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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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北。
在還沒有高速的九零年,國道坑坑窪窪,但兩邊的風景卻是格外好看。
山清水秀,層巒疊嶂。
還因為是從蕘城北上,就注定了很多路段,是一直爬坡,一直爬坡。
山路十八彎的,一旦爬到山頂,收獲便是: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葛明朝沒有離鄉的憂愁,相反,他還保持著興致勃勃,時不時問那娜和瑪紗,這車怎麽開?他能不能學?
若能學,又能不能在好的路段,也教他開車。
那娜沒心沒肺,就喜歡這麽爽朗又前衛的叔叔,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
然而最讓瑪紗吃驚的是,程秀秀居然也一改愁容,不但主張讓葛明朝學開車,還說他們不趕時間,不如在下午的時候,找個開闊的地方,一邊讓葛明朝跟那娜學開車,一邊自己做飯野炊。
好玩的同時,還能省了吃飯錢。
葛秋倒是笑著早有所料。
因為昨晚在打包行李時,媽媽就把鍋碗瓢盆全帶上了呀,不光如此,還有被子褥子,米糧肉菜。
總之就是家裏能吃的,媽媽都做主塞進了車裏。
自然而然就有了野炊的條件。
待到路過一處看似荒了的工廠前,那娜說:“這裏開闊,可以給新手試著練一練。”
程秀秀把頭從窗戶伸出去,左右看了好一會。
“這不是工廠,應該是以前公會裏的曬穀場,旁邊還有條河,正好呀,你們學車我來做飯,看著水好像還很幹淨。”
那娜說好,立馬將車拐下了馬路,開進了荒掉的曬穀場裏。
“開了快十個小時的車,是要下來走動走動,好累呀。”那娜笑得特別開心,把走時的逃難感覺,全拋到了九霄雲外。
葛秋從善如流的跟著下車,瑪紗就把她的輪椅打開,還細心的拿出毛毯蓋在她腳上。
剛剛蓋好,沒栓繩的薛定諤,就後腿一縱,跳到了她的膝蓋上。
好像她的膝蓋在哪,哪就是它的天堂。
“這裏的氣溫好像比蕘城低,感覺要多加件衣服了。”瑪紗搓了搓胳膊,最後還嫌棄的點了點薛定諤的鼻子。
為了驗證她說的氣溫低,薛定諤打了個噴嚏。
葛秋笑出聲,撈起毯子蓋在薛定諤身上,再抬頭看著遠山近水。
“這個時候,北城已經開始冷了,咱們是要從後麵拿幾件厚衣服出來。”
瑪紗表示知道了,轉頭就見程秀秀興高采烈的提起桶去了河邊,便唏噓道:“叔叔阿姨心態真好,一點都看不出來,像昨天那樣的誠惶誠恐了。”
葛秋笑:“心態好是一天,心態不好也是一天,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笑著過好每一天?”
瑪紗露出她的大白牙:“話是這麽說,但好多人做不到。”
這確實,說,永遠比做容易。
那娜打了一套八段錦,感覺身體又舒服了後,吆喝著葛明朝就去了場地中間。
估計她這輩子都沒想到,有一天她能給老師當老師。
所以別提那個興奮,文字都形容不出來。
“你能自己在這裏好好坐著嗎?”瑪紗很細心,她怕程秀秀一個人提不動一桶水。
“可以的,你去吧,估計我媽還想要鍋和米,你一塊拿去,省得再回來跑一趟。”
瑪紗露出燦爛的笑,急忙拿著東西去找程秀秀。
看著認真學車的葛明朝,葛秋就在想,爸爸不一定就是自己想學車,而是為了她和媽媽才想學車,方便以後他帶著她和媽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呀。
至於媽媽,她也不是不憂愁,而是知道憂愁沒有用,如果對方窮凶極惡,那也要盡量在死之前,開心一點。
哭是最絕望,也是最無能的表現。
所以別看著媽媽像個沒事的人,可其實,她把事情全裝到了心裏。
再回頭看了看來的方向,十幾個小時,她們開了接近三百多公裏,雖然沒出省,但也很近了。
隻不過距離北城,還有七百多公裏。
也就是說,讓那娜和瑪紗換著開,中間不休息,還要二十幾個小時。
若是高速修起來,該有多好?
目光微微下垂,看著懶洋洋的薛定諤,她想,洪拳應該是不會派人來了,若危機沒有解除,傅伯昨晚就會提醒她,更不會把車給她送來。
所以,靳時忱那裏,看似他什麽都沒做,其實他做了很多。
隻是不知道,他最後損失了多少。
但不管多少,她相信失去借口的洪拳,也吃不下靳氏集團,隻要靳氏集團還保留了八分實力,那靳氏集團就能繼續走下去,直到他成為全球首富,和企業的世界十強。
到那時,洪拳在他眼裏,恐怕就是無足輕重的小梟雄了吧。
葛秋揪著薛定諤的耳朵笑。
“你知道嗎,你主子十五年後,能在四大洋七大洲橫著走,但現在他還不行,他還隻是個小獅子,所以我不想讓我的蝴蝶效應,改變了屬於他的王者之路。”
薛定諤舒服的甩了甩尾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葛秋笑的舒心,也不在乎它是否能聽懂。
“這次我很強勢哦,估計是傷了他的自尊心,但也是沒辦法,我也想變強,不想當他的附庸。”
說完,她抬起頭看著麵露緊張的爸爸。
“不知道師父會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又或者願不願意認我這個小徒弟。”
薛定諤發出一聲喵。
好像在說,會的,不要瞎擔心。
“說的是,我師父是個特別特別好,還思想開明,永不落後的小老頭,隻要我向他展示他的獨門絕技,他一定會信我,到時候你跟著我呀,就徹底的吃香的喝辣了哦。”
思緒到這一刻,忽然變得很悠長。
她不但想起了師父的種種,還想起了兩個師兄的一切。
其中大師兄是師父的親生兒子,叫董庖丁,名字簡單粗暴,意在讓他繼承師父的一切。
可惜啊,這世上有個成語叫事與願違。
據師父說,大師兄從生下來就不喜歡當廚師,他小時候最大的願望,就是想去隊裏當純爺們,後來沒去成,就喜歡上小霸王其樂無窮。
再再後來,大師兄就徹底迷上了網絡遊戲,最後沒想到,他竟然瞞著師父和大嫂子,偷偷開了家遊戲公司。
然後二師兄叫常樂,四州人,家裏貧困父母早亡,是師父有一年跟著大領導去四川,偶然碰到,便感覺有緣,就收養回來的徒弟。
常樂師兄呢,性格敦厚,能吃苦耐勞,也陽光開朗,但就是不知道怎麽的,總是被女人騙,為此,師父和大師兄沒少為他操心,還親自把關給他找了兩任媳婦,結果兩任媳婦,都把常樂師兄當了跳板。
導致她死的時候,常樂師兄還是個孤家寡人。
更離譜的是,不光孤家寡人,還是個……咳咳……沒開葷的。
但大師兄又拍著胸脯保證,說二師兄那方麵沒問題,就是性取向也沒問題,那麽為什麽開不了葷思呢?
大師兄說,就是常樂師兄從沒碰到過真正喜歡他的女人。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的推算,這個時候大師兄多大?
應該是二十八了,他比靳時忱要大兩歲,然後這個時候的大師兄,應該是剛剛結了婚,大嫂子姓月,全名月格格。
而大嫂子月格格呢,也確實是個格格,因為她本來不姓月,而是姓葉赫那拉,雖然是旁支的一脈,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正黃旗。
所以那個時候聽大師兄說,大嫂子剛嫁過來時,特別端莊,特別死板。
還在家裏搞什麽老封建,早要跟師父請安,晚要給師父洗腳,弄得他快要瘋掉,以為師父不是給他娶媳婦,而是師父想給他找個小媽。
為此,師父差點沒把大師兄腿打斷。
想到這,葛秋都笑出了聲,摸著薛定諤滑溜溜的毛。
喃喃自語。
“我這個時候去,肯定能看到端莊又死板的大嫂子,但大師兄肯定想不到,幾年後的大嫂子,不但不端莊,還變成了弄潮兒,至於死板,那是不存在的。”
她快要笑死了。
想當年,學徒裏就她和大嫂子感情最好,像後來她學會的跆拳道、滑翔傘、賽車、潛水,都是和大嫂子一起去的。
所以哪有什麽死板,用大嫂子自己的話說,不過就是剛嫁給大師兄,給他幾年麵子罷了。
現在想想,她是真的好想去戳破大嫂子,然後看看大嫂子二十三歲時,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至於二師兄常樂,他比葛秋大六歲,今年剛好二十四。
用大師兄當年的回憶殺,說常樂師兄二十二歲便開始交女朋友,然後就像有魔咒,每一個女朋友隻能維持半年,然後每一年裏,二師兄都會傷心失戀個半年,半年後又會有一個新的。
也就是說,二師兄常樂一年一個女朋友,開心認真半年,失戀沮喪半年。
不知道他現在是開心呢,還是失戀。
反正葛秋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