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沒有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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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暴雨回到家中。
葛明朝趕緊去洗手間放熱水,他怕本來孱弱的葛秋,會因此而感冒。
隨後又抱來幹淨的被子,把葛秋裹了起來。
“你等等,我去喊一下隔壁的李榕,讓她來幫你換衣服。”
“不用,我身上沒濕多少,爸身上倒是全濕了,您趕緊去換身衣服,然後我們說說話。”
葛明朝看著很鎮定。
“那你不洗澡了?”
“不洗了,晚上再說。”
“行吧,那我去煮點薑湯,咱爺倆驅驅寒?”
“這個可以。”葛秋笑。
別看爸是個市井小民,但體貼起來,絕對不比任何人差,媽媽這輩子,就是享了爸爸很多福。
趁著爸爸在廚拍薑塊:“媽去儒縣了?”
“嗯,上午去的,估計要幾天才回來,晚點我給你舅舅打個電話,估計你媽得高興死。”
“可不,終於不用老看著她哭了。”
葛明朝從廚房伸出頭笑:“你那時還能看見啊?”
“能,但有時候就像霧裏看花,而且轉移不了視角。”
葛明朝唏噓:“真是神奇,當時在醫院,聽醫生說完,我和媽都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醒了。”
葛秋笑而不語,這一點,她真的要感靳時忱,要不是他的執著和手眼通天的能力,自己恐怕……
把大塊薑丟進砂鍋,又往裏放了不少胡椒,葛明朝就用小火煨著,走了出來。
給她倒了杯甜滋滋的紅糖水。
“能自己喝嗎?”
“手有些沒力,您插根吸管吧。”
葛明朝說好,又細心的放到她旁邊,隻要身體稍微歪一歪,便能從吸管喝到紅糖水。
但葛秋這時不渴,就笑著沒動。
她打量了一圈家裏的擺設,最後落到一塵不染的電視機櫃上。
“爸,您就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葛明朝抿了抿唇:“你想說嗎?想說爸爸就聽。”
葛秋心暖,爸爸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不管對她,對媽媽,還是對曾經的楊平安,都是保持著足夠的耐心和熱情。
可惜,那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狗,除了反噬無一益。
“爸知道是梅靈珊是什麽人了吧?”
葛明朝斟酌著用詞,盡量讓自己很冷靜的麵對問題道。
“聽時忱說過,以前下放在蕘城,不知和誰生了梅平安,生下沒幾天,以為孩子沒養活,就把人埋在茅坪的山邊上,後來不知是野狗刨食,還是別的動物,把人刨了出來。”
葛秋嗬嗬,隻能說梅平安這一生,頗具傳奇。
遇到的都是好人,但害的又全是好人。
“是,但梅靈珊因緣際會到了國外,嫁給了一個叫洪拳的人。”
葛明朝點頭。
“我也聽時忱說了,說這個人,是洪門大佬,在國外有權有勢,還能呼風喚雨。”
“梅平安能傍上一個這樣的繼父,也算是他的造化。”
葛秋磨了磨牙。
“造化是不假,但對他來說是造化還是地獄,不得而知。但目前,對我們卻是真真的噩夢。”
葛明朝默然,過了好一會,他逐字逐句,把自己去報警,告梅靈珊綁架人口的事,一點一滴說給了葛秋聽。
葛秋很平靜,雖然這些天,沒有任何人在她麵前說這些,但她多少能猜到,爸媽不可能不生氣,又不為她做些什麽。
至於靳時忱,從他威脅梅靈珊開始,就已經在為她出氣了。
“人已經找到了嗎?”
“找到了,今天上午來的電話,說下午四點,能送回蕘城,到時候需要我去一趟。”
現在快兩點,那麽沒多少時間了。
葛秋腦袋轉得飛快。
“爸,洪拳的勢力不光是國外,早在十幾年前,他就把手伸到香城,您以前看過的那些電影,它有些東西是真的。”
“爸知道,但爸不想讓你傷得稀裏糊塗,她梅靈珊狠毒也好,洪拳殺人不眨眼也罷,我和你媽媽都想要梅平安一句話,問問他這十五年,我們有沒有虧待過他!”
葛秋明白,爸爸是想王對王,當麵把話說清楚。
而不是不明不白,在暗地裏使陰招。
哪怕就算死,也要死得體麵。
“梅平安這個人,如果有腦子,又或者有良心,就不會讓事情鬧成這樣,爸下午去,要做好思想準備。”
葛明朝澀笑:“放心吧,爸都想好了,不管什麽後果,都由我和你媽承擔。”
“怎麽承擔?他們要不依不饒,您把命給他?”
葛明朝眼裏燃起怒火。
“你要沒醒來,爸是有這想法,大不了同歸於盡,但你現在醒了,爸不想這麽做了,爸想帶著你,還有你媽,咱們去儒縣從頭開始,你願意嗎?”
“願意啊。”
有什麽不願意的,早在上輩子,她就勸爸媽去儒縣了,離舅舅舅媽,還有表哥表姐們近一些,也不至於在蕘城受楊平安和肖紅磨撮。
可惜那時,爸媽聽不進去,總認為楊平安還有救。
為什麽有救。
這就要引用一句話千古名言。
好人做了九十九件好事,但一不小心做了一件壞事,就叫原形畢露!
而壞人做了一輩子壞事,偶爾做一件好事,就叫浪子回頭,立地成佛!
那個時候的爸媽對楊平安,就是這個心態。
所以越陷越深。
“願意就好,願意就好。”
看著爸爸蒼老的樣子,葛秋知道他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至於報複,不存在的。
他們是光榮的人民教師,壓根就不允許他們有那種狹隘的想法。
但葛秋知道不可能!
先不說楊平安能不能放下,就梅靈珊那個惡毒的女人,都不會放下。
更有可能把這一切,當成是她的恥辱,誓必要抹去,才能心安理得。
像梅靈珊這樣的人,她在高層見得多了。
越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越在意不堪的過往,也容不得別人對她指指點點,哪怕是她有愧,也要把愧殺個一幹二淨。
“爸,四點的時候,讓我陪你去吧。”
葛明朝搖頭:“你去幹什麽,這是我和你媽造的孽,理當由我們來解決。”
“我知道,但當時靳時忱要了楊平安的一條胳膊,這個您知道嗎?”
葛明朝默了幾秒:“知道,時忱有跟我說。”
“問題就在這,洪拳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對我們這種弱小,他心情好也許會講幾分理,但對靳時忱就不會了,他隻會借著我,去處處針對靳時忱,而他們那個層次的打壓和對抗,會很可怕,所以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全攬到自己身上。”
葛明朝似懂非懂。
“所以你走的時候,故意說你給時忱下毒了?”
“其實我和他結婚,很多人都覺得我給他下毒了,不然一個高高在上靳家大少爺,憑什麽娶一個沒名沒份,又是小門小戶出生的我呢?”
“這個世界是不存在什麽灰姑娘和童話的,您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