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知道所托非人的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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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
    “二嫂你快躲開!”
    同時響起的驚呼砸碎滿地,嚇得不輕的許文秀和徐三嬸手忙腳亂地奔過去拉人。
    可她們的動作還是遲了。
    桌上的水壺被他抓起重重砸在了徐二嬸的頭上,粗陶碎片灑了一地,刹那入目可見的全是血色。
    徐二嬸腦中不斷嗡鳴,哆嗦著手一摸,掌心裏漫開的全是溫熱的血。
    “弟妹,弟妹你快先起來!”
    許文秀鼓起膽氣撲過去把人扶起,衝著早已驚呆了的老太太說:“她這一身的傷可不能再折騰了,再折騰下去是要命的啊!”
    徐三嬸也黑著臉說:“大嫂說得不錯,二哥瞧著隻怕是瘋魔了,僵持下去也說不清楚,不如先把二嫂扶下去處理了傷勢再說,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哪兒有這般折辱磋磨的理兒?”
    說到底她們都是外嫁來的,見一人傷難免幾人悲。
    若徐二嬸今日真被磋磨死了,那才是徐家繼家門破滅後的第一個笑話!
    老太太後知後覺地說:“你們趕緊把人送回去,快去!”
    仿若被砸丟了魂兒的徐二嬸行屍走肉似的被扶走,不知何時站起來的老爺子眼神銳利成刀。
    “你這個不知人倫的畜生!”
    他一巴掌揮到徐二叔的臉上,徐二叔卻依舊昂著脖子喊:“老爺子你就是偏心!”
    “你從來看重的隻有長房一家!在你眼裏我何時不是個畜生?!”
    “你別說了!”
    “我說了又怎樣?!有本事就打死我啊!打死我省得丟了你的臉麵,也省得我……”
    “哇!”
    “父親!”
    徐三叔驚恐地看向突然咳出一大口血的老爺子,六神無主地喊了起來:“父親咳血了!”
    “快來人啊!”
    “祖父?”
    桑枝夏聞聲趕了過來。
    她就知道要出事兒!
    桑枝夏抓著半桶水衝進堂屋,毫不猶豫地將半桶冷水朝著還在發瘋的徐二叔潑了過去:“再鬧我一桶給你砸暈了拉倒!”
    冷水嘩啦潑了徐二叔一身,也惹得老太太爆出了一聲驚叫。
    桑枝夏一眼也不看他們,跑過去說:“三叔你先別慌。”
    她跟手腳發軟的徐三叔一起將暈死過去的老爺子扶到床上躺下,飛快說出一個位置:“祖父這是怒火攻心一時受不住,隔壁村有個大夫,三叔你現在快去把人請來!”
    徐三叔慌慌張張地迎著風雪衝出去。
    徐二叔也從牙齒打顫中勉強撿回了幾分清醒。
    桑枝夏抓起被子壓在滿臉青紫的老爺子身上,轉頭怒道:“祖母!祖父今日要是被二叔氣出點兒好歹來,那可是一輩子都洗不清的大罪過!”
    “你還不趕緊把他弄走?!”
    難不成真要把老爺子氣死了才能作數嗎?!
    老太太被她的暴喝震得抖了一下,顧不得計較長幼尊卑抬手巴掌糊了徐二叔一臉。
    “孽障東西!還不快滾回你自己的屋去!”
    徐二叔陰沉著臉走了,西屋的人也很快折了回來。
    徐三嬸不放心地說:“大嫂,這樣下去不會出事兒吧?”
    屋裏的兩個人一個傷得滿頭是血,一個醉得宛若瘋魔,讓他們夫妻單獨在一處,萬一……
    許文秀憂心著暈死過去的老爺子,苦著臉歎氣:“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先等等吧,等老爺子好些了再說。”
    可還沒等到徐三叔將大夫請來,西屋就先爆出了徐明陽驚恐的哭叫。
    桑枝夏心裏咯噔一響,衝出去看到的就是徐二嬸頂著風雪衝出去的背影。
    她都沒來得及攔,在徐二叔無能的狂怒中,徐明陽就崩潰地哭喊著追了出去。
    “糟了。”
    “二嬸和明陽這麽衝出去隻怕是要出事兒,婆婆你和三嬸在家裏看著,我攆出去看看!”
    桑枝夏說完拔腿就追,許文秀無措又驚慌地喊:“夏夏!”
    “夏夏你可千萬小心啊!”
    “夏夏你……”
    “大嫂快別叫了!”
    徐三嬸強撐著鎮定說:“這事兒不好收場,大嫂你看著幾個孩子,我現在去村長家把徐璈和徐明輝叫回來!”
    一轉眼的工夫,家裏能拿主意的人出去了個七七八八。
    許文秀牽著被嚇出眼淚的徐錦惜暗暗咬唇:這算什麽事兒啊……
    夜色掩蓋之下,兜頭砸來的風雪刺得人都睜不開眼。
    桑枝夏抓起在雪地裏不斷滑倒的徐明陽站穩,看到站在河邊的徐二嬸急得那叫一個心力交瘁。
    徐明陽驚恐萬狀地哭:“娘,娘你別嚇我……娘……”
    “娘你快回來……”
    徐二嬸目光渙散地回頭,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小兒子笑得滿眼淒涼。
    比起被送回西屋時,她的肩上胳膊上還多了刀口的痕跡,明明是麻色的衣裳,卻被身上流出的血痕染了個血跡斑斑。
    徐二叔回去又打她了。
    還喪心病狂地動了刀子。
    桑枝夏喉頭猛地一堵,努力放輕了聲音說:“二嬸,有什麽話都能回去好好說,咱們不至於這樣的。”
    “你先過來,回去以後……”
    “回不去的……夏夏,回不去的……”
    “回不去了……”
    她熬不下去了。
    一夜之間換作泡影的榮華可以不究,衣食住行必須自己動手的辛勞可以在抱怨中沉默忍受,可入夜以後來自枕邊人的折磨呢?
    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麵露蒼涼撈起袖子,看著全身觸目驚心的傷痕說:“他一直打我,從開始砍柴燒炭,足足三月九十多個日夜,有空了他就會打我。”
    “我忍很久了……一直在忍……”
    她想著多年夫妻還有兒女情分,想著說不定時日長了就能另有所盼,可實際上呢?
    她嚐試體諒的丈夫在今日提起了柴刀,刀鋒砍在她的骨肉上,口口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