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是眼睜睜地看著那位府君倒地，又化成一灘水的，但腦子裏還是一團迷糊。
    唯一清楚的，就是府君的消失，應該跟楚江尋扔出去的那張府有關。
    更讓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張符，原本就是府君贈予楚江尋的。
    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們都來不及反應。
    不，楚江尋和江延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
    因為他們就對著那灘已經消失不見的黑水所在的地方蹲了下去，居然還伸出手去觸摸了一下那地麵。
    當然，什麽也沒有沾染上。
    甚至連一點灰塵都沒有。
    楚江尋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又抬手拍了拍衣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歎了一口氣。
    “本來還想從府君身上打聽一些消息，沒想到還是被他給跑了。”
    “那張符……”
    楚江尋道：“那張符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之所以會對府君產生那麽大的影響力，隻是因為那府原本就是府君自己畫的。”
    自己製作繪製出來的東西，不管大小好壞，都會跟製作出來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而正是因為這個關聯，物品反過來也會影響製作人的狀態。
    但把製作人影響到連個影子都沒有剩下，我們還是頭一回看到。
    “可惜還是讓他跑了。”
    楚江尋再度歎息了一聲：“不過好在，忙活了這麽久，最終還是有所收獲。”
    他所說的“收獲”，我也很快見識到了。
    那些之前還一點變化都沒有的血池，在府君遁走的那一瞬間，全都幹涸，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那幾個原本被血池控製的人，也慢慢清醒了過來。
    不過他們雖然已經清醒了，但依舊說不了話，身體也動不了，隻能拚命地擠弄著他們的眼睛。
    江延退後兩步，然後刻意跟這幾個人拉開了距離。
    他的這個舉動大大地出乎我們的意料。
    之前我們衝進來掀翻這些血池的時候，江延可是很快就衝過去解救這些人的。
    按道理來說，現在這些人的狀態恢複得越好，對我們來說就更為有利。
    但江延的反應卻讓我有些看不懂了。
    他的異常反應還不止如此。
    江延不僅往後退，還拉著我們一起退。
    不是後退一兩步，而是直接往後退了好幾米才停了下來。
    “他們已經不能算人了，不要靠近，更不要接觸。”
    這麽快就不能算人了？
    明明之前他們被找到的時候，也是江延出手確定他們的狀態。
    那個時候，江延還提醒我們，不要把這些人的口鼻沒入血池裏的液麵，因為他們身體狀態還算正常。
    如果口鼻進了血水，那麽他們身上的生機將會被徹底破壞，他們想要重新為人的希望幾乎為零。
    但現在，江延卻告訴我們，雖然血水消失，這些人看著也很正常，但其實他們都已經是非人類。
    這個變故來得太快，我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你沒注意到那些血水消失後都去哪了嗎？”
    江延提醒了我一下。
    那血池裏的血水是一下子消失的，速度之快，讓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但江延這麽一說，再加上我那麽一回想，確實想到了一些之前根本就來不及深思的東西。
    比如說，那些血水消失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也不是一點痕跡都追蹤不到。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它們消失的方向都很一致。
    一般情況下，水液的蒸發消失都是很勻速的狀態下發生，也就是它們直到完全消失，那個水平麵應該是不變的。
    高的時候同高，低的時候同低。
    但這些血池裏的血水消失的時候，卻是呈“漏鬥狀”消失的。
    也就是血池四周的水都往水池中間湧動，然後再消失。
    而當時這個“漏鬥”的“下水孔”所在的位置，都是人，就是這幾個小區業主坐著的地方。
    在那血水齊齊消失不見的那一刹那，這幾個人的臉上有刹那間的血色湧動。
    那時候我看到的時候，還覺得這些血色的衝擊功能也太厲害了，居然還能將人的狀態瞬間調整至那麽健康的狀態。
    但現在想來，那情形哪裏是映射了人的臉色，而是血池裏的血水直接湧入了人體所導致的結果。
    如果是一個正常的人，被那麽多的血水衝擊，不要說還能保持住麵色如常的狀態，能保住命都已經很不錯了。
    因為人的身體它是一個整體，哪怕是多一絲的外來物都會引起身體的異常。
    那麽多的血水瞬間湧入，一個人不暴體才怪。
    但這幾位除了臉色變得更加紅潤之外，看上去一點其他的異常都沒有。
    這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被江延這麽一提醒之後，我跟蔣麗麗不由自主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而隨著江延的話音落下，那幾個原本還十分安靜地坐在地上裝無事發生的業主眨眼間就起了變化。
    隻見他們的眼睛慢慢地變紅，然後血水不斷地從那眼角湧了出來。
    沒過多少時間，就看到那血水滑過的臉龐處，就好像被什麽東西腐蝕過了一樣，好好的皮肉全都被腐蝕殆盡。
    一張臉很快就隻剩下了半邊勉強能看。
    不僅如此，就連身上的那些衣服也變得腐朽不堪，人都沒去碰過，就成了碎片掉落一地。
    然後，他們慢慢地地上站了起來，頂著那半邊爛到已經能看到森森白骨的臉，麵無表情地看著我們。
    在我們往後退的時候，楚江尋並沒有動。
    所以，他現在是距離這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兒最近的一個。
    但他並沒有像我們一樣往後撤，而是一把舉起了手裏的匕首，往離他最近的一個“人”額頭上一刀紮了下去。
    那一刀不偏不倚，正好紮進了他的雙眉之間。
    隨著這刀尖入體，一股黑煙從那刀孔中冒了出來。
    隨後，這人就跟一個漏了氣的皮球似地，整個癟了下去，最後成了一張人皮攤在地上。
    而變成人皮的那一刹那，那人皮上原本的五官也徹底變了樣。
    我這才發現，那五官，居然是有朱砂繪製而成的。
    也就是說，我們之前所看到的這個所謂的“人”，它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是一個紙人。
    也就是傀儡。
    那這一個是傀儡，另外幾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