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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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韓人都在趙軍卒的驅趕和監視下走進丹水,對麵同樣是手持戈矛嚴陣以待的秦軍卒。
    韓人們攜老抱幼,帶著隨身微薄的家當相互攙扶著邁步走入冰冷徹骨的丹水。沒有人反抗,沒有人哭喊,隻有大人麻木的沉默和孩童偶爾的抽泣聲。
    他們又被拋棄了。
    趙人把他們像贈送牛羊一樣的送給了秦人。
    有些人懵懂,有些人欣喜,有些人屈辱,有些人冷眼旁觀無所謂,但這都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和結局,
    趙軍、秦軍兩方都高度戒備,寂靜無聲又劍拔弩張,都防備著雙方趁韓人渡水的機會朝對方發起攻擊。
    現在正值冬季,是河流的枯水期,因為今年冬季沒有下雪,溫度比往年要高,加之這一段丹水兩岸有近百萬的軍卒人口在活動,丹水沒有結冰,韓人們在河床地勢高的地段涉水登岸,倒是沒有發生被水流淹沒衝走的情況。
    最先登岸的韓人被向南向北的分散開來,秦人們已經給這些韓人劃分出來足夠大的活動區,同樣在丹水岸邊,這些韓人不過是從丹水的東岸到達丹水的西岸,秦人並沒有如趙軍所想的那樣將這些韓人接入秦兵營或者讓他們回到他們原本的家園。
    涉水而來的韓人冷的瑟瑟發抖,他們不被允許休息,他們按照登岸的順序五百人為一組劃分開來,滿五百人之後,即便第五百零一人與第五百個人是父母、夫妻、兄姊等親屬關係,也都要分開來,除非是不滿五尺的小孩和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幼兒,可以跟著親屬大人歸入一組,因為這樣小的孩子都不算人頭的。
    滿五百人之後,會有五個什伍的秦軍卒帶著他們去他們接下來要生活的區域,那裏已經擺放好了冒著熱氣的大桶,以及堆的高高的皮毛和一些長短不一的樹枝。
    這五個什的兵卒推操著這些語言不通的韓人,強製且迅速的將他們趕到用白石灰劃好的兩條線之間的通道裏,通道窄的隻能允許兩個人並排行走。
    凡是踏出白線的區域的,都被冰冷的盾牌推至白線之內,推了幾次之後,所有的人就都明白,不能踏出這條白線之外的半步。
    很快,兩人一排的長長隊伍排好了,婦孺排在最前頭,抱小孩的排在中間,青壯被扯到最後頭,稍有抵抗和不滿的,秦軍卒沒有一聲言語,直接一刀捅過去,一個人頭軍功到手了。
    原本就安靜的過分
    的隊伍更加噤若寒蟬,連小孩子都不敢嗚咽了。
    來此安頓韓人的秦軍卒來的時候都領了命令,不允許殺人,隨意殺人者有罪,但若是有抵抗的,可以先殺後報。
    至於這個“抵抗”的度,就由秦兵卒自己衡量了。
    因為這個衡量的標準實在難以捉摸,而且難以掌握,為了不讓沒有軍功且蠻橫鬥狠的某些秦兵卒刻意殺人領軍功,被派來安頓這些韓人的秦軍卒都是經過特意挑選的。
    首要的就是身上已經有軍功了,越高越好,第二條就是必須識字,會寫爰書會計算,第三條有意向向秦官吏係統發展的優先,這是特地他們的一次實習機會,做好了,所掌到的上官的評比和推薦信,是單純殺人頭拿軍功所代替不了的。
    人頭隻是一個軍功,而推薦信,則是關乎自己和以後子孫的前途啊,有這麽一個清晰且寬闊的標準在,這些來安置韓人的秦軍卒,沒有一個想殺人的,他們隻想讓上級看到自己34;治人34;的才華,畢竟,做有秩的官員和無秩的小吏,社會地位可天差地別。
    排好隊伍之後,一人給發了一個粗瓷大碗,就連不會走路的幼兒也發了一個,就讓抱著他的大人幫他拿著。
    還算整齊的隊伍在秦軍卒的驅趕下沿著白線劃定的區域緩緩向著大桶移動,站在大桶後的高大秦軍卒掌著長柄勺,從冒著氤氳霧氣和米香的大桶裏舀出滿滿一勺粘稠的菜米粥,示意領頭的老嫗將碗拿出來。
    老嫗雙手捧著陶瓷大硫顫抖著往前伸,這一勺子稠粥落在大碗裏,濃烈的食物味道衝擊著老嫗的神經,讓她怔忪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她後頭的人也看到了,無不雙眼放光的開始猛吞咽口水,腳步不自覺的開始朝前移動。
    在後麵的人抬腳之前,站在一旁管控這些人的秦軍卒猛的一敲銅鑼,炸響在耳邊的銅鑼聲如一道驚雷將這些眼看就要失去理智的人驚醒,他們紛紛懼怕的將視線從前麵的粥桶上移開,站定在原地不敢移動。
    那具被砍掉頭顱的屍體還躺在不遠處呢,他們的鼻尖還能聞到腥臭的人血的味道,秦軍的震懾,比趙軍猶甚。
    秦軍卒對著老嫗喊道:34;行!34; (正常走的意思)
    老嫗珍惜的捧著這一碗已經開始燙手的菜粥,沿著白線通道拐了半個彎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
    白線的盡頭,才敢抬眼去看站在盡頭的秦軍卒,等待他的下一個命令。
    這個秦軍卒喊道: 34;食。34;
    老嫗這才開始慢慢將碗送到嘴邊,小心的吃了一口,一行濁淚順著她溝壑似的臉龐流下..
    有老嫗帶頭,後麵的人就都跟著做,隊伍行進雖然緩慢,但秩序井然,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老嫗最先吃完,她見有抱著孩子的婦人一手拿不住兩隻碗,粥撒了出來,孩子臉都埋到了碗裏糊了滿臉滿鼻子的粥水,嗆的咳嗽不止,這婦人急的茫然四顧直掉眼淚,卻沒有一個人敢在秦兵卒眼皮子底下上前幫她一把,老嫗可惜撒掉的粥米,便小心走到一個看著就跟其他兵卒不一樣的秦人麵前,跪下央求著要去幫一幫這些帶孩子的婦人,好讓她們和她們的孩子都能將米吃到嘴裏,而不是撒掉浪費了。
    力夫是跟隨武安君一起來南陽征戰的尉官之一,他留在河內已經生活了快三年了,所謂十裏不同音,雖然同是韓人,上黨和南陽的韓人說的話口音還是有所不同,但聽的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力夫還是能聽的懂幾句上黨話的。
    這老嫗話說的簡單,力夫一聽就懂了。他將這個老嫗扶起來,允許了她的請求。
    他也發現了有些帶著孩子實在不便的婦人,正想個法子要如何安排這些婦人呢,這老嫗上來自請幫助這些帶著婦人的孩子,他沒道理不答應。
    相比於活動自如的青壯男子,這些婦人們,可就好管理多了。
    有這老嫗主動幫忙,很快就有更多的婦人加入進來,她們一起抱團,形成了一個新的團體。
    在其他陸續組成的五百人隊伍中,這樣的團體也在雜亂而有序中形成。
    吃完粥之後,這些人又被領到壘的一堆堆的小山高的皮毛麵前,有會說韓話的兵卒指著這些多數為兔皮的皮毛告訴他們,這些就是他們今晚要住的帳篷了,這裏有針有線有做支撐的樹枝,需要他們自己動手,拚接成可以居住的帳篷。
    說完之後,就讓韓人自己幹活,秦軍卒則是在周圍小心警戒,並不伸手幫忙。
    湯榆和王齕站在山丘高地上看著這些開始勞作的韓人,湯榆笑道: “看著還算老實。”
    王齕哧道:“才來第一天,看著老實,那是觀望呢,庶人狡詐著呢,等老實兩天,就該鬧事了。
    而那群真正肯做活的人,就會是某些人的欺奪對象。族群裏的階級地位,將會重新劃分。
    這個時候,一些“領頭羊”,就該冒出來了。至於這些領頭羊是能用還是不能用,就要再做區分了。
    湯榆歎道:34;不過生存的本能罷了。看看罷,我已經遣人到河內叫人來挑人了,或許會剩下許多挑剩下的人,到時候,這些人就托付給將軍了。34;
    王齕撓著下巴上的胡子根,今早上他剛修短的胡子,總覺著下巴上涼颼颼的,他道: “多留下一些才好呢,正好用來做先鋒軍,”想也知道,湯榆留下的,肯定都是些不服管教的逆民等雜碎,這些人充作先鋒軍(炮灰)正好,受管教的婦人小孩等順民定是要當做寶貝給帶走好好養活的, 34;我倒是很好奇,你跟廉頗說的背信棄義之人要如何選擇?我可不相信,那些肉食者還會留在那些人中。34;
    湯榆笑道:“哦,那個啊,我就是這麽一說,學一學縱橫家的本事,故弄玄虛哄人玩的,就像你說的,留下的這些人,都是被放棄的離人,那些真正掌握這些人生死的,早就都四散跑了。”大貴族和大地主是都跑了,但因為各種原因留下的小頭目小地主等‘有識之士’應該還是不少的。
    王齕斜著眼睛看這人繼續在他麵前‘故弄玄虛’,這人一看就滿肚子的鬼主意,他說出來的話,他現在可是不敢全信的。
    湯榆無法,繼續道: “其實我防的不是那些韓人,而是趙人。你覺著,廉頗會不會在底下的這些人中混一些趙人進來?”讓這些趙人在韓人百姓中挑唆鬧事,裏麵可是有不少婦人,還有許多妙齡女郎,要是挑動秦軍卒這邊發生一些騷亂,肯定是廉頗願意看到的。
    王齕皺眉: 34;若真將趙人混入韓人中,還真不好區分。34;畢竟上黨離邯鄲,是真的挺近的,一般住的近的人們,即便分屬不同的國家,但無論身形還是口音,都大差不差的,很容易就能從一個群體快速融入另一個群體,讓你分不清到底是哪裏的人,更何況,韓趙,原本就都屬於晉民,本就是一家,更不好區分了。
    湯榆:“我打算以家為單位給這些韓人重編戶籍,能自證來曆的,我就帶走,不能自證的,你留下一部分,其他的,就都還給廉頗吧。34;
    王齕有些難為的皺眉: “給二十萬人重編戶籍可是個費功夫的活計,你給我句準話,這些人要在我這裏停留
    多長時間?這裏是戰場,隨時都有可能開戰。就軍一波箭射過來,全死光了,最後什麽都落不著,你這些拋出去的糧食,可真就都白費了。34;
    湯榆道: “最多半個月。”
    王齕眉頭皺的更緊了: “半個月?半個月能做什麽?要我遣兵卒幫忙嗎?”他手下的這批大軍,真別說,比以前隻知道砍人頭的莽漢“文”氣多了,能寫會算的多出來不知道多少,遣來給湯榆打個下手做個統計足夠了。
    湯榆笑道:“多謝了,不過,我從櫟陽帶來許多幫手,多數都是女吏,讓你的軍卒來幫忙做些力氣活就行了,其他的,就都交給她們。34;
    在來河內之前,河內的人口組成比例情況,秦魚都給湯榆看了,青壯都給遷走了,留下的不是走不動的老人和小孩,就是特地留下來的適齡韓女和寡婦,她們留下來,是要與之前白起帶的十萬大軍後來留下的幾萬秦兵卒組建新的家庭的。
    所以,為了好管理,也是為了減少衝擊力強悍的男性所帶來的威脅感,湯榆來河內赴任,很是帶了許多在櫟陽初學學了幾年,又參加了幾次官吏選拔的婦人,她們有的拖家帶口的,有的是自己帶著年幼的孩子,有的就是兒女都成家了,幹脆自己個兒隨著大部隊一起來了河內發光發熱來了。當然更多的是年輕的未婚的女孩子,她們更朝氣,也更有不服輸的衝勁,在來到河內之後,幫著湯榆做鄉裏之間的文教工作,很是帶出了不少韓女弟子。
    湯榆能快速的將生產政策推行下來,她們功不可沒。
    這次湯榆遣人回河內叫人,叫的河內的官吏,有三分之二都是這些女吏,因為麵對的是韓人百姓,所以,這些女吏裏,多數都是韓女。
    有這些韓女來麵對這些韓人做戶籍統計,將會輕鬆順利許多。
    王齕一聽湯榆說的女吏,眉頭就禁不住一跳,失聲道: “你把一群青春妙齡女郎帶來軍營裏來,你是嫌我這軍營裏太安生了嗎?你這跟在這些軍卒子們麵前吊塊肥肉在他們麵前晃有什麽區別?34;
    湯榆失笑:34;將軍,你要是這點子軍紀都沒有,可就辜負王上對你的信任了。34;
    王齕冷哼: 34;你在這裏點我呢,人之大欲,那是我能控製的了的?34;
    湯榆:“那就挑你手下
    有軍功有前途的兒郎過來做幫手,你也說了,人之大欲不能控製,我這裏的這些女郎們,也都還單著呢,這不正好了?34;
    王齕臉皮狠狠抽搐了下,再次重申: “我這裏是軍營,不是三月的洲水河畔(相親場所,取自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我是領軍作戰的將軍,不是掌婚姻的媒官!34;
    湯榆沒忍住笑出聲來: “我知道了,我會囑咐她們收斂些,不要鬧笑話的。”
    王齕: …(某個不文雅的詞)被調戲了!
    王齕換了個話題:“若是這裏麵真揪出了趙人,殺了就是,做什麽還要還回去?還有,你認為那些韓貴百姓,真的都走光了?就沒有一兩個混在
    湯榆歎道:“對趙人,我隻是做此猜測而已。至於那些韓貴,有與沒有又有什麽關係呢?若是有,能一心向秦,留下來也沒什麽,若是那些心在韓在趙的,接下來的幾天定會忍不住聚眾謀事,到時候也不用管證據不證據的,直接給趙軍那邊送過去就行了。34;
    湯榆之所以按照登岸順序將婦人孩童和青壯男子放在一起,而不是男女分開來放,就是給某些人提供機會。在一個族群裏,某些人天然的會認為自己就是頭領,湯榆要的,就是將這些‘頭領’都冒出頭,這樣,他才能從二十萬人中精準的找出那些是有能力搞事的人來。
    無論這個‘某些人’是真正的趙人,還是已經投趙的韓人,隻要是真的護衛他手下的人,湯榆不僅會將他們留下來,還會委以重任,但要是挑唆聯絡著共謀大事,湯榆是一定不會將這些人留下的。
    做慣了“大事”的人,可從未將女人孩童放在眼裏過,有那些在韓人中穿梭的女吏,湯榆相信,這些人很快就會浮出表麵,而他之所以要求在丹水邊就地重編戶籍,而不是全部帶到河內再編戶入民,還一呆就是半個月,就是為了讓某些人放鬆警惕,好踢出一些不安分分子。
    一般能謀大事的,無不是‘有識之士’,最少也是讀過書簡,知道些道理的,在湯榆眼中,這樣的人都是禍亂分子,是不能留在百姓中的。但也不能殺,因為他們都是讀書人,殺了他們,天下之士就不會來秦了。既然不能殺,那就隻能送回趙軍營那裏了。
    半個月時間或許有些短了,但就像王齕說的,這裏是軍營,他不能讓這些韓人待在戰場裏太長時間,太不利於兩軍交戰了。
    而且,這裏缺少做工的條件,這些人在這裏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糧食,他得盡快將這些帶回去,讓他們投入生產中去,否則,這次出來,他可就要賠死了。
    湯榆繼續歎道: “是趙人還是韓人,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但現在不還是戰時嗎,咱們的態度還是要擺出來的。此戰的意義在於明告天下諸侯和百姓,該是我秦國的土地,寸土不讓。我今日之所為,也是要讓天下百姓看清楚,凡是屬於我秦國的百姓,皆王之所愛,背叛我秦人者,猶如仇寇。34;
    王齕好奇問道: 34;你這非親即敵的治世之道,也是從安平君那裏學來的?34;
    湯榆歎笑道: “安平君與我,猶如指路之明燈,我們行走在同一條道路上,不過,我師承姚守君,學的也是法家之道,與安平君儒法並修還是有所不同的。34;
    從湯榆跟秦魚相識開始,他就發現了,秦魚所行之道,看似是法度有序,其實是在儒禮仁之上的法度,那個時候他就在懷疑,這位小主君身邊,應該是有一位大儒在傳授他儒家之道的,但是他觀察了好幾年,他在這位小主君身邊見到的都是大王給他派來的形形色色的老師,就是沒有一個是修儒道的。
    後來倒是有一位大儒荀子來到櫟陽,但這位大儒來的也太晚了些,他來的時候,小主君所修之道,早就已經成型了,雖說跟荀子主張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還是有些許差別的。
    他的這位小主君,更仁慈,更務實,也更重法度,尤其是嚴苛重法,他認為亂世用重典,更容易維持社會的穩定,讓百姓安於耕種,也認為百姓要學知識,學技能,明事理,最好法儒墨農都懂一些,這樣可以讓百姓變的更聰明,百姓變聰明了,才會更遵守法度。這一點,倒是與荀子所教之儒有所不同了。
    實際上,在湯榆看來,小主君這一點,與天下現在所有之道,都很不同。看似是集眾家之所長,但要高於眾家,這應該是小主君自己的道。此乃天賜,乃百姓之道,乃將來秦之道。
    他能看出來,他們的王上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別人應該也能看的出來,小主君如今這樣受寵,以後定能名滿天下,等那個時候,他們秦國,也要誕生一位大家了。
    說到秦魚,王齕道: “也就這位公子,能做到養天下民有如呼吸這樣簡單了。以前我隨武安君征戰,都是能殺就殺的,殺了一了百了,可以斷絕後患之無窮。ap;
    34;哪裏像現在,說養二十萬百姓,就跟玩似的,想養就養了。
    湯榆笑道:“其實也沒那麽簡單。”外麵的人看到的都是花團錦簇的一團和氣,像他這樣身在其中的人,看到的則是步步為營的謀算和如履薄冰的危機。
    秦魚的每一個看似異想天開的計劃,若是離開了秦王的支持,一步都走不下去,不僅走不下去,還會被當做異類給排斥了。或許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秦王才會對秦魚從不懷疑吧,因為他知道,離了秦國,離了無條件信任他的秦王,秦魚在天下間,無處可去。
    沒有一個君王能信任這樣一個“瘋子”
    從能信任一個瘋子上就可以看出,秦王,其實也沒那麽正常?!
    這種想法,其實湯榆心中早就有了,私下裏,在他們那群櫟陽官吏圈子裏,可不止一次的偷偷嘀咕,秦國有一老一小大小兩個瘋子了。
    可就是這麽兩個瘋子,讓他們找到了他們畢生將要奮鬥的目標,以及要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