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
    屍蛇剛剛從水麵上消失，楚江尋和江延再一次不約而同地說了同樣的話。
    就連劉三也緊跟著點點頭：“確實，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我沒有去過沙漠，對他們三個這麽緊張的架式有些意外。
    “這裏不是挺好嗎？沙漠裏最缺的就是水源，而且剛才我們從水裏出來的時候我還看到了這水裏麵有魚。”
    “我們好不容易有點時間休整，為什麽不在這裏好好休整一下再走？”
    畢竟我們身上的衣服鞋子經曆過之前的種種，都是濕的濕，破的破，都還沒來得及處理一下。
    “再說了，離開這一片水源地，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遇到了。”
    楚江尋拉著我，示意我去看水泊邊的一些動物遺留的排泄物。
    “方遠，你說的對，這裏確實是方圓幾公裏甚至是幾十公裏內唯一的一處水源。”
    “你懂得它的珍貴，但也不止有你懂得。”
    這話聽著很像是饒口令，我聽得腦子有點發懵。
    好像有點聽懂了，但好像又沒有聽懂。
    楚江尋見我一臉的糾結，就知道我還是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他一邊將身上的水袋解下來，緩緩地靠近水邊，一邊再度示意我去看。
    那個水袋在經過“流沙河”的時候觸碰到了某個邊緣鋒利的東西，半路上就被刮破了一個洞，裏麵的水全都漏光了。
    這個水袋已經補不回來了，所以我有些奇怪楚江尋拿著這個水袋去裝水幹啥？
    但我搞錯了，楚江尋拿這個水袋並不是為了去裝水，而是在靠近水邊的時候，猛地將這個水袋扔了出去。
    而接下來，讓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水袋還在半空，並沒有落在水裏的時候，有一個黑影迅速地從水裏衝了出來。
    高高躍起。
    一張嘴撐得大大的，精準無比地將那隻破水袋吞入其中。
    隨後，又是嘩啦一聲響，那道黑影重重地砸入了水中。
    “剛才那個，是魚？”
    說實在的，這黑影出手的速度太快，還沒等我看清，它就已經再次回到了水裏。
    但從那身形上來看，絕對是個大家夥。
    目測足有兩三米長。
    但我能看清的，也隻有這些了。
    至於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我沒看清。
    但我想，生活在這種沙漠水泊裏的，除了魚還能是什麽？
    總不可能是鱷魚。
    楚江尋道：“是魚，但又不完全是魚。”
    正說話間，一直晃蕩不休的水麵，再次有了一動靜。
    緊接著，一截顏色黑沉似枯木的東西從裏浮了上來，而在這截“枯木”的頂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對乒乓球大小的圓球。
    這“圓球”上有一層褶皺緩緩地上下浮動了一下，我才恍然發現，這“圓球”，竟是一雙眼睛。
    而下一刻，一個又尖又細像把箭似的嘴巴也露了出來。
    那嘴巴邊緣，全都長著一排排像尖刺一樣的牙齒。
    這尖利的牙齒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森冷的光。
    剛才偷襲那個破水袋的大家夥，就是這個四不像了。
    直到此時我才回過神來，從而感到了一陣後怕。
    這要是換作是我，剛才我肯定傻兮兮地拿著水袋一門心思去灌水了。
    哪會想到這地兒會有這種完全出乎物種範圍的東西存在？
    而且，在那種情況下，我肯定不會想到這家夥的攻擊力會這麽強。
    到時候被襲擊的，可不是那隻可憐的破水袋了，而是我的腦袋。
    “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們為什麽說要盡快離開這裏吧？”
    楚江尋見我有些傻愣愣地注視著水裏的那個怪物，好一會兒沒說話，好心地補了一句。
    “確實沒想到，我以為這裏很安全。”
    我的聲音很弱，一點兒底氣都沒有。
    但現在，我好歹也明白了，既然水裏能出一個四不像，說明底下還有不知道多少個四不像在衝著我們虎視眈眈。
    又或者，沒有四不像，也有其他為了填飽肚子而不講武德的凶殘物種存在。
    之前我之所以會覺得這水底下很安全，可能是因為，那條屍蛇的緣故。
    不管是人也好畜牲也罷，都會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那條屍蛇雖然是個死物，但能以死而不僵的形態存於這世間，本身就不是什麽好惹的。
    而現在，“強龍”屍蛇已經離開了，這裏原本就存在的那些“地頭蛇”們，可不得抓緊時間出來顯擺一下存在感？
    “那我們現在走？”
    我一動不動地看著水裏的那條四不像，卻是問了一聲。
    楚江尋卻否定了這一提議。
    “現在不能走，你信不信，如果我們現在敢轉身，這家夥就敢再度衝我們發起攻擊？”
    “這種時候，誰慫誰就輸了氣勢。氣勢一輸，對方就會覺得我們不足為懼，敗局已定。”
    這道理我懂。
    不僅如此，還會引來更多的危險。
    但也不能做更多自衛性的動作。
    比如拔刀。
    對方會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從而發起攻擊。
    我們現在要做的，其實就是在比誰更沉得住氣。
    比誰先動手。
    在這種情況下，誰先動手，誰就落下風。
    這個道理，不光我們人類明白，這些開了靈智的東西，也明白。
    與此同時，江延和劉三還有蔣麗麗也一起站在了水邊，和我們兩個一起注視著水裏的那條四不像。
    五對一。
    不管從人數上還是從力量對比上，真動起手來，對方根本無法從我們這裏討到什麽便宜。
    果然沒過多久，這條四不像就動了。
    它並沒有衝我們幾個發動攻擊，而是再度緩緩地沉入了水中。
    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直到水麵再一次平靜下來，我們幾個人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
    其實剛才如果跟我們對峙的是人類的話，就應該看得出來我們幾個人不過是幾隻紙老虎。
    之前跟屍蛇和那個不老僵屍的對抗已經消耗了我們太多的力量。
    好在，沒有如果。
    但，這隻是我們取得了一個階段性的優勢而已。
    而不久之後，我也完全明白了剛才楚江尋他們到底在擔憂些什麽。
    這樣的危險，其實不光是來自於水裏，還來自於岸上。
    這裏確實是周圍少見的小綠洲，正因為少見，所以在這一帶生存的沙漠生物都會來這裏喝水。
    就在我們幾個離開水邊走到沙丘上時，再回頭，就看到兩隻沙漠狐相約來到水邊，卻被幾隻鬣狗圍攻，最終連狐狸毛都沒有剩下幾根。
    而那幾隻鬣狗還沒來得及將肚子裏的那點狐狸肉消化，就被幾條從沙子底下躥出的毒蛇給一口咬在了脖子上。
    這個小小的水泊，在我眼裏是個天堂。
    但在很多沙漠“殺手”們眼裏，這裏卻是它們的狩獵場。
    大自然的物競天擇，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但很快，老天爺又讓我真真切切地見識了一把。
    什麽叫做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