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哪來的幻境？
    我有些迷糊說實話。
    老板的聲音再一次遠遠地傳來。
    “你再好好看看這玩意兒他能算是個人？”
    臨仙道長身上那枚玉佩已經被我完全扯下來，掉在地上摔碎了。
    不僅如此，同時還響起了一陣鬼哭狼嚎。
    那是被拘禁在玉佩中的無數生魂。
    當初，他們被拘過來時還渾渾噩噩，等到有些恢複神誌的時候，發現已經離不開了。
    很多生魂被關到後來已經完全喪失了神誌，轉而成為了攝魂人的養料。
    剩下的那些雖然還有些神誌，但也隻剩下一些趨利避害的本能。
    就好比他們現在被突然放出來，就隻記得要逃。
    而這些大量的魂魄流失，以至於拘著這些魂魄的人一下子就受到了反噬。
    “你們找死！”
    臨山道長發現自己那塊玉佩居然被摔了，他氣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原本看上去還算有些仙氣的臉頓時多了許多的鬼氣，一看就讓人感覺鬼氣森森。
    但這鬼氣一出來，我就感覺到了不對。
    這個人，不，這個鬼臉他跟一開始的那張臉長得不太像了。
    雖然隻是不像了一點點，但因為我們之前看多了那個臨山道長的畫像，所以這一變化出現，就很明顯。
    而且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
    我直接驚了。
    好在眼前不花了，那些鬼哭狼嚎也消散了，我能看清老板就站在我不遠處。
    他對著臨山道長冷冷一笑。
    “果然我沒看錯，這是塊幻玉。”
    “想必這些年拿它掛身上都看習慣了臨山那張臉吧？”
    “可惜，看得再習慣，那也不是你的。”
    要是時機不對，我真想好好跟老板請教一下。
    他是怎麽看出來眼前這位不是臨山道長本人的？
    都上千年前的人物了，怎麽熟悉得跟自家鄰居似的？
    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像是看透了我心裏在想些什麽，老板頭也不抬，繼續說著。
    “我可不認識這老逼賊，不過是有些懷疑而已。”
    “以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關於這個幻玉的描述。”
    關於幻玉是什麽，老板倒是沒有跟我詳細說太多，他隻是問了我一句話。
    “知道什麽叫鳩占鵲巢嗎？”
    好的，我懂了。
    眼前這位狗逼玩意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或許就是從一開始就盯上了這筆無本萬利的好生意。
    隻要等到臨山道長為他自己所準備的那一切都布置妥當了，所有知情人都收拾幹淨了，然後這位偷竊者自己躺進去了。
    不得不說，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但每次被發現，那都是玄門不想回首的痛。
    眼下這個應該更為棘手。
    一個千年粽子，雖然不是正主，但很有可能比那正主更難弄。
    畢竟他隻有搞掉了正主才能名正言順地取代對方的身份地位。
    被老板無情地扒下了畫皮的老鬼，那鬼臉變得異常精彩。
    大概是惱羞成怒了。
    它身上的鬼氣冒得更凶，張牙舞爪的。
    “兩個黃口小兒，也敢如此大膽？”
    “省省吧，喊你一聲臨山道長，還真當自己是他了，人家是仙道，你算什麽？你不過就是個連真實麵目都不敢露的膽小鬼！”
    老板擋在我前麵，跟著對麵那位鬼佬激情對噴。
    說實話，我還是頭一回見識到老板的嘴皮子這麽溜。
    說話又快又毒舌，都快把對方那個老鬼給說自閉了。
    話說回來，對方老鬼大概真是個實幹派，就算是搞臨山道長那也是眼睛都不眨地快狠準。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千年後會遇上這麽一個嘴貨。
    說不過，一說隻能把自己氣死。
    既然說不過，那就隻能動手了。
    冒牌臨山道長直接黑化。
    說實在的，看到有人在我麵前直播紅顏枯骨那一刻，還是挺震撼人心的。
    臨山道長那張畫皮之前雖然被揭了，但好歹隻是變了點臉色，大體麵目還是在的。
    但是現在，這整張臉上就像是一鍋被燒開了的沸水，翻滾不已。
    讓人看得是膽戰心驚。
    我忍不住小聲地問老板：“它，它這是怎麽回事？”
    老板很有耐心道：“幻玉除了讓人的外貌變成目標人物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穩住心神。”
    一個鬼哪來的心神？
    哦，不要說就是從那些萬千信徒中抽取來的生魂吧？
    “要想鳩占鵲巢成功，光是外貌上相似，那是不夠的。再者臨山道長當時要達成的，可是複活。”
    一個人光有個跟常人無異的軀殼和外貌有什麽用？
    沒有最重要的靈魂，依舊是個失敗品。
    所以拘了那麽多的魂，目的就是為了通過那些複雜的陣法，將這些生魂裏麵的生機，轉為老鬼所用。
    供它拿來塑造屬於它自己的那個魂魄。
    我跟老板闖進來的時候，應該是它跟魂魄融合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本以為能用上麵的陰陽棋盤和鐵棺老屍把我們困住，沒想到哪個都沒有困住，還被我們發現了它的老巢。
    不僅如此，它想要用幻境逼退和困死，結果幻境也被破了。
    不但被破了，還被人揭穿了真實的來曆。
    雖然真實的身份還被捂得好好的，但我們已經知道這老鬼就是個冒牌貨。
    “一個人真的要複活，可不像話本裏麵說的那麽簡單。”
    老板冷笑一聲：“不然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有那麽多的癡魂怨鬼，更沒有那麽多因執生怖的厲鬼。”
    “被劈得魂飛魄散，再也入不了地府的鬼還少嗎？”
    “最接近複活的也不過南疆那邊的轉世神童，生而知之的智者，但是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想複活就複活，這個世界還不得亂了套。
    老板說到這，還很輕地笑了一下。
    “我一直這麽逼著它，就是要把它那些人氣打散，逼得它不得不拿出本能來對付我們。沒有了人氣，就隻有鬼氣了，懂嗎？”
    嗯，懂了。
    如果真的讓這個不人不鬼的家夥變成人，那我們三個才是真的沒有了活路。
    好在這家夥是運氣真的背，看樣子是快到最後階段了，可惜千年的道行，一朝盡毀。
    人臉變鬼臉的那一刻，老鬼也意識到了。
    可惜一切都晚了。
    老板厲喝：“陰陽乾坤定，生死朝夕明！”
    我剛想說老板啥時候出手對付個鬼還能整這麽文藝呢，就見眼前嘩啦一道電閃。
    緊接著一道驚雷擦著我耳朵直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