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活人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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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聽到趙婆婆喉頭上下滑動的聲音,那是在以極大的毅力壓製著哽咽,她的全身都在抖動、被壓抑的不隻是悲傷更有巨大的憤怒!

    旁人看了尚且忍受不了更何況當事人,聞天母親全身瑟瑟發抖、那不是主觀意識能控製得了的,即使是咬碎牙齒也抑製不住撕心裂肺的疼痛,一聲淒厲的慘叫直透茅屋屋頂衝向天際。

    屋外是個笆籬小院,院中有棵香樟樹,樹上有個花雀窩,正在休息的花雀受了驚嚇疾速飛起。

    而相距不過十步的笆籬外有棵楊柳,樹上也有個鳥窩,窩裏的斑點燕卻仍然在埋頭大睡...叫聲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禁錮在笆籬院中,即便是咫尺之遙也無聲無息。

    所以邪惡老頭才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親手炮製的傷痛和血腥對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似乎還有點欣賞的得意,一隻手扽著肉皮、另一手持刀輕快劃動,隨著肉皮不斷脫離聞天母親的後背變得一片血肉模糊...

    她已經叫不出聲,持續的劇烈疼痛使得她氣力全無神智恍惚,隻有身體偶爾神經質的顫抖一下。

    狗蛋兩隻眼睛瞪得溜圓,一股火氣直頂腦門就想罵人打人,隻是這雙稚嫩的小手連根樹枝都折不斷...正怒火中燒耳中突然聽到一聲異響,那是趙婆婆壓抑不住的抽泣聲。

    聲音雖然很小還是被外麵邪惡老頭的察覺了,立刻停了刀轉過身掃視。

    就在這時破敗的屋門緩緩打開來,可門外除了無盡的黑暗不見一個人影。

    “滾出來吧!”邪惡老頭低聲咒罵:“少裝神弄鬼。”

    隻是一眨眼的工夫,房間裏陡然多了兩個黑色人影,黑皮鎧甲、黑色罩衣、黑皮戰靴、就連臉上也蒙著黑布。

    一個黑衣人打量他兩眼,斥道:“滾出去!”

    “呃...”邪惡老頭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吧!沒責怪你們打擾我就...”

    “滾!”另一個黑衣人喝道:“不是看在你幫我們抓住這女人的份兒上你也得死...!”

    死字剛出口屋中閃過一道光亮,黑衣人隨即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狗蛋一直盯著看呢,居然沒看明白他是怎麽死的!特麽的,原來那個醜八怪是個大高手啊!

    另一個黑衣人驚懼之下後退一步,“別誤會,我們不是想對付你...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不讓我滾了?”邪惡老頭冷笑一聲,回身繼續操刀,“我取了皮就走...人歸你。”

    “哦...多謝前輩...”黑衣人頓了下問道:“跟這女子一起還有一個小孩子和一個婦人,前輩可否見到?”

    “我對那些不感興趣,別打擾我...”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隨即伸手到懷裏掏了什麽東西出來,一道光亮陡現、下一秒黑衣人喉嚨便被割開了一道血槽。

    這次狗蛋看見了,是邪惡老頭手上那把刀,也沒見他有什麽動作刀子便飛出去割開了黑衣人喉嚨、然後又飛回到他手中。

    黑衣人側身摔倒,一個小東西順著地麵軲轆過來,撞到狗蛋藏身之處才停下,那是塊橢圓形銅牌,四周是雲紋中間刻著一個窮字...

    狗蛋猜不透那是什麽意思,按說那塊銅牌應該是一種身份象征,可為什麽刻個窮字呢?姓窮...誰會姓這個倒黴姓氏?難道是窮人幫?看他們的穿戴跟窮不搭邊呀!

    邪惡老頭走後趙婆婆就立刻帶著他連夜離開了那座山村,都沒敢安葬聞天母親,輾轉多地後把他交給了許川。

    他們以為他還小什麽都記不住、什麽都不懂,沒想到他會記得一切、也知道許川帶著自己流浪是為了躲避黑衣人的追殺,隻是聞天的記憶中沒有父親的概念、也不知道母親的姓名身份...

    ……

    日頭西墜在天邊留下一片靚麗的火燒雲,北城區公署門前站著三個官差,再過一刻就下值了、他們在商量去哪喝酒。

    街道對麵的柳蔭下擺了個棋攤,一個中年人正和一個老翁對弈、旁邊圍了幾個人看熱鬧,一個藍衫漢子閑步走來也駐足觀看。

    似乎是嫌棄二人棋藝,稍傾藍衫漢子便抬起頭來,突然大聲喊道:“是逃犯...!”

    觀棋眾人和三個官差都是一驚,有個官差喝問:“哪有逃犯?”

    “那不是嘛!”藍衫漢子指向三四十步外的一個灰衣少年。

    公署門前就貼著抓捕告示,立刻有人嚷起來,“對對對,就是那小子...!”

    “還穿著鄺家的下人衣服呢...!”

    “快,抓住他有二兩銀子賞錢...。”這人喊完才發現藍衫漢子已經衝了出去,後悔得直跺腳,這種好事怎麽能提醒別人呢?

    這邊一嚷少年便聽到了,扭頭順著大街跑開。於私於公官差都不能落於人後呀,三個官差一路狂奔很快就追上了藍衫漢子。

    追出大半條街,藍衫漢子見跑不過仨人擔心的問道:“幾位官爺,是我最先發現的逃犯、是不是你們抓住了也有我的賞銀...?”

    三個官差誰也不吭聲,都怕說話耽誤事,那可是二兩銀子、半個月的俸祿啊!一個個咬著牙奮力向前。

    藍衫漢子緊緊跟隨,“三位官爺,請你們給我個準話呀!如果沒有賞銀我就不追了,誰願意白費力氣呢!對不對?”

    官差們心中惱火,心想你哪來這麽多廢話啊?真特麽煩!可關鍵時刻誰也不敢泄氣說話,隻能用眼睛表達一下怒意,便緊盯著前方少年拐上了一條斜街。

    他們就沒有想一想,都是疾速奔跑對方怎麽可以輕輕鬆鬆的說話?

    三個人常年在地麵上轉悠自然熟門熟路,不等到街角就衝進了一家壽材鋪、從後門穿出竟然就上了斜街,而且距離少年隻有十幾步距離。

    少年回頭看到吃了一驚,邊跑邊抓起路邊攤賣的土豆茄子扔過來,三個官差身手靈活都躲開了。

    藍衫漢子暗中咂嘴,左腳踏出把一個土豆踢到中間的官差腳下,那官差一腳踏中立刻滑橫著飛出、連左側的官差也帶著摔倒了。

    “哎喲...快閃開...”藍衫漢子腳下一絆飛身撲向另外一個官差,那人聽到聲音也來不及躲了,於是乎四個人都滾倒在地。

    等他們爬起來少年跑出挺遠了,三個官差不肯死心繼續追趕,藍衫漢子還在惦記有沒有賞銀、被他砸倒的官差怒吼一聲才讓他閉嘴。

    再追一會一個官差欣喜道:“那小子不識路,正往河邊跑呢...!”

    如他所說,二百步外就是穿城而過的天水河,而此處沒有橋也不是渡口,可以說是死路一條。

    少年恍若不知還是一路急奔,不大工夫就到了河邊,茫茫一河白水哪有去路?

    “哈哈...沒地方逃了吧?”官差們很有經驗,立刻分散開堵住兩側,“說好了,功勞算我們三個人的,多少賞銀都均分!”

    “好...就這麽...哎喲!那小子跳下去了...!”

    前方無路可逃少年並不求饒,回頭看了一眼就跳進了滔滔天水河,河寬流急立刻不見了蹤影。

    官差還怕他遊水而逃,追到岸邊觀望,可是過了好久也沒看到那少年露頭。

    “完了完了...怕是淹死了,可惜...”藍衫漢子直咂嘴,“三位官爺,逃犯死了還給賞銀嗎?按說應該給,死了就不能為害百姓,跟抓住他結果差不多...”

    一個官差白了他一眼,邊走邊說:“你把屍首撈上來就有賞銀。”

    另一個拍拍他的肩,“而且賞銀翻倍呢!”

    “真的假的,沒騙我吧...?”藍衫漢子看著三個官差走遠微微一笑,順著岸邊小路來到下遊一裏處。

    此時天色漸黑四外看不到行人,他抿起嘴唇學了兩聲鳥叫,嘩啦啦水聲響、剛才的少年從蘆葦中鑽出來。

    “爺爺,你怎麽才過來,都快凍死我了!”少年正是狗蛋,他跳下河便用事先準備好的蘆管伸到水麵外換氣、一路潛遊到此。

    藍衫漢子自然是許川,這時把一個小包遞過來,“快換上幹衣服...這法子不錯,那些官差真以為你死了。”

    “沒白折騰就好...”他背過身換上衣服,偷偷把刀子揣進懷裏,這才轉過身湊近了盯著許川看。

    後者被看得發毛,“你小子幹什麽...我臉上又沒刻花。”

    狗蛋嘻嘻笑,“您洗了澡剃了胡子看起來挺年輕啊!都不好意思叫你了。”

    “該叫還是得叫,我年過五十了做得你爺爺。”許川摸著發青的腮幫子,十多年了突然幹淨一次還真有些不適應...

    既然決定不走就得找地方住啊,狗蛋堅決不同意再露宿街頭,按他的話說要過正常人的生活。

    “正常...之前怎麽不正常了?少你吃是少你喝了?”許川邊說邊換上那件滿是補丁的舊衣服。

    “還好意思說呢?不少吃不少喝我能長這麽瘦這麽小...您這是幹嘛?沒有舊衣服上的虱子跟你玩就不舒服唄?”

    “你懂什麽?穿舊衣服租房子好砍價,今天這銀子花得流水一樣...不省點用能行嗎?”

    “嘿嘿,您這才是老謀深算...”見他同意租房狗蛋很是高興,雖然天色黑了還拉著他四處找房。

    路過丁字街口時瓷器店夥計說後街上有家房子招租、狗蛋二人便依著指點轉過去,過道巷子裏沒有燈剛拐過街角就和人撞在一起,沒等狗蛋開口臉上便挨了火辣辣一巴掌...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