    現在的他，沒有被關進監獄，還是戰鬥英雄。
    與白小蝶的孽緣也早在多年前就畫上了句號，白家還提前倒了。
    怎麽算都是賺了。
    回到什刹海夜家。
    或許是因為夜離塵提前就有與爺爺說過這件事，他老人家沒有因此而承受不住，隻是抱著大孫子安慰著。
    “隻要還活著，比什麽都強。”
    夜宇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他的記憶裏，爺爺早在七六年就已經去世了。
    現在都已經九四年了，爺爺還活得好好的。
    真是太好了！
    不多時，還有兩個粉雕玉琢的男孩跑了出來，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條腿，不停地喊著，“爸爸，爸爸，抱抱。”
    夜宇恒又是一怔，蹲下身去看著兩個孩子，心裏更加五味雜陳。
    在他的記憶裏，他的孩子不是這樣的，這兩個小家夥長得更俊俏一些。
    倆孩子見爸爸的臉變成了這個樣子，並沒有被嚇哭。
    隻是稍微愣了一下，就伸出小手撫摸爸爸的臉，“爸爸，還疼嗎？寶寶給您吹一吹。”
    然後，兩個小家夥就鼓起腮幫子對著他的臉吹氣，可愛的模樣瞬間就將這個大男人給融化了。
    一把將他們摟住，眼框有細微濕潤。
    “宇恒哥！”一道清悅的聲音從屋裏傳來，同時還有一個身影飛奔出來。
    此人正是他的妻子，方梅！
    夜宇恒站起身來，看著這位‘戰友的妹妹’，這個前世他坐了牢之後，還願意時常去看望他的姑娘，心裏不免再生感慨。
    這姑娘現在是他的妻子，不知她會不會嫌棄自己這張醜陋無比的臉？
    正想著，他的妻子就伸手圈住了他的腰，“宇恒哥，我和孩子都特別想你。”
    想流淚卻又生生地忍了回去，覺得這個時候流淚，說不定宇恒哥會多心。
    趕緊仰起笑臉，“走，我們進屋去，外麵太熱了。”
    夜家的房子，與他的記憶之中幾乎沒什麽差別，連幫傭都是他認識的。
    夜宇恒心安了不少。
    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之後，大伯就回來了。
    看到夜宇恒那張臉的時候，心裏很是震驚，麵上卻帶著笑容。
    走過去坐到他的身邊，和藹地道，“宇恒，退役了之後，去公安部報道吧！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職位。”
    夜宇恒的目光冷了幾分，前世記憶再次映入了腦海，當年他不就是在這位大伯的撮合下與白小蝶結的婚嗎？
    後來他出事時，這位大伯生怕自己被連累，幾乎不與他見麵。
    重新活一回，他終於能分辨，誰是真心誰又是假意了。
    “從軍隊退役，我沒打算進公安部，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想打打殺殺了，隻想守著老婆和孩子，過安穩日子。”
    “這怎麽行？”夜仁俊的臉色變得嚴肅了幾分，“你可是高級軍官，還有特級功勳加持，退役之後自有重要職位在等著你。”
    “你費心了，我不想再受傷了，我累了。”夜宇恒不想再說下去了，站起身來，“大伯你自便。”
    再向熟悉的後花園走去，剛出門就見夜離塵正站在一角看風景。
    夜宇恒又有了些恍惚感，雖然早就已經知道這一世的夜離塵臉沒有被毀容。
    現在看到他那張俊美的有些過份的臉時，還是感覺不太習慣。
    夜宇恒徑直走到他的身邊，冷聲問一句，“有煙嗎？”
    在醫院的大半個月，他都被迫不抽煙，煙癮早就犯了。
    “沒有，我早就已經戒了。”夜離塵側眸睨他一眼，“你也別抽了吧！乘此機會戒了。”
    夜宇恒略失望，卻還是點了頭，“嗯！”
    半晌之後，他再試探性地問，“夜離塵，我的記憶有一點缺失，你與莫悠竹是哪一年認識的？”
    “已經認識了九年。”
    “原來已經那麽久了。”夜宇恒輕輕歎了一口氣，竟然在陡然間揪住了夜離塵的手臂，“讓我看一看你的身體。”
    想看一看，前世的記憶是不是全部都被推翻了。
    前世的夜離塵因為常年自閉，武力方麵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知今生是與不是。
    就在他打算扯開夜離塵的襯衣時，卻被夜離塵輕鬆地撂倒在了地上。
    夜宇恒再次陷入了深思之中，難道這一世，老媽沒有打過夜離塵？
    一直都順風順水。
    夜離塵伸手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你是想看一看我的身上有沒有傷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