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坐在了瑟維預言家）的對麵。
    為了確保之後超英調查的真實性, 瑟維是真的在蝙蝠俠穿越時間的時候，引導他進入的夢境。所以那個時間裂縫是真的。
    要不是瑟維主動拉過了蝙蝠俠。按照時間裂縫最初的目的地，蝙蝠俠應該會前往遠古時代, 這也是達克賽德的目的。
    因此, 不論怎麽調查，蝙蝠俠都是真的穿越了時間的，其中的漏洞，瑟維也依靠本能都補上了。
    艾米斯的記憶和他就像是隔了一層, 艾米斯是純粹的規則化身, 而瑟維是擁有了心的人類——至少他現在的自我概念就是這樣的。
    有心的人，向來是無法理解無心之神的。所以過去的一切，瑟維就像是看著隔著屏幕的電視一樣, 他知道那是他的過去，但是他沒有更深入的想法了。
    這份記憶的出現, 隻是更加讓他確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咖啡上冒著熱氣，可是布魯斯顯然不打算入口，他不信任預言家。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布魯斯用著蝙蝠俠的口吻說道。
    瑟維感歎，蝙蝠俠對待孩子和對待成年人，真的是兩個畫風。
    對待孩子就是老父親一般的關懷, 對待成年人就是如老父親一般的暴打？）。
    “這麽多年沒見, 你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瑟維頂著預言家的馬甲, 開口說道。
    在蝙蝠俠不讚同的目光之中, 瑟維悠悠張開嘴。預言家的聲線自帶一種特殊的質感，和女巫的魔魅不同, 但是具有特別的吸引人的特質, 讓人忍不住相信他, 他開口說道：“百年前的曆史，已經歸於塵土。”
    布魯斯握緊了拳頭：“阿西姆呢？”
    這是他第二次問出口了。
    “他接受了你的信念，一直在守護著村莊，直到死去的那一刻。”看著眼前略顯沉重的蝙蝠俠，瑟維加了一句：“他原本隻是個野孩子。”
    “遇到你的那一刻，他的命運產生了偏移。”
    “在最初的命運之中，他會因野孩子的身份，認下錯誤的一個人成為榜樣，最終慘死。”
    這是事實，這是艾米斯記憶之中，最初的一代野孩子的命運。瑟維回憶道：“他也沒有名字，並不是你的阿西姆。”
    瑟維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和預言家之前的隻是表麵上的常規微笑不同，所以他是真的喜歡超級英雄。
    “你改變了他的命運，布魯斯。”
    “生命都會有終局，猶如你，猶如我。”瑟維打開了他剛才看著的那本書，在最後一頁的位置取出了一張老式的黑白照片。
    “可惜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攝影師進入過我們的村莊。”
    布魯斯看著黑白照片裏笑容淺淺的小姑娘，她的眉眼帶著一點熟悉，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她是……”
    “阿西姆女兒的孩子。”雖然是假的，是瑟維捏造的，但是瑟維就像是真的看到了上一個世界那個野孩子留下了後代一樣。
    這可是他計算之後設置的形象！
    這是上輩子的遺憾，但是在夢境之中，蝙蝠俠為瑟維補足了。
    看著白發青年眼裏淺淺的笑容，布魯斯的肩膀稍微放鬆了起來，他仔細看著照片上乖巧可愛的女孩，心中想道：女孩果然要比兒子乖巧安靜。
    羅賓這個代號再度出現在了布魯斯的腦海之中。
    而且，不是他的錯覺，眼前不知道能否相信的白發青年，的確是在寬慰他。
    “這是一百多年前的照片，她叫西婭。”預言家的眼裏流露出懷念：“她很像自己的祖父，在村子毀滅之後，她成年後，毫不猶豫選擇了出海，前往了其他的國家。”
    布魯斯摸索著這張女孩的照片，就像是隔著照片見到了那個陰鬱年幼的男孩一般。
    人的情緒往往都會表現在臉上、身體上。就像是膽怯的人往往也會縮緊肩膀。
    但是照片之中的西婭，哪怕還年幼，顯得乖巧安靜，但是眉眼間帶著絕對的自信，這是一個被養的很好的孩子。
    他和阿西姆，是時間的錯位帶來的相遇，哪怕他們隻真正接觸了一個晚上就遭遇了離別，或許略有遺憾，但這並不悲傷。因為他們都堅定地往著自己選擇的方向，毫不猶豫。
    “你擊倒了達克賽德。”預言家輕輕說道：“以人類之軀做出這般偉業，終要付出代價。”
    “你的體內具有輻射，而oga輻射，隻有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才會消散。”
    “但是我的書房隔離了輻射，你可以在這裏稍作休息，布魯斯。”
    “當你踏出這個房間，你將會麵對死亡的威脅。”
    預言家說出口的單詞，對於失憶的蝙蝠俠來說應當是陌生的，但是蝙蝠俠並不覺得他在說謊。他的確打倒了達克賽德，也因此被射線擊中，也將為此而亡。
    布魯斯端起了那杯咖啡：“說說吧，那段曆史。”
    “你這是信任我了？”白發青年側頭。
    “我從不信任任何人。”蝙蝠俠低啞著聲線說道：“但我會自己去分辨，你說的是否為真實。”
    白發的預言家輕輕笑了笑。
    “就像你說的那樣，這是一段曆史，布魯斯。”他說道：“村子因規則而化為塵土，但也因此封印了規則——他們自由了，他們想著。”
    “但是規則就猶如附骨之疽，蔓延在他們的血脈之中。”
    “這是一份詛咒。”
    “這份詛咒至今依舊蔓延、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
    “還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嗎？”白發的預言家微笑著看向蝙蝠俠：“【我們的村莊來了一個強大的保護者，新出現的13號，說不定就是破局者。】”
    “【你是13號，你的存在本身就打破了最初的規則。】”
    “布魯斯，等到我們下一次再相遇的那一刻，你將會改變這份命運。”
    “時間到了。”預言家站起了身，他將那張照片留給了蝙蝠俠——這也是他設計不存在的西婭出海的原因，這樣就算找不到西婭留下的痕跡，也很正常——然後合上書頁，將這本書放回書架上。
    “你的家人在追尋著你，他們期待著你的回歸。”
    “你該離開了，蝙蝠俠。”
    蝙蝠俠坐在位置上，原本冒著熱氣的咖啡現在已經變得溫熱了。預言家就像是他說的那樣，這裏隻是給他短暫休息的場合，並不能久留。
    過去的曆史他自己會去調查，這份流淌在血脈之中的詛咒，他也會著手去處理。哪怕預言家沒有拜托他，他也會這麽做。因為他是蝙蝠俠。
    “那你呢？”蝙蝠俠問道。
    “我隻需要站在原地，期待著那天的到來就可以了。”預言家微笑著說道：“你知道嗎，布魯斯。”
    “在最初的那些人之中，我是唯一在時間之中活下來的。”
    在上個世界的規則之中，他艾米斯）是村莊之中唯一一個在時間中活下來的。
    “百年是一個輪回，在50年後，我們再度相遇的那一刻，我將會見到，與我的故友最為相似的那些人。”
    哪怕是無意識的，但是在設計馬甲的時候，他依舊無意識地設計了上個世界米勒山穀最初的那批玩家村民）的外形和性格。所以瑟維才會在看到卡牌的時候，輕易決定了他們的性格，在扮演的時候顯得那麽自然而輕鬆。
    他的潛意識在回憶著已經無法回去了的過去。
    “但是，當然。”瑟維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們不是最初的那些人。”
    “好了，再見了，布魯斯，期待著我們下次再見。”
    而這句話，也已經證明了，布魯斯不會因射線帶來的輻射死亡，他們終將會再度相遇。
    布魯斯墜入了時間裂縫，在他再度睜眼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黑色蒙臉頭罩？
    “太好了，我早知道你沒死！”一個少年的聲音從頭罩下響了起來，他將蒙臉的頭罩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幹淨俊秀帶著一點學生氣的臉：“蝙蝠俠，是我。”
    蝙蝠俠感覺到了一點熟悉，可是他還是失憶的狀態。而提姆不介意這個，他早就預料到了。
    “我是提姆，是你的搭檔。”
    蝙蝠俠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羅賓。”
    “紅羅賓。”提姆更正道：“現在的羅賓是達米安，迪克在訓練他。”
    “oga射線清除了你的記憶——”
    神奇女俠手裏握著真言套索，她開口說道：“抱歉，要打斷一下你們的真心話交流了，提摩西。”
    “我們必須先解決他身上的輻射問題。”
    “在你歸來的那一刻，你身上的oga輻射就開始向外爆發開了，不過令我慶幸的是，你還有自己的理智，輻射的程度也比我想象的少很多。布魯斯。”神奇女俠說道。
    “見到你我很高興，布魯斯。”超人也從後方出現，他的身後站了數位超級英雄，他們都是為了拯救布魯斯而來。
    “他擊倒過達克賽德，凡人的這般妄行終要付出代價，蝙蝠俠必須死！”神奇女俠說道。
    這句話和預言家所說的重合了，但是顯而易見，超級英雄們是不會讓自己的夥伴在拯救世界之後，因為這種理由死去。
    為了消除輻射，殺死蝙蝠俠是必須的，但是人類的死亡從不是軀體的死亡——他們終將喚醒蝙蝠俠。
    提摩西拿出了蝙蝠俠的披風和頭罩，開口道：“我知道怎麽喚醒他，告訴他哥譚有麻煩了，告訴他需要這個。”
    隻要哥譚市還需要蝙蝠俠。
    隻要黑夜還沒有結束。
    蝙蝠俠從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