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把家底輸光了？”
    老乞丐卻是很喜歡他的樣子，又湊了上來。
    司徒擎海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
    老乞丐笑道：“你這樣的我這輩子沒見過一千也有八百個，我當然知道！”
    “甚至我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
    “你……你也賭輸過？”
    老乞丐得意一笑：“何止啊！我連媳婦孩子都輸進去了呢！”
    “那你還這麽高興？！”
    司徒擎海無語道。
    “那有怎麽樣？我當年除了賭，什麽也不會，又養不了她們，輸了豈不是正好？至少餓不死。”
    司徒擎海微微皺眉：“那你這些年就沒想著賺錢把她們接回來？”
    “想了啊！”
    老乞丐笑道：“我現在每天都能乞討到三文錢，買兩個饅頭填飽肚子，還能存下一文！”
    司徒擎海頓時不想再同他說話。
    老乞丐笑了笑，道：“那你有一文錢沒？剛才吃你的那塊點心我沒吃飽！”
    司徒擎海生無可戀的搖搖頭。
    “好吧！那我去別的地方乞討了！”
    老乞丐說著站起身，從小巷子裏麵走了出去。
    司徒擎海微微閉目，不覺又傷心起來。
    一時間悲從中來。
    他不敢想象，若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回去，讓司徒敬城徐夫人許思宸林妙真知道了這兩日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會如何對待自己！
    他微微抬頭，正瞧見頭頂一根竹竿橫在小巷之中，當即心中一橫。
    “嗚嗚……死了吧，死了就解脫了！”
    司徒擎海哭著站了起來，把衣服脫了下來，掛在竹竿上，綁了個死結，又找了快踮腳的石頭，站了上去。
    “爹，娘，媳婦，妙真，大嫂，二妹，妹夫，我對不起……對了，還有兒子，我對不起你們啊！”
    “我活著沒能當成孝子，那就先死了去陰曹地府等你們吧！”
    司徒擎海雙手抓著袖子打成的結口，一聲一聲的嗚咽，終於覺得把所有人都禱告了一遍，方閉上眼睛，緩緩套上了脖子。
    “公子！公子！外麵這個……”
    卻不料老乞丐的身影忽然又轉了進來。
    登時二人四目相對。
    老乞丐微微張開口，瞪大眼睛。
    司徒擎海同樣瞪大了眼睛，腳下一滑，石頭頓時被踢開。
    “哇哇……呃呃……”
    頓時脖子被吊了起來，想要呼喊卻是發不出聲來，兩隻腳胡亂的蹬著，卻是越吊越緊。
    “哎呀！”
    老乞丐愣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去救司徒擎海，但是他骨肉如柴，根本沒多少力氣，不知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把司徒擎海推下來。
    “咳咳咳………”
    司徒擎海顧不得摔得鼻青臉腫，腿腳發麻，直接捂著脖子蜷縮在地劇烈的咳嗽起來。
    半晌後。
    司徒擎海終於恢複了過來。
    “公子這怎麽如此看不開呢？我媳婦孩子都沒了，我不還好好活著嘛，幹嘛無緣無故的尋死？”
    司徒擎海咳嗽了一聲，紅著眼睛道：“要是跟你這般活著，我還不如死了呢！”
    老乞丐哈哈一笑，道：“公子這話就差了，所謂好死不如賴活著嘛，怎麽活都是活，這人生本就是一場大戲，酸甜苦辣鹹，好好看著罷了，早晚有結束的時候，咱們又何必提前退場呢？”
    司徒擎海靠在牆上，歪著腦袋看著對麵的牆，不知在想些什麽。
    “對了，我剛才在巷口外撿到一個包裹，跟你衣服的顏色一樣，是不是你的？”
    老乞丐把一個包裹扔他身上：“還給你吧，我走了。”
    司徒擎海低頭看了一眼包裹，隨手扔到一旁。
    包裹散落開來，露出一張銀票的邊角。
    司徒擎海空洞的眼神隨意瞥見，卻是陡然煥發了一道色彩，他捂著脖子爬過去，把包裹打開，頓時厚厚的一疊銀票整齊的堆在裏麵，
    司徒擎海瞳孔猛然瞪大，連忙把銀票扒拉在手中，認認真真的數了一遍，正好一萬五千兩，一張不少！
    他猛然回頭：“老乞丐……”
    又蹣跚著走出巷口，哪裏有半點人的蹤跡？
    司徒擎海看著眼前的銀票，頓時大笑著抱頭痛哭起來。
    ……
    香來水榭。
    紅鸞把一身髒衣服扔到火堆裏麵燒掉，然後笑嘻嘻的把剛才巷子裏發生的事情同寧瀟說了一遍。
    “公子！沒想到二公子竟然這麽脆弱！好歹身後還有個臨國府，竟然要自殺。”
    寧瀟笑了笑道：“二哥平生最大的委屈也不過是挨二嫂的打和嶽父的罵，哪裏知曉人世間還有這等走投無路的處境？”
    “隻希望他記得今日的教訓，以後莫要再貪心了。”
    紅鸞笑了笑，道：“二公子在當鋪裏忍住沒把小家夥的長生鎖當掉，但還是在賭坊裏輸掉了！也不知道讓他知道他爹剛把他的長生鎖賭輸了，小家夥會不會哭鼻子！”
    說著，紅鸞看著毫不知情，依舊在湖邊趁著漲水沒過小腿蹲馬步的司徒明朗。
    ……
    三日後，司徒擎海把長生鎖重新給司徒明朗戴在了脖子上，笑道：“兒子，看看，爹幫你保管了幾天，是不是比以前更亮了？”
    司徒明朗仔細對著陽光照了照，驚喜道：“真的更亮了呀！謝謝爹！”
    “跟爹客氣個啥！”
    司徒明朗摸了摸他的腦袋。
    “二哥今日來，是要還銀子麽？”
    司徒擎海頓時麵色一尷，連忙看向紅鸞扯開話題，道：“妹夫！你騙我啊，你不是說紅鸞要閉關突破一品，明年才能出關麽？”
    紅鸞笑嘻嘻道：“二公子千萬別誤會我家公子，我隻是提前突破了！自然要提前出關了！”
    “這麽說？你現在是傳說之中的武道一品之境！”
    “根據傳聞，隻有幾十年前的老國師才達到的境界？”
    司徒擎海激動道。
    “那當然了！”
    “不過，二公子不要轉移話題！”
    “少了那一千兩墊桌角，公子寫字時桌子都不穩了，你快還錢啊！”
    司徒擎海嘴角抽了抽，哼道：“一千兩銀票就隻配墊桌角是麽？那我待會給你買個新桌子回來換上，咱就兩清了行不！”
    “二公子想得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