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維還是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在溫暖的燈光下, 在這樣的氛圍裏一起吃飯。
    普利斯和瑟維利安都是自己，感覺就和開了兩個遊戲賬號放在一起截圖一樣，至於瑟維利安的好友布克——他們一起吃飯的地方不是學校食堂, 就是外麵的快餐店, 沒有什麽“溫暖的燈光”，也沒有什麽“家的感覺”。
    至於瑟維利安和提摩西總裁……額，氣氛非常精英，畢竟瑟維利安和提摩西總裁一起吃飯的話, 往往都是在加班的時候。細思極恐, 想一想都是一臉辛酸淚。
    瑟維利安是唯一一個社交關係比較完整的身份，有同學，有領導，有好友, 也有兄長。
    或許這也和他是在校學生有一定關係，學校之間和同齡人產生聯係, 擁有新的朋友, 總是要更簡單點的。
    同齡人之間更容易發現互相相同的喜好。同一個大學的學生, 年齡再大也差不到4歲, 而職場上, 年齡差距總是會更大一些。
    結果第一個享受到“家的溫暖”的人，不是瑟維利安, 而是社恐傀儡師。
    世界就是這麽神奇，他的選擇是正確的了。就按照他現在對蝙蝠係的了解, 他如果當時沒有選擇來到這張建築卡所代表的農場，而是停留在哥譚的話, 遲早會被蝙蝠家盯上。
    到時候難度基本就是往ax上漲了——哥譚的基礎氛圍就在那裏了, 也是沒有辦法的。
    瑪莎在之前的相處之中, 已經確認了傀儡師的性格，所以餐桌上也不會過多的提到對方，也不會讓自己顯得太過熱情，而是隻順著喬納森的話語說話。
    這是最叫人舒服的相處方式，不過於熱情，但也絕不忽視，就如同最初的卡片交流一般。
    瑟維讓自己的傀儡師縮在角落之中——雖然餐桌就這麽大，他想躲也躲不了哪裏——隻有喬納森說話的時候，才會小聲做出反應，其他時候保持著乖巧的模樣小口吃飯。
    傀儡師的年齡不大，但也是高中生的年齡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和小學生喬納森待在一起，竟然也沒有什麽違和。完全看不出哥哥和弟弟的感覺，甚至一定要說照顧人的那方，也會是小喬納森。
    喬納森難得邀請別人來自己的家裏，他熱情地介紹著家裏的每一個物件，說著他所知道的一切故事。
    “好了，男孩們，我做了一點布丁，有人願意幫我去廚房一起端過來嗎？”瑪莎樂嗬嗬地說道。
    喬納森立刻就站起身，舉起了手：“我來我來！”
    蹲守在烤箱麵前，喬納森的眼裏滿是期待，瑪莎拿起了防燙手套，正打算將裏麵的盤子取出來的時候，一隻毛茸茸的小玩丨偶跳到了她的麵前。
    瑪莎“哇哦”了一聲，回頭看了眼，就看到一個把兜帽重新戴好的男孩在門口探出了一半的腦袋。有一半還躲在兜帽下的黑色眼睛不敢看瑪莎，而是落在了那盤布丁上。
    他的兩隻手就像是倉鼠一樣貼著門框，右手的指尖不明顯地帶著幾分顫抖——那並非是害怕或者緊張導致的，看上去更像是在控製著什麽。
    瑪莎扶了扶眼鏡，總算是隱約看到了他指尖浮現出來，連接在玩丨偶身上的線。這根線就像是魔術手法之中的道具釣魚線一般，非常的不起眼，一不小心就會忽視。
    不知道是不是瑪莎的錯覺，她覺得這條線好像有點在發光？
    “哦，現在的木偶戲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了嗎？”瑪莎溫柔地說道：“看來我們有更加不燙到手的辦法，將布丁端出來了。”
    順著她的話語，小小的毛茸茸玩丨偶雙爪並用，把盤子托舉在腦袋上。
    玩丨偶不怕溫度，因此這個行為完全不會燙到手。而烤箱距離地麵大概一米左右，瑪莎在思考要不要幫忙的時候，出乎意料的，小玩丨偶竟然直接跳到了地麵上，連帶著布丁一起一蹦一跳的，讓人忍不住有些擔心。
    喬納森小聲說道：“我覺得這一幕在電視上看到過——貓和老鼠？”
    瑪莎彎起眼睛：“貓和老鼠可是紀錄片。”
    小玩丨偶非常不符合現實地托舉著一盤熱騰騰的布丁，看著就像是動畫片引入了現實。
    雖然這個世界已經非常不科學了，但是常人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改變——就像瑪莎是超人的母親，她同樣不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特殊的，除了她需要經常擔心自己的兒子的安全這一點之外。可哪個母親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呢？隻是瑪莎關心的部分稍微、比其他的母親會更大一些。
    瑪莎看著這一幕，差點忘記提醒了：“對了，記得放在冰箱的第二層——”
    在這個時候，瑪莎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動，她低下頭，就看到小喬納森用著一種撒嬌的口吻說道：“我已經等不及了，而且熱的布丁也很好吃！瑪莎奶奶不管做什麽都超級好吃！”
    “我的甜心，好吧，好吧，但是隻能吃一份哦？你的媽媽可是說過，你最近要換牙了，得控製一點。”
    喬納森哼哼唧唧了一下，但是瑪莎一同意，就開開心心地跑到小玩丨偶身邊，正打算伸出手，就被傀儡師用傀儡線控製了雙手的手腕。
    如果是其他人在這裏，不可避免就會升起警惕，但是這裏隻有喬納森和瑪莎。
    因此，喬納森疑惑又茫然：“帕佩特？”
    傀儡師小聲提醒：“燙。”
    喬納森這才恍然，傀儡師這才放鬆下傀儡線的控製，喬納森甚至還有些好奇地想觸碰傀儡線，卻發現自己的雙手直接透過了傀儡線。
    喬納森好奇問道：“咦，我為什麽摸不到啊？”
    瑟維愉快地透露著傀儡師的技能：“因為，你現在被我控製了。”
    “一般來說，被控製的人是沒辦法掙脫的。”一說起這個，喬納森就看到了自家的小夥伴失落下來的眼神，也就立刻聯想起了那天的的壞人偶。
    時隔這麽久，喬納森總算是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等等？！所以那天的壞人偶其實不是人偶？！”
    瑟維這個時候已經將布丁放在了冰箱之中，然後通過傀儡師操控著毛絨玩丨偶取出其中的兩份。
    瑪莎做的量挺多的，整個烤箱盤看著滿滿的，這些布丁放冰箱裏還能多保存兩天。
    瑪莎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是被隱瞞著的，就像是她現在不知道傀儡師和壞人偶的事情。但是她很清楚一件事，克拉克是不會讓她處在危險之中的，既然克拉克接受了帕佩特，那麽帕佩特就一定是個好孩子。
    所以哪怕喬納森的話語之中顯得有幾分危險，瑪莎也沒有多問什麽，隻是笑著對已經跑出門的兩個人提醒道：“早點回來！回來的時候可不要滿身稻草，要不然你得自己打掃哦。”
    喬納森沒來得及回答她就拉著瑟維的傀儡師跑出去了。他在剛才說著要帶帕佩特一起去他的秘密基地。
    所謂的秘密基地其實就是農場的倉庫，倉庫門口的位置還堆了一個稻草垛，躺在上麵非常的舒服，在白天陽光下的時候，還給人暖烘烘的感覺。就像是喬納森給瑟維的印象一樣。
    喬納森忘記了毛絨玩偶身邊的布丁，認真抓著帕佩特的肩膀——他們之間還是有身高距離的，為了方便喬納森，瑟維甚至操控著傀儡師坐在地麵上。
    喬納森認真說道：“你得告訴我，之前的壞人偶到底是什麽情況，帕佩特！”
    傀儡師失落道：“我想要的，人偶。”
    “哦……”喬納森下意識回應了一下之後猛地一頓：“不是！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那個壞人偶所以原本也是人類嗎！”
    傀儡師歪了下腦袋，純黑色的眼睛裏是異常的平靜：“有什麽關係嗎？”
    喬納森莫名感覺到了背後的涼意，但是他沒法形容這個，他也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黑發藍眼的小男孩認真地對著眼前明明比自己大不少的傀儡師說道：“不可以這麽做，這是壞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壞孩子？”黑發的傀儡師平靜地對上那雙藍眼睛，他的指尖再次浮現出虛虛的線。穿著超人製服藏在雲層後麵的克拉克抱著手臂，他的目光微微眯起，敏銳地注意到了那浮現出來的傀儡線。
    喬納森沒有注意到這個，他繼續認真說道：“我當時以為是壞人偶欺負了你，但是我現在才意識到，是帕佩特做了不好的事情！”
    “我得為這個事情道歉——帕佩特也必須要去道歉！”喬納森的口吻柔軟了下來，他握住了傀儡師最關鍵的手，讓傀儡師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喬納森雙手抓住帕佩特的手，將其落在自己麵前：“我和你一起去道歉！你知道那天的壞人偶……啊不是，那天的大哥哥住在哪裏嗎？”
    喬納森的餘光看到了旁邊的布丁，思考道：“你說，如果我們用布丁當做道歉禮物，那天的大哥哥會不會收下呀？”
    “……為什麽，和我一起，道歉？”傀儡師小聲地說道，口吻之中帶著一點疑惑。
    喬納森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表示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而且那天我也誤會了那個大哥哥！”
    隨著這句話，傀儡師手指間的傀儡線像是短路了的電路一樣，閃屏了兩下，消失了。
    雲層後麵的克拉克，眼裏失去了那份警惕，換上了顯而易見的欣慰，他忍不住感歎道：“喬納森也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