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文見了心中大驚，雙掌圈在一處突然扭身向台階上打去，他沒想到百裏擎蒼會識破自己的禪機、心知今天不能善終便想偷襲夏天策為師尊報仇。

    眾人驚呼聲中一人突出擋在夏帝身前，起雙拳迎擊、拳出轟鳴和竇武是一樣的路數。讓他沒想到的是並沒有勁力湧來，雙拳迎了個寂寞。

    正詫異間背後傳來一聲痛呼，一個護衛飛出撞在廊柱上，落到地上時胸口被打得凹陷下去。

    “這就是禪天宗的隔山打牛神功吧？”側出幾步躲過一劫的夏天策麵無表情說道:“你的功力真不如當年的天醒。”

    沒料到再次被識破，晉文冷哼一聲轉回身。狗蛋卻驚訝於那出拳之人，因為他長得跟竇武一模一樣，隻是臉色發紅、下巴上多了些胡須。

    百裏擎蒼緩緩搖頭，“你們禪天宗口口聲聲以慈悲為懷，說什麽眾生平等、與人為善就可天道輪回，今日看來都是愚弄天下蒼生的狗屁謊言。”

    “禪機深奧，百裏宮主未必便懂，”晉文微笑說道:“我師尊向來以北蒙各族為子民...。”

    這話說的有點繞眾人一時未懂，狗蛋脫口罵道:“死禿驢，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我看你才是沒脫離獸性的劣等族人。”

    “哈！”夏天策搖頭道:“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天醒一直以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難怪他當年的傳教方式更像是征服。”

    “嗬嗬，地上的獅子再凶猛也不過是爬行動物，永遠理解不了飛鷹的胸懷...”晉文不屑的搖頭，兩隻眼睛中漸漸透出金色光芒。

    這是他新悟出的禪宗至強功法金剛怒，已經接近無上榮光的業火，本以為不需要施展的、這時使出期待能搏出一條生路。

    “你不過是茅廁裏的吃屎蒼蠅，有特麽狗屁胸懷？”狗蛋不肯在嘴上吃虧，“大家一起出手，拍死這隻大蒼蠅...！”說著搶先踢出一腳。

    他都看出不對了百裏擎蒼豈能看不出？幾乎是同一時間轟出一拳，這一拳勢若奔雷、轟鳴聲中滔天的拳力排山倒海一般洶湧而出。竇氏兄弟、尚飛文和袁天壽等人也紛紛出手。

    晉文的金剛怒還沒有最終運功完畢就被七八道勁力包圍，無奈之下隻得倉促出手，那一刻一層淡淡的金光環繞其身、怒喝聲中一雙淡金色手掌左右翻飛。

    可惜他太自負了，還以為憑一己之力能接得住眾高手的圍攻，踏天足和竇氏兄弟等人的勁力都被他反震了回去，可勁力分散後卻擋不住百裏擎蒼的全力一擊。

    拳力正中胸口，一口鮮血噴出時兩條漆黑的鎖鏈繞上了他的脖頸，如意鎖鏈漸漸收緊勒得他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晉文突然發出一聲困獸般的怒吼，體內元氣逆向運轉，那一瞬他的兩隻眼睛變成赤金之色、兩根鎖鏈被崩成數段，奮起雙掌向百裏擎蒼拍去。

    後者知道他垂死一擊非同小可，急忙揮拳迎上，兩股極剛猛的力道在空中相撞、震得地麵抖了幾抖，兩人之間的地麵被轟出一個大坑、碎石、泥沙漫天飛舞...

    巨響當中百裏擎蒼連連退後，竇武急忙上前扶住，“師祖，您不要緊吧？”

    “沒...”百裏擎蒼剛一張嘴便嘔出一口鮮血。

    晉文重傷後強行逆轉功法，等於榨幹了自己的修為，雖然傷了對方自己也踉蹌著站不穩。

    狗蛋如此賣力氣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豈能放過這個絕佳機會，縱身跳起就是一大腳踏過去。

    可憐禪天宗首席大弟子、四大尊者之首、功力超絕的晉文，被他這一腳踩在地上成了肉餅、薄薄的一片...

    ……

    遠在幾千裏外的落日山金浮宮的天宗大殿裏，天醒正要端起紅花金針茶，白玉茶杯突然脫手落在石台上裂成幾片。

    眼角抖了抖他輕歎了口氣，“你的大師兄...升天輪回了。”

    “呃...？”九藏愣了愣，“師尊，您確定？”

    “嗯，不會錯的...夏無雙在哪裏？”

    “應該在夏都萬安城。”

    “聯係她...冬季馬上就到春天也不遠了，計劃得快些實施才行。”

    九藏點頭，“是師尊，我這就去中原。”

    天醒擺擺手，“我想自己靜一靜...對了，讓你二師兄來一趟。”

    “是，師尊...”

    心愛的玉杯裂成幾片，鮮紅的紅花攤在碎片上像血一樣醒目，“可惜了...”天醒換了隻杯子斟滿茶，抿了一口咂咂嘴，“原來茶香是自身的，換個杯子還是這個味兒。”

    耳中傳來皮質鞋底落地的咯吱輕響，一個六十多歲身材微胖的老僧走進來，“師尊，普觀有禮。”來人耳朵特別大，低頭之際大耳垂晃來晃去。

    “普觀，晉文他...升天了。”

    “啊...？”普觀張了張厚嘴唇想說什麽卻沒說出。

    天醒長歎一聲，“舊恨未消又添新仇啊！”

    “是，南人一再抗拒我禪天宗教化，實在可恨！”

    “唉...可惜為師逐日衰老卻悟不透天道，初聞晉文噩耗實感心力不支把禪宗發揚光大，普觀、為師縱觀門內弟子隻有你能接我衣缽...”

    普觀眼皮微跳心裏狂喜，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連忙施禮說道:“師尊，弟子魯鈍不及師尊萬一，就算峨月和九藏師弟也比弟子強上百倍...”

    “哎，九藏雖然聰明可是喜動厭靜，悟不出我禪天宗禪意。峨月性情浮躁更不能擔此大任，為師心意已決便傳位於你。”

    “師尊，弟子誠惶誠恐。”

    天醒擺手，“你就不用謙虛了，不過...晉文因宗門隕落南地，總得讓他魂歸故土吧？所以你辛苦一趟，把他帶回來之日你便是這金浮宮的主人。”

    普觀的右耳微微扇動兩下，暗想原來在這等著呢！這是還記著當年的仇吧？

    當年天醒東行傳道隻帶了他在身邊，在東隸郡同夏天策一戰負傷他想取普觀血精元氣療傷，而普觀藏了私心隻輸了一半元氣給他、致使天醒至今未能完全恢複。這件事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隻是沒有挑明而已，所以普觀才會這樣想。

    可是想歸想沒法說出口呀！腦中轉了轉說道:“師尊說的對，應該帶晉文師兄回來，隻是...晉文師兄功力高我一倍，弟子怕力不從心啊！”

    “哦...”天醒挑了挑眉頭，“你的意思是...不願去？”

    “師尊，中原地廣物博人才濟濟，弟子願去隻是怕能力有限，所以...想借師尊玄天劍一用...。”

    ……

    “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夏天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把目光轉向狗蛋，“你就是行院的那個少年？”

    狗蛋連忙跪倒，“小人許聞天，參見皇上。”

    “陛下，”竇武在旁說道:“這小子報了行院四科都通過了應試，這還不算，文科、醫科和軍事都拿了第一，尤其是醫術高明...”

    “這些我已經知道了...”夏天策讓人攙扶百裏擎蒼去休息、救治其他死傷人員，這才吩咐竇文，“讓那少年進來見我。”

    狗蛋剛要邁步尚飛文湊過來，低聲說道:“呆會兒說話要小心一些，可別惹惱了陛下他老人家。”

    “謝院長提醒，學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狗蛋衝他笑笑踏上台階，他心裏明白親不離間的道理，夏無雙之事是萬萬不能提的。

    春雨軒裏擺設很簡單，一張軟塌、塌上是矮幾、東首有張條案、一把座椅兩把躺椅，再就是北牆下有架書櫃、五個金魚缸裏裝滿了奏章、卷軸。

    哈！皇帝也不是那麽好當的，相信這些都是篩選後的奏章呢！狗蛋掃了一眼便緊走兩步跪倒。

    “免了，剛才不是行過禮了嘛！”夏天策半靠在躺椅上，神態有些慵懶，“站著回話，不用拘謹。”

    “是。”狗蛋起身，微抬眼皮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躺椅之後，半低著頭一動不動，讓人很容易忽略的存在。

    “許聞天...對吧？”夏天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說說軍事科最後的實戰你是怎麽過的？這一關是我親自設定的，十八年來你可是第二個通過的。”

    “是...”狗蛋便把自己過關的經過講了一遍，很簡單幾句話就完，最後說道:“小人的法子太過取巧，有違規嫌疑。”

    “哈哈...你自己也知道？”夏天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蘇阿，你怎麽看？”

    他身後的中年人這才抬起頭上前一步，“陛下，臣不敢妄議。”聲音尖細卻是個太監。

    “隨便說說，又不是朝政，你也不要拘謹。”

    “是，陛下...臣聽說兵法講究虛虛實實，強攻為下、不戰而取為上。”

    “這麽說，你是讚成他的法子嘍？”

    蘇阿稍微撇了狗蛋一眼，“臣以為，這少年起碼有急智。”

    “嗬嗬，你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我就不難為你了。”夏天策說道:“你說的對，兵法講究虛虛實實，何為虛？其實虛就是騙，能騙得過敵軍你就勝了。

    帶兵打仗勇猛善戰固然重要，謀略更重要，隻知一味強攻硬打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其實當初設立這關，就是要彰顯騙的重要性，可惜...這麽多年你是第二個過關之人。”

    狗蛋聽了心中大樂，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的還對了他的心思，還有這麽巧的事情...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