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陷入良久的沉默，就在五皇子快要崩潰堅持不住的時候，侍衛前來傳喚。
    “五皇子，陛下召你覲見。”
    內心糾雜萬分，他看了蕭慕一眼，隨侍衛離開。
    帳篷內隻剩下蕭慕和林霜，他將溫好的熱水拿過來，幫林霜擦拭著手袖上的血。
    男人低眉，俊朗不減，尤其是專注為她清理的模樣，魅力斐然，林霜冷眸微挑，將他下巴捏住，淩然道：“沒什麽跟我說的？”
    蕭慕抬眸，似是有認真考慮，“國喪期間，三月不可嫁娶，我們的婚事，怕是要延後。”
    林霜咻然鬆開，“哦。”
    天子帳篷內，皇上在禦醫的治療下總算清醒過來，三位皇子的具體情況他已知曉，證據和跡象表明，一個意外，兩個相殘。
    “父皇。”
    五皇子來後，其他人被遣退，皇上坐靠在床頭，開門見山，“你可願接太子之位？”
    這話將五皇子攪得茫然，他不可置信道：“父皇，三位兄長才剛出事……”
    他想象中的父皇，應該比他還要悲痛才對，怎麽召他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見五皇子眼中並沒有欣喜之色，中年男人歎了口氣，“你來時，可見有人因他們的死訊而難過傷心？”
    五皇子回想了下，這一路上，隻有議論和驚訝，他咬牙道：“沒有。”
    皇上冷靜道：“他們三人局限於皇家的光環和榮譽中，勾心鬥角，手足相殘，不曾做出功績，死後，也會沒有一個百姓為之可惜。”
    “失去他們，朕心沉痛，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之位不可懸空，朕會給你一次機會，若考慮清楚，可來回複。”
    身為天子，失去孩子的痛意他早就體會過，與其沉浸在悲傷中不如解決眼下，使國家安定為先。
    五皇子受皇上教導不多，也是最近才和他有所親近走動，如今聽了皇上的解釋後，隻覺自己眼界格局小了，沒有父皇雄才大略，心也不在國身上，他跪拜道：
    “謝父皇。”
    往外離開時，他有所猶豫，卻還是忍住疑問。
    五皇子被召不久，蕭慕也被召去，靈星歪頭不解，【宿主，皇上難道是要一一審問他們嗎？】
    那接下來豈不是要召宿主了。
    見林霜閉眼小憩，靈星鼓著腮幫子，害怕又好奇，【宿主宿主，你和反派會不會進大牢呀？】
    但是一想到宿主的厲害之處，靈星覺得不太可能，下下簽不過是逃亡，上簽就是宿主嘎了皇上自己當天子。
    它趕緊拍拍臉，差點變成反派係統了。
    “再嘮叨割你舌頭。”林霜淡淡道。
    靈星委屈巴巴，慶幸自己沒有舌頭。
    【反派蕭慕黑化值+10】
    聽到這個提醒，靈星cpu都快燒了。
    同樣的天子帳篷，皇上卻是穩穩坐在主位上，他雙目銳利，精神不減，盯著與他年少時同樣意氣風發，功績豐偉，麵容卻與他一點都不像的蕭慕。
    “父皇。”蕭慕行了一禮，神色冷峻，即使在天子麵前，也毫不露怯，自有威嚴。
    不同於對五皇子的開門見山，皇上竟是與他閑聊起來，眸色恍然陷入回憶，“你和你母親很像，每每看到你，朕就會想起她。”
    蕭慕麵色不改，一點情緒都沒外泄，仿佛皇上是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對此，皇上很滿意，他繼續道：“貌如母，性如父，朕這麽多年將你忽略，就是想看看你靠自己能成長到哪一步，如今你打磨得差不多了，這太子之位，予你來說，一步之遙。”
    這麽多年的不予管教，任人欺淩嘲諷嫌棄，被天朝的天子，他的父皇，簡簡單單一句話給蓋過，原來都是為了他好。
    本就幽暗的眸子似陷入深淵，漆黑無聲。
    他沒搭話，皇上依舊自顧自說道：“朕本想給你許個能助長勢力的女子，奈何丞相貪心，將他的兩個孩子都安排過來，如今蕭宇身亡，丞相府不堪大用，已成棄子。”
    皇上先前派人暗殺林霜，就是想斷了這門婚事，結果那林霜命大，竟毫發無傷，今日圍獵，他更是派出精銳侍衛，結果無一生還。
    如此妖女，必須鏟除，不能讓她阻撓蕭慕的發展。
    “朕給你指條明路，婚後休了林霜。”皇上觀察著他的表情，緩緩說道：“或者，婚前三個月內除掉她。”
    皇上處死一個女人輕而易舉，但做事要講究證據和邏輯，才不會損傷他的天子威懾。
    那本安靜聽他講話的男人幾步向前，雙手撐住椅子兩側，俊朗的麵容充滿殺氣，俯身直視那蒼老渾濁的麵孔。
    “唯有她……”蕭慕扯破了那平靜的假象，怒氣顯現，“不準碰！”
    皇上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嚇了一跳，對上他凜冽的眉眼，感知到那濃烈的殺氣，竟生出畏懼之色。
    “若是靠殺朕得皇位，你還不配成為天子。”皇上穩定心神，好一會兒才緩道。
    撐在椅子兩側的手收了回去，殺氣收放自如，蕭慕垂眸笑道：“父皇，您多慮了。”
    他的神情，縱使是皇上都看不出真假。
    “你若不願，就讓她為你所用。”皇上呼吸低沉，話語退讓，“言以至此，下去吧。”
    蕭慕尚未行禮就轉身離開了帳篷，在外等候的太監總管趕緊進來，見皇上捂著胸口神色痛苦，慌忙將藥拿來給他服下。
    “陛下，兩位皇子可有應下？”他剛剛見蕭慕神情，捉摸不透啊。
    皇上重新躺回床上，沉聲道：“朕老了，竟是一個孩子都管不住。”
    總管不太明白，又聽他吩咐，“將蕭慕呈上的證據銷毀，讓那三個孩子體麵的走。”
    “……是。”
    奪位之爭，必有傷亡，過早退場，全因能力不足罷了。
    ……
    三位皇子的死定性為意外，沒人來傳喚林霜，等蕭慕回來後，兩人上了同倆馬車。
    馬車徐徐，兩人分坐在兩邊。
    林霜看著車外的景色問道：“這是去哪？”
    蕭慕：“回我府上。”
    “不必了。”林霜側眸看他，那雙清冷淺淡的眉眼帶著比初見時還要冷漠的疏離，嗓音直入心耳。
    “蕭慕，利用我的感覺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