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作為一個口無遮攔、沒有特地訓練過的高中生, 有時候總是會不小心說漏嘴自己的身份。
    這種時候，假設他身邊有著知道自己的小夥伴，他會下意識將求救的目光看過去。而他聰明的亞裔好友，總是可以幫助他想到完美好吧, 或許也沒有那麽完美）的借口。
    於是現在, 彼得下意識看向了普利斯的方向——隻是轉頭到一半的時候, 他就反應過來對方不是自己那知根知底的好友。
    可是彼得還是看到了，看到了普利斯臉上的緊張, 以及他……好像下意識想要堵住兩個女孩嘴巴的前序動作。
    隻是這個動作被他自己壓製住了。
    彼得有點疑惑, 隻是現在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危機！
    不過他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向來敏銳的獵人先生就眯起了眼睛：“哦, 是你, 我想起來了。”
    彼得悲傷地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身份，但是好心的亨特先生並沒有將他的秘密身份說出口的打算, 很自然地和他點了下頭, 拿著手裏的巧克力甜甜圈就打算離開。
    他相當自然地無視了其他所有人, 全程隻和彼得說了兩句話。
    羅斯下意識就追了上去, 但是不同於對彼得和普利斯時候的任性。剛才的“爸爸”顯然是脫口而出, 等反應過來之後，不論是羅斯還是瑞恩, 都沒有再說出一句和父親有關的台詞。
    就好像——她們也明白彼得和普利斯不會傷害、拒絕她們。但是眼前的男人會。
    那是有威脅的、會拒絕的。孩子和動物總是最擅長分辨其他人的喜惡的。
    那雙一直任性著的藍眼睛頓時溢出了透明的液體, 羅斯僵在原地, 看著獵人走遠的背影, 就像是被拋棄了一樣。
    瑞恩沒有顯露出太難過的神情, 但是在羅斯眼裏顯現出眼淚的時候, 臉上閃現過了陰鬱冷漠的——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神色。
    那雙和羅斯一模一樣的藍色眼睛裏, 顯露出了危險的藍色火焰。
    路過的一位女士突然摸了摸胳膊，和同行的男友說道：“怎麽感覺突然降溫了？”
    男友感知了一下：“是要下雨了嗎？”
    說著，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了自己的女友肩膀上：“我們早點回去吧，萬一感冒就不好了。”
    說著，這對情侶加快了腳步。
    彼得也察覺到了溫度的變化——甚至這讓他看到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蜘蛛感應在瘋狂報警，可是這份危險性卻又不是麵對他的，這讓彼得感到非常違和。
    “等等——瑞恩！”當這種時候，瑞恩和羅斯就很好分辨了。哪怕她們穿著一樣的衣服，有著一樣的麵容，甚至連發型卷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彼得感受到了危險，原本正往前走的獵人也感知到了。甚至他比彼得感到的更加明顯，因為這就是針對他的。
    “羅斯想要爸爸。”瑞恩伸出了手：“所以瑞恩會送給羅斯一個爸爸。”
    獵人回過頭，他的右手裏還提著那盒巧克力甜甜圈，穿著一件淺棕色的風衣，風衣的衣角和袖口的顏色比其他地方稍深，也有著更明顯的磨損。盡管衣服上並沒有明顯的損壞痕跡，可是依舊給人一種破破爛爛的感覺。
    棕色頭發的男人有些頹廢地掃了瑞恩一眼，就好像在這一瞬間，這一片空間隻為他們而存在。就好像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放緩，周圍的其他路人都被模糊處理，在彼得的視野之中，瑞恩抬起了手。
    一雙雙孩童大小的半透明的手，抓住了獵人的手腕，腳踝，以及脖頸之處。
    彼得突然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了瑞恩想要做什麽，之前她的表現代表了什麽。
    羅斯可以看到幽靈、甚至可以操縱幽靈，就像是現在這樣。
    如果獵人不願意成為自己的爸爸，那麽就讓他死去，讓他的靈魂成為自己的父親。
    強製性的。
    在這一瞬間，周圍的玻璃製品——例如門和窗，在一瞬間炸開，讓原本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紐約路人、遊客們立刻尖叫出聲。
    周邊的店家老板幾乎是本能地撈起離自己最近的東西然後從這附近逃跑，但是隔著稍遠一點的，看起來還想用手機的進行錄像。
    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自己的手機突然失去了信號。
    彼得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鄰居拿起手機的動作，以及鄰居先生和普利斯對視了一眼的動作這讓瑟維有點遺憾）。他隻是堅定地想要去阻止瑞恩，而能阻止瑞恩的隻有一個人。
    彼得朝著羅斯趕去，可是當他按住了羅斯的肩膀的時候，羅斯哭著抬起了頭，她難過道：“為什麽爸爸不要羅斯？”
    “彼得也不喜歡我了嗎？”
    “為什麽彼得要阻攔瑞恩？明明彼得答應過要幫羅斯找爸爸——你也在騙羅斯嗎？”
    彼得驚愕地發現自己的手腕也被無形的手抓住了：“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我是答應過你，但是我們不應該——我們不應該以傷害別人來做到這件事！”
    在這個時候，彼得聽到了一聲熟悉的低啞的輕笑聲，來自於獵人。
    亨特從兜裏拿出了什麽東西，彼得看不清。但是那些透明手臂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無法對付的敵人一樣，有一些手腕稍退了一些。
    獵人的一隻手還牢牢拿著巧克力甜甜圈，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手丨槍，他將手丨槍對準了瑞恩，但是隨後——他稍稍抬起手，對準了站在更後麵和彼得站在一起的羅斯。
    “我不太喜歡聽到那個單詞。”獵人的眼裏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他平靜道：“我記得你。”
    “之前我在一個實驗室看見過你。”
    “你被綁在手術台上。”
    “閉嘴！”瑞恩開口。
    獵人當然不會聽她的，他用著一種懶洋洋的口吻繼續說道，完全無視了掐住他脖子的手，那些手似乎更加用力了。
    “你是被他們拋棄的實驗品。”
    “你閉嘴！”瑞恩手下再度用力。
    獵人往前走了一步：“你的年齡讓我想到我的女兒，我原本是想幫你的。”
    “但是被拋棄的事實似乎刺激了你，我什麽都沒有做——是你自己掙脫了綁帶，破壞了實驗室。”
    “所以我什麽都沒有做。”獵人微微側頭，嘴角勾起一道笑：“我記得很清楚，從頭到尾，隻有一個人。”
    “更巧的是，我見識過不少非人的怪物。”他好像意有所指，卻沒有多說什麽。
    彼得也想到了第一次和獵人先生合作的時候，遇到的那個狼人怪物。
    “所以我分辨的出來……真可悲啊。”獵人說出了最重要的一點，他對著羅斯的方向說道：“你控製另一個幽靈，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說你想說的話。”
    “而你隻需要躲在它的身後，作為那個被保護的人。”
    獵人說完這句話，彼得大腦之中的線突然連在了一起。
    彼得從來都不笨，他或許不是最棒的偵探，但也不至於線索都到眼前了，他還無法知曉真相。
    從一開始，瑞恩就說過。
    【這是羅斯的能力。】
    羅斯永遠是她們之間主導的那一個，瑞恩出現在他家的第一個夜晚的時候，對於羅斯來找她毫不意外，羅斯也沒有對瑞恩出現在彼得的防線顯露出一點意外。
    瑞恩的情緒是因羅斯起伏的，她永遠都在配合羅斯，就像是她們的名字一樣。
    雨滴總是在滋潤玫瑰。
    彼得想通了大腦之中的線索，可是他覺得這樣真的很……或許這個單詞不太好，但是他的確感覺到了一點可憐。
    彼得張了張嘴，在瑞恩——或者說羅斯明顯顯現出憤怒的時候，突然的，獵人和他身上的半透明手臂都消失了。
    羅斯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懷裏，而瑞恩沒來得及做什麽，突然就在原地消失了。
    彼得錯愕地看向身後——黑發藍眼的警官手裏還舉著注射完畢的針管。
    獵人在前麵吸引羅斯的注意力，而警官先生在身後對羅斯注射了……看起來應該是麻醉？
    比起其他什麽事，彼得忍不住驚恐道：“為什麽你會隨身攜帶這個？”
    “一點職業習慣。”普利斯扯了扯嘴角。
    彼得腦海裏自動閃過了哥譚的名字，並且對這個城市再一次的——產生了敬畏的心情。
    他嚐試著開個玩笑：“我都懷疑你們認識了，配合得相當默契。”
    彼得真誠地隻是想說一個玩笑，緩和一下現在的氣氛，然而他的蜘蛛感應在這一刻瘋狂地發出了警報。
    彼得整個人都僵硬了，隻是就算警報讓他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實際上他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隻是亨特先生冷漠地掃了他這邊一眼，轉身就從拐角離開了。
    彼得抱著女孩站起來，有點茫然：“……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瑟維利安收回手機，回答：“每一句。”
    在彼得可憐又無辜的表情之中，一個金紅色的機器戰甲飛到了他們的麵前，戰甲的麵部位置打開，露出了托尼斯塔克英俊又帶著一點疲倦的麵孔：“嘿，孩子，告訴我這裏發生了什麽？”
    “而且我似乎找到了一個人。”托尼銳利的目光掃過現場：“之前我的管家出現了一點意外，但是等他回來之後，我在他的程序裏發現了一些東西。就在剛才，我找到了相同的痕跡。”
    “所以——有人願意給我解釋一下嗎？”鋼鐵俠抱著手臂，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