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的銀子為什麽少了三千兩？”
    司徒錦繡拿著賬本，看向緩緩走進來的莫憂。
    莫憂臉色微變，陪笑道：“我尋到了一個好買賣，所以投了些銀子。”
    “什麽買賣？”
    司徒錦繡問道。
    “這個……二小姐還是先不要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司徒錦繡看了他一眼，道：“如今咱們臨國府的情況你也清楚，前些日子還差一點被觸怒了天子，險些被抄家，這麽多年了，我希望你做事要有分寸。”
    “二小姐教訓的是，你知道的我的，素來謹慎，保證隻賺不賠，不會讓你失望的，二小姐就相信我這一次？”
    司徒錦繡歎了口氣，不再多說，帶著丫鬟離開了。
    果然，不過兩年光景。
    莫憂竟真的賺了大把銀子，把臨國府數十年來老舊的閣樓全都修繕了一遍，即便如此，依舊頗有盈餘，連司徒敬城聽聞了，都開心道：
    “這些年臨國府一直收支平衡，這府邸也沒閑錢重新修繕，莫憂，此次你倒是為臨國府立了功，如今府邸煥然一新，老夫便是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見列祖列宗了，哈哈……”
    “嶽父大人謬讚了。”
    莫憂很是開心，這還是司徒敬城第一次對他說出這般器重的話。
    雖然他早已有了管家的大權，但是說到底，隻要司徒敬城一日還在，便一日是臨國府的真正主人！
    但是當過了八十大壽沒幾個月。
    司徒敬城的身體終於有些撐不住了。
    “寧瀟啊！你說，我是把爵位傳給明誠，還是明朗啊？”
    此時，房間之中，隻有四個人。
    司徒敬城躺在榻上，緩緩問道。
    寧瀟沉默了片刻道：“這是嶽父大人的家事，說到底我也隻是個外人，嶽父大人自己決斷便好。”
    “咳咳……讓你說你就說。”
    “那便明誠吧。”
    寧瀟隻得道。
    司徒敬城點點頭，又看向司徒錦繡和莫憂：“你們兩個呢？”
    司徒錦繡歎息一聲道：“老爺心中分明有人選，又為何要問我們？”
    “你這丫頭……”
    司徒明誠苦笑著看了司徒錦繡一眼，道：“的確，相比於明誠，我還是更偏心明朗一些……這爵位，自然是更想傳給他！”
    莫憂道：“嶽父大人既然想傳給明朗，那便傳給明朗吧，畢竟他是長子，明誠素來也崇敬哥哥，想來也不會有異議的。”
    司徒敬城歎息道：
    “你們還要瞞我到什麽時候？”
    莫憂驚訝道：“嶽父大人這是何意？”
    “你們真以為我老了，就成了老糊塗了？”
    “連自己從小帶大的孫子都認不出來了？”
    “明朗到底去哪了？”
    司徒敬城問道。
    “明朗不是一直都在麽？”
    莫憂頗為不解。
    司徒錦繡同樣看向寧瀟。
    寧瀟知道隱瞞不下去了，隻得歎息道：
    “明朗追著天邊的雲朵飛走了。”
    莫憂驚訝的看著寧瀟。
    “唉……我早該想到……”
    司徒敬城老目滄波：“那，那他什麽時候回來啊！”
    寧瀟搖搖頭。
    司徒敬城歎息一聲：“罷了，隻要知道他好好的就好。”
    莫憂也是心中一驚，沒想到現在府中的司徒明朗竟然是假的，他說怎麽感覺明朗公子偶爾有些不一樣呢，隻是沒有多想罷了。
    “那既然如此，看來老爺這爵位是隻能傳給明誠了。”
    莫憂徐徐道。
    司徒敬城卻是搖了搖頭。
    司徒錦繡也微微皺眉：“老爺的意思，是要我們去把明朗找回來繼承爵位嗎？”
    司徒敬城笑道：“不為難你們！”
    “他既然喜歡江湖，那便由他去吧，但是再喜歡，總要有遊子歸家的一日不是麽？”
    司徒敬城眯著眼睛，看了三人一眼，又道：“十年不回來，二十年總該回來了吧。”
    “我知道我是等不了了，但你們可以等……所以，我打算，把爵位先傳給寧瀟。”
    三人頓時驚愕不已。
    “嶽父大人，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司徒敬城笑道：“你以為我老糊塗了是麽？”
    “寧瀟啊，這是我對你的信任，雖說爵位到了你的身上，但是待到明朗歸來那一日，你再把爵位傳給他便是！”
    寧瀟沉吟片刻依舊搖搖頭道：“嶽父大人何必如此，我知道你疼愛明朗，但明誠也是你的親孫子，直接傳給明誠便是，又何必多此一舉？”
    司徒敬城輕輕呼了口氣：“我當然知道你的意思。”
    “其實，偏愛明朗是一回事，非要把爵位傳給明朗卻是別的考量。”
    “如今明誠已經考中進士，即便沒有爵位，日後也會有光耀門楣的一日，而且，若他真有治國之才，無爵無祿，方更宜施展抱負啊！否則，身為帝國的公爵，且非宗室，若來日位居卿相，必遺患無窮，爵位在他身上，怕是會成為招禍之門。”
    “而明朗無官無俸，浪跡江湖，以草莽庶人身份繼承爵位，方可規避悠悠之口，如今四大國公僅存臨國府一門，更該韜光養晦，以免授人以柄，如此方可保全我們司徒家百代昌隆啊。”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麽？”
    三人默然不語。
    寧瀟感慨道：“古人雲，愛子之深切，則為之計深遠……嶽父此舉，的確是舐犢情深！”
    “所以，你答應了？”
    司徒敬城歡喜道。
    “嶽父也知道，我性子散漫，恐怕……”
    “可是除了你，又有誰還能讓老夫放心的下？”
    莫憂聞聽此言，不禁動容，心中更是陡然迸發出一股難抑的激情。
    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天大的機會！
    嶽父能把爵位傳給姐夫，同為贅婿，為何不能傳給自己？
    雖說日後明朗回來，還要還給他！
    但即便是隻當一日名正言順的臨國公，也是三生有幸，百代難遇！
    他握緊雙拳，強壓激動，顫抖著上前道：“嶽父大人！姐夫既然不願理會這些世俗，嶽父大人又何必強人所難？”
    “不還有小婿在呢麽？”
    “若是嶽父大人相信小婿，這件事便交給小婿來做吧！”
    “小婿絕對不會讓嶽父大人失望的！”
    莫憂慷慨激昂的保證道。
    “你？”
    司徒敬城聽著莫憂的話，微微一愣。
    司徒錦繡也有些驚訝的看向莫憂。
    司徒敬城沉吟良久，又看了寧瀟一眼，歎息道：“你們先下去吧，老夫，再考慮考慮……”
    “老爺好好休息。”
    司徒錦繡輕聲道。
    莫憂麵色微變，但還是隻得跟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