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婚當日遇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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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爺,今天是您的大喜的好日子,您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胡來啊!”
    “滾開!”
    怒聲驟響,身穿銀白直綴長袍的男子推開下人大步往前,抬腳狠狠地踹在了貼著雙喜字的門上。
    咣!
    門板砸牆一聲巨響,倒在床上一身紅豔喜服的新娘驚得掙紮掀起眼皮,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啪的一聲,摔來的紙就砸在了臉上。
    桑枝夏被砸得臉都麻了,再一低頭看到自己一身晦氣的大紅,表情瞬間呆滯。
    闖進來的俊美男子沒理會她發直的眼神,遍布血絲的眸子刀斧似的鑿入她眼底深處:“本世子要娶的是桑家的嫡長女,不是什麽隨便塞來的阿貓阿狗都作數的。”
    “區區庶女也敢妄想攀上侯府高門,你也配?”
    “拿著休書,滾!”
    桑枝夏嚇傻了似的渾身僵硬,哆嗦著手把抽臉的紙抓到眼前,偌大的休書二字就在眼前。
    無形驚雷自頭頂直劈腳心,瞬間全麻。
    堂堂農學博士,試驗田裏腳滑一摔,這就穿了???
    進度條還如此感人。
    藥是早上被撬開嘴灌的,婚是下午替嫡姐結的,休書晚上就摔臉上了……
    桑枝夏心情複雜得宛如萬隻螞蟻亂爬,剛想試著站起來,腳下一軟卻直直地朝著男人就撲了過去!
    完蛋!
    藥勁兒還沒過!
    驚呼在求饒聲中炸響,男子在她投懷送抱之前殘忍地抓住她的胳膊,寬大的喜服袖子應聲而裂,刺眼的紅色幾乎壓過他眼中的血色。
    “聽不懂本世子的話嗎?拿著休書滾!”
    “我……”
    “不滾我現在就殺了你!”
    “我走!”
    桑枝夏拚出一絲力氣反手敲在他的麻筋上,借此掙脫他的手,踉蹌著往後跌了幾步。
    她狼狽地跌坐在鋪滿紅棗桂圓的床上,怒道:“不用你攆,我自己走!”
    不就是新婚離異一日曲嗎?
    博士論文她都寫得出來,姑奶奶怕過誰?!
    男人聽到這話緊繃的肩背無痕一懈,亂糟糟的院子裏突然傳來了驚恐的呼喊:“世子爺!”
    “世子爺出事兒了!”
    “宮裏來人了!”
    宮裏……
    男人狠狠咬住側顎的軟肉,冷笑道:“好哇,到底是來了……”
    他說完以一種決然之姿大步走出,擁堵在新房內求饒的下人們也帶著驚慌攆了出去。
    桑枝夏看著隻剩下自己的新房,腦袋宛如麻袋大。
    她已經捋清楚了。
    原主是大將軍府的可憐庶女,今日被嫡母強行灌了藥,被迫代替千嬌萬寵的嫡長姐,嫁給了她的指腹為婚的嘉興侯府世子爺徐璈。
    沒錯,徐璈就是剛才拿休書甩她臉上的那個王八蛋。
    顯而易見,王八蛋對以次充好的欺詐做法非常不滿。
    所以她必須趕緊滾蛋。
    滾就滾。
    桑枝夏咬住舌尖往軟綿綿的四肢灌了些力氣,打開箱子隨便找了身最不起眼的衣裳套好,馬上就開始迅速斂財。
    出了這檔子事兒,坑人的娘家是不可能回得去了。
    前夫也不要臉,散夥費的事兒她必須自己努力!
    找出來的銀票卷一卷塞進袖口的卷邊藏好,鳳冠上拔下來桂圓大的珍珠,全部塞進腰帶鎖死,還有那一對玲瓏玉璧,她……
    尖銳的叫聲刺入耳膜,緊接著響起的就是令人窒息的哭喊。
    桑枝夏目瞪口呆地轉頭,透過門縫才發現院子裏不知何時齊齊整整地跪了滿地的人。
    太監高舉著聖旨說:“嘉興侯通敵叛國罪無可赦,念在其已喪命沙場功過相抵,皇恩浩蕩,免屠家人之罪,隻處以全家抄家流放西北,小懲大戒!”
    “從今以後,徐家子弟九代之內不可入仕,終身不得再踏足京都半步!”
    “徐璈,你可服?”
    徐璈慘白著臉跪在地上,聲調沙啞得像是生吞了鐵片:“徐璈領旨謝恩。”
    太監笑得誌得意滿:“那咱家就不跟世子爺客氣了。”
    “來人呐,動手!”
    “徐家下人全部重新發賣,財物悉數充入國庫,不光是賬麵上的要查,就連每個人身上的也必須留下來!不得帶走分厘!”
    桑枝夏聽到這個殺氣騰騰的搜字,狠狠地在心裏罵了一聲娘。
    這都什麽好運氣?
    結婚當天就離婚,搜刮散夥費還趕上了抄家流放!
    要人血命!
    她心亂如麻動作飛快,一抬手把那對看起來就很值錢的玲瓏玉璧塞進了發髻裏,趕在大門被衝開之前,胡亂撿起散落一地的金銀荷包掛了自己一身。
    繡滿金線和珍珠的荷包剛拴好,房門被暴力衝破。
    慘遭兩次猛踹的門板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地,桑枝夏抓著皺巴巴的休書,氣勢活像舉了免死金牌:“這是休書!我跟徐家已經沒關係了!”
    “我不能算作徐家人!”
    她手裏舉著的休書是徐璈親自寫的,這一點得到了徐璈本人的證實。
    他在無數雙怨毒的目光下哼了一聲,冷冷地說:“與我有婚約的是桑家的嫡長女,她算什麽東西?”
    “拿了休書就趕緊滾,省得髒了徐家的門!”
    桑枝夏對此求之不得。
    她不等人上來扒拉搜身,就自覺地摘去身上亂七八糟的華麗裝飾扔在地上,素脫脫地拔腿就走。
    “你們忙你們忙,我就……”
    “等等!”
    太監眯眼打量著她,陰陽怪氣地說:“今日剛大婚,這就休了?”
    “把休書拿來咱家瞧瞧。”
    誰勢大誰有理。
    桑枝夏被迫駐足,可下一秒她就差點把眼珠子瞪到脫眶。
    “唉唉唉,怎麽就撕了?!”
    什麽仇什麽怨!!!
    太監冷笑著隨手揚了手裏的紙屑,譏誚道:“當不得真的玩意兒,不撕留著作甚?”
    “世子妃,同世子爺一同跪下謝恩吧,否則的話,咱家就隻能當你是要抗旨了。”
    他剛說完,抓著長刀的侍衛馬上就凶神惡煞地拔刀出鞘,刀尖的冷光直接灼了桑枝夏的眼。
    殺氣騰騰。
    沒了休書,流放可能會嘎。
    抗旨不尊,現場新鮮立嘎。
    桑枝夏在敢怒不敢言中憋紫了臉,被摁著肩膀跪下去的時候,一轉頭就對上了徐璈緊繃陰冷的側臉。
    她氣得咬牙:“早的時候你幹什麽去了?!”
    你就是早一刻鍾也行啊!
    徐璈聽見她的話,蜷在袖口中的手指狠狠一顫,原本就青冷的麵上更添幾分頹然。
    他微不可聞地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太小,桑枝夏聽了個頭沒續上尾,猝了下茫然道:“你說什麽?”
    “噤聲!不許私自言論!”
    太監尖銳的警告聲響,桑枝夏沮喪地耷了腦袋。
    完蛋。
    徹底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