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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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死後。
許思宸再無爭鬥之心,每日鬱鬱,隻困在房中對鏡垂淚,空自懊悔。
又過兩年。
司徒明嫣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許思宸害怕司徒明嫣受委屈,所以打算讓她嫁給了其堂兄幼子。
司徒明嫣哭著道:“娘,我想再等等,我小時候跟明朗約定過,我嫁人的時候一定要他送我。”
如此,便又等了一年。
又等回司徒明朗的一封信,說他已經找到了雌雄大盜,暗殺了他們十八次,經曆過其次大戰,各刺了他們一劍,但最後卻被他們逃走,一時失去線索。
看的眾人一陣膽戰心驚。
司徒明嫣也知道她等不著弟弟回來為她送親了。
終於答應了婚事。
司徒明嫣出嫁九個月後。
許思宸便死了。
那一日,她在司徒擎海與林妙真的合葬墓前,自掛東南枝。
最後的遺言是:還了她一命。
當然,或許還有最心底的話沒有說。
她不要自己一個人活在世上白白煎熬,而讓林妙真陪著自己的男人做鬼逍遙。
若真的死後可為鬼,她必要告訴司徒擎海,她才是最愛他的人。
司徒敬城看著兒媳最後的遺書,慨歎不已,終於還是遂了她的遺願,讓她也同司徒擎海合葬。
生同衾,死同穴,至此方終。
如此,臨國府的第二代血脈中,便隻剩下司徒錦繡一個人。
當然,寧瀟,蘇映雪,莫憂,也是算的。
隻因司徒敬城已近耄耋昏聵之年,隻會含飴弄孫,再不理會府上一切瑣事。
自此,臨國府大小事宜,均需二小姐過目方可。
臨國府的最高權力終於完全落在了司徒錦繡的手中。
此時,她坐在臨國府的正廳之中,靜靜望著窗外。
眼中平和而幽邃。
時光葳蕤
如今的她早已不是當年那手持羅扇撲流螢的天真少女。
但骨子裏的堅韌和娟秀依舊繾綣生香。
她遙記二十五年前,
就是在這裏,她被她的父親逼著嫁給陳敬言。
當時她滿腹委屈,聲淚俱下的控訴司徒敬城的不公。
最後更是以自殺相挾,才勉強推了這門親事。
而二十五年過去,陳敬言依舊對她癡心不改,她也曾屢次黯然神傷。
或許,當年是她太過執拗。
事實證明,陳敬言的確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
當時寧瀟也為了幫她,故意相難,貶低,才讓婚事作罷。
後悔麽?
司徒錦繡搖搖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後悔。
或許司徒敬城的確是為了她好,但她自己心中的委屈又有誰人知曉?
她隻是臨國府的庶女。
若非心中自有一股堅持。
又怎麽會有今天這般地位?
她司徒錦繡並不想依靠任何人。
任何人也休想為難她。
這許多年來,在臨國府的管家權力上,她的確也同許思宸暗中較勁。
但卻也沒有做出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來。
這一點,她問心無愧。
隻是辜負了陳敬言的一腔真心罷了。
但若她當年是婢仆般的性子,逆來順受,聽之任之,又如何能博來他的真心?
她終究與別的女子不一樣。
當然,對莫憂同樣如此。
畢竟,說到底,她當年也不過是利用他罷了。
所以,她才會縱容莫憂和麝月的事情。
現在她在臨國府的身份地位,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遮掩。
若是願意,隨時可以找個機會把莫憂掃地出門。
但她知曉,這對莫憂不公平。
她這前半生,皆為了在她的父親那裏博來一個公道,又如何能無視別人的公道。
所以,莫憂成為了臨國府實際上的大管家。
華富也老了。
雖然有修為在身,但依舊老了。
讓他打打架或許還行,但若辦事,的確有些力不從心了。
莫憂已經磨礪了十年,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此時行事也是得心應手。
即便少了許思宸,臨國府上下一應事務,更是毫無紕漏之處。
至此,莫憂在臨國府的地位再一次有了質的提升。
如今臨國府除了司徒錦繡,說話最好使的自然是他。
今時今日,當莫憂再踏入香來水榭的時候,再也不會如十年前那般拘謹。
他終於能同寧瀟坐而論道,把酒暢飲,對弈為樂。
這是他十五年前第一次見到寧瀟之時夢幻般的一念之想,如今已是現實。
司徒明朗離開那一年,他同寧瀟學棋。
學棋自然比學書法要簡單一些,也更有意思。
自此每日同寧瀟對弈,雖然每次都輸,但終究是棋力進境飛快。
“哈哈~姐夫,三年了,我終於贏你了一局!”
香來水榭,臨水亭。
莫憂盤同寧瀟對坐,兩人之間,是一盤棋局。
莫憂忍不住大笑一聲,激動的抬頭看向寧瀟。
寧瀟亦頷首道:“你的確很有下棋的天分。”
莫憂開懷道:“當年我學書不成,反而為二小姐遺笑,如今我終於也可以讓她刮目相看了!”
“二姑爺!”
正在這時,有小廝跑進來向莫憂稟報道:“宮中有旨意傳來。”
莫憂沉吟道:“何事?”
小廝道:“是寧國公主要召見大姑爺!”
莫憂擺擺手,小廝連忙下去。
莫憂看向寧瀟,笑道:“姐夫,公主怎麽突然召見你?”
寧瀟眉頭微挑,手中把玩的一枚黑色棋子被他輕輕放入棋奩,緩緩抬頭時,不由輕輕一歎:“該來的,總歸要來的。”
……
皇宮。
此時趙玨的麵前,有兩張桌子,一張,擺著數十份文書。
另一張,擺著幾位色澤鮮豔的藥材。
王中則道:“公主殿下,隻因先帝龍體早已入陵,如今再度查探真相,難度提升十倍不止,不過經過詳細勘察當年先帝的起居注,和我們太醫院的數百次次試藥模擬。終於配出了當年先帝所中之毒!”
“以及真正讓陛下毒入心脈,無藥可救的真正原因!”
“是什麽!”
趙玨激動問道。
“藏紅花!”
太醫令指向那鮮紅的小花,道:“這藏紅花最大的一個功效便是熱入營血,溫毒散阻,而與當歸同時入藥,更能激發十倍功效,任何血脈之毒,遇此,都將如江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根據當年的情景重現,多方推測,我們太醫院得出的結論便是先帝在中毒之後又有人以此物再次給先帝下毒。”
“若是別的毒,必須口服之後方可發揮作用,但偏偏此毒導致先帝經脈擴張,入膚即沒,隻要稍微接觸,便致先帝最終毒入心脈。”
“所以,殿下,經此種種,已經可以基本判斷,先帝當年必然是被有心人連環用毒,方致此噩!”
趙玨微微握拳,麵色冷沉,她憤聲道:“到底是誰?能兩度為我父皇下毒!”
王中則道:“殿下,這藏紅花原產西域諸國,百年前方才傳入我大乾,而且此藥性溫,京城周郊,也並無可栽種。所以即便今日,藏紅花之藥性,也並不為太多醫者所知,隻有深耕醫術多年,如我輩家學淵源深厚,方才略有了解。”
“若是順著這條線尋找,或許也能更容易尋覓凶手。”
欽天監監正道:“殿下,之前我便同你說過,先帝第一次所中之毒,必然是那晚潛入欽天監意欲竊丹之人!現在同樣可以確定,他們並非竊丹,而是要在丹中下毒!”
“而那位紅鸞姑娘……”
“封臣,我不是說了,讓你不準再提這件事麽?”
封臣重重抱拳道:“公主殿下,是你讓臣徹查此事,但臣查出疑點,你卻不讓繼續下去,你又讓臣如何查下去?”
“你……”
趙玨哼了一聲,道:“即便如此,假如當晚潛入欽天監的真是寧瀟和紅鸞,那他又如何二次下毒?”
“崇明宮護衛森嚴,寧瀟當時又被囚禁在靖安宮!”
“這……”
封臣說不出話來。
趙玨道:“甚至,更為重要的是,父皇中毒發作之前,陪伴在父皇身邊的隻有本公主一個人!”
“難道本公主讓你們查了十幾年,你們要告訴本宮原來最終的凶手就是我自己麽?”
趙玨哼道:“這藏紅花,本公主之前從未聽說過!”
“公主殿下息怒!”
眾人頓時抱拳行禮道。
“藏紅花!”
趙玨不由再度輕輕捏起那細小的花瓣,細細觀摩,卻是平平無奇。
再度有意無意的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忽地一念及心,這味道……為什麽自己總感覺之前嗅見過!
自己分明從未接觸過這藏紅花啊!
而且,依據太醫之言,這藏紅花根本不在京城有產,自己到底什麽時候聞到過這種氣味,亦或者,隻是自己的錯覺?
趙玨仔細回想當年父皇臨終前的場景。
二十多年的事情,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但她的確記得,在自己剛到的時候,老太醫告訴自己已經穩定住父皇的病情。
好像的確是見了自己之後方才突然爆發的。
當時自己嚇壞了,正為父皇擔憂,來不及多想。
此時細想下來,的確有蹊蹺,但自己又怎麽可能害了父皇?
當日晨起之後,自己什麽都沒做,隻是先去見了寧瀟一麵,便聽到父皇病重……
忽然,趙玨眸光一凝,驟然看向封臣。
“公主殿下,你怎麽了?”
封臣連忙問道。
“把你所有的推測,全都詳細說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