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教導小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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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撫摸著他的頭說:“孩子,你作難了,你該早跟姑說,姑家日子如今好過了,你妹妹有本事了,能幫上忙……好了孩子起來吧,趕快送你媽去醫院要緊。”
    我提醒他:“打120,這樣到醫院好安排床位。”
    小枝哥馬上打了120,車很快到了,把小枝母親抬上車送往市裏醫院,小枝的妹妹和她哥跟著去醫院了。
    因為小枝不敢跟著去,她得回家申請一下婆婆。
    病人去醫院了,我媽也放心了,和小枝爺爺奶奶說句話就告辭了。
    小枝也就馬上回家,她怕回家晚了婆婆又罵。
    我讓她坐我的車一塊回家,她就坐上來了。
    在路上,我趁機教導她:“小枝姐,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了,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你就是太善了才被你婆婆跟小姑子欺負。”
    我媽歎了口氣,看著車窗外不說話。
    小枝囁嚅:“可是,當媳婦的哪能跟婆婆吵架呀,那不成了村裏的潑婦了。”
    我耐心跟她解釋:“小枝姐,如果你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長輩,你跟她吵架算你是潑婦,但如果你婆婆是個潑婦,你跟她吵架叫正當防衛,是合情合理的。”
    “啥、啥叫正當防衛?”小枝憨憨地問。
    我給她打比方:“好比一個人拿刀砍你,你奪過刀砍了他這就叫正當防衛。”
    她又追著問:“你自己想想,是甘願被人砍呢還是奪過刀砍他呢?”
    小枝說:“當然奪過刀砍他了。”
    我笑:“對呀,如果你婆婆跟小姑子再欺負你,你反抗就是了。”
    小枝還是不敢,她嘀咕:“我媽信耶穌,從小就教我們姊妹五個,說姑娘嫁到婆家就得孝敬公婆,討好丈夫,不然就會被人戳脊梁骨,那樣娘家也跟著丟人,她說她不圖我們幾個閨女孝敬她,隻圖我們在婆家落個好媳婦的名聲,她臉上才有光……”
    “你媽還說,人家拿你上衣,你把下衣也給他,有人打你的右臉,就把左臉轉給他是不是!”
    小枝低頭說:“我媽還真這麽說過。”
    我嗬嗬兩聲。
    我媽無奈地說:“香香,你不知道孩子,這番教誨是老一輩每個母親教導出嫁閨女的話。不怪你妗子。”
    我諷刺地說:“所以無數在婆家被壓製了一輩子的婦女,根源其實就在自己父母的手上,他們害了自己閨女都不知道。”
    我媽搖頭苦笑:“誰說不是呐。”
    她問小枝:“嫂子,我問你,你媽對你好嗎?”
    小枝提起母親眼裏都是星星:“香香,我媽是天底下最好的媽,我們姊妹們雖然多,家裏雖然窮,我娘可沒多嫌過我們,她哪個都疼,哪個都操碎了心,好吃好穿的都給我們,她自己吃剩飯剩菜,要是鍋裏沒剩菜剩飯了,她就啃幹饃饃。我們姊妹幾個誰病了我娘都向主禱告,‘主啊,把孩子的病過到我身上吧’……”
    小枝“嗚嗚”哭了起來。
    我再問:“那你媽對你們這麽好,辛辛苦苦把你們養大,難道你們到婆家被人虐待,媽病成那樣的都湊不出錢來救媽,這樣對得起你們的親媽嗎?”
    小枝一下子茫然了,許久她愧疚地低頭囁嚅:“對不起。”
    我說:“對呀,我們在娘家被父母當寶貝,到了婆家當牛做馬,本身就是對爹娘的不敬,你們受罪心裏最苦的不是你們自己,是父母。”
    小枝哭著點頭,嗚咽:“是的,我妹妹說,我媽天天跟她嘮叨,早知道閨女一個個到婆家這麽受罪,小時候掐死她了……”
    我說:“那你們就該爭氣呀,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把自己照顧好,別讓父母操心,讓父母安度晚年不行嗎?”
    小枝忽然一抹眼淚,兩眼直直的看著頭頂的青天,最後一咬牙說:“香香妹妹,你說的對,我就是為了我爸媽也不能再在那個家裏挨罵受屈了,我得活的對得起我爸媽!”
    “說得好!”我鼓掌。
    小枝一想到婆婆那凶神惡煞模樣心裏又打起鼓來,她膽怯地說:“香香妹妹,你知道我婆婆不光會撒潑,她還會尋死賣活的,我可纏不過她呀!比如昨天夜裏的事,不是你,她非鬧到我娘家去。”
    又難過地說:“貴平昨天上夜班不在家,今天上午該在家睡覺,那老婆子肯定跟他告狀,非逼他打我不可,貴平雖然疼我,可是他又不敢違抗他娘的命令,所以他又得作難了……”
    我知道貴平是個老實人,平時很疼媳婦,但又不敢抗母命,娘對媳婦的嗬斥叫罵他隻能保持沉默,再偷著勸慰媳婦。
    這樣的男人很不容易也很令人生氣,僅次於渣男。
    我跟小枝說:“小枝姐,你聽我說,一個男人既然娶了媳婦,就不單單是娘的兒子了,更是一個人的丈夫。作為丈夫,最起碼得能保護自己的媳婦,他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這還算個男人嗎?”
    小枝為她男人辯解:“他說她媽是寡婦,自己養大他不容易,我該跟他一起孝敬他媽。”
    我簡直要發脾氣了,“孝敬沒錯呀,可是你也是你爸媽養大的,他孝敬過你爸媽嗎?”
    小枝一下子噎住了,她咬著嘴唇說:“我婆婆一根柴火棒都不許我拿回娘家,還不許貴平跟我回娘家,哪來的孝敬……”
    我冷笑:“你覺得這公平嗎?”
    小枝咬住了嘴唇,忽然她憤憤地罵自己一句:“我真賤!”
    我和媽都吃了一驚。
    我發現,小枝雖然憨,並不是無底線的憨,她隻是被婆婆欺壓慣了。
    剛才在她娘家,她二姐夫朝她吼,她不是護著自己嗎,還挺剛的。她認定她隻是缺乏引導罷了,如果自己用心點撥,她還是能“翻身做主人的”。
    我又添上一把柴:“小枝姐,你記住,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小枝兩眼盯著窗外,重重地“嗯”了一聲。
    我們回到村裏,小枝下車回她家了,我們回自己家來。
    家裏又聚了一群看事的,看見我回來都高興地迎接,我顧不上喝口水就坐到供桌旁讓蘭蘭叫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