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髒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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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證流程比張若愚當年參軍還簡單,唯一的烏龍就是工作人員瞧著韓江雪那硬邦邦的死人臉,非常委婉地提醒她:這邊是辦結婚證,離婚在隔壁。
    辦完證,坐在豪車內的張若愚掙紮許久,掏出一張油綠色的農行卡遞給韓江雪:“這裏有五萬塊,你喜歡什麽買什麽,當是彩禮。你放心,就算我們是協議結婚,我也不會虧待你。”
    韓江雪沒接,目不斜視的開著車:“把你那點轉業費留著二婚花。”
    張若愚挑眉,覺得這女人還挺善解人意,於是暫時放下了男人的驕傲,沒嘴硬。
    “咱們要去哪兒?”張若愚看了眼車窗外的璀璨夜景,收起銀行卡。
    “去我家。”韓江雪淡漠道。
    就在幾天前,韓老太為這對新人備好了豪華婚房。
    ”什麽意思?”張若愚聞言,臉色猛然一沉:“要我當上門女婿?”
    韓江雪默認了。
    “我們北莽軍出來的,個個鐵骨錚錚!”張若愚情緒激動道。“要我吃軟飯,就是侮辱三十萬北莽軍!”
    “哦。”韓江雪淡淡應了一聲。
    “我老張家八代單傳,族譜上還等著我奮筆疾書,要我入贅?你現在就開車去民政局,咱們把這婚離了!”張若愚不依不饒道。
    韓江雪眉頭緊皺,美眸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不去我家,去你住的那家平價酒店?”
    二人領完證,算是新婚夫妻了,難道今晚在平價酒店洞房花燭?
    從小就養尊處優的韓江雪接受不了,她挑床。
    “我之所以住酒店,是因為我習慣了居無定所和漂泊。”張若愚眼神深邃道。“既然現在成家了,我當然會給你一個溫暖的港灣。”
    韓江雪聽得一陣反胃,這該死的家夥嘴裏就吐不出一句人話。
    “幸福裏,一百零八號。”張若愚給出地址,得意道。“我十八歲就擁有了人生第一套房產,也算是贏在了起跑線。”
    韓江雪聽完更難受了。
    幸福裏作為濱海老城區主要拆遷區域,目前已經拆的七七八八了。
    自己新婚第一晚,就要住進一棟危樓?
    韓江雪的心理防線幾度崩潰。
    豪車穿過一片廢墟,駛向一棟搖搖欲墜的六層小樓,遠處還有不少推土機在晝夜工作,發出震天響的噪音。
    “這就是你贏在起跑線的第一套房?”韓江雪斜睨了張若愚一眼。
    看張若愚出醜,是她目前唯一宣泄情緒的途徑。
    張若愚左顧右盼了一會,唏噓道:“十年沒回來,竟已是物是人非。”
    韓江雪悶哼一聲,沒繼續戳他軟肋,硬邦邦道:“你確定今晚住這兒?”
    這種危樓,沒準水電都斷了,附近工地頻繁響起的巨大噪音,更是令人頭疼欲裂。
    別說睡覺,多待一會都會神經衰弱。
    “當然。”張若愚淡定道。“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韓江雪峨眉微蹙。
    今晚算是她人生至暗時刻。
    她也想知道,自己能有什麽好消息。
    “當你還在抱怨嫁給了一個一無是處的炊事兵,這個炊事兵,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拆遷戶。”張若愚打開車窗,目光堅定地點上一支煙。“我跟你透個實底,就我這房子,不賠個千八百萬,我就爛死在裏麵。”
    嘎吱!
    保時捷急速刹車,停在了危樓前。
    韓江雪很想告訴張若愚,負責這片區拆遷項目的幕後公司,是她掌舵的君盛集團。
    隻要她一個電話,別說千八百萬,一個億也能賠。
    但瞧著張若愚那厚顏無恥的刁民模樣,韓江雪唯一想做的,就是讓他出醜。
    “走,帶你參觀一下咱們的婚房。”張若愚走下車,輕車熟路地朝那狹隘的樓道口走去。
    上了樓,張若愚推開房門,擁擠的客廳一眼望穿。
    陳舊的裝修,過時的家具,不到五十平的一居室,卻承載了張若愚十幾年回憶。
    公平的說,這房子還不如韓江雪家的書房大。
    “別客氣,隨便坐。”張若愚當先進屋,一副主人姿態。
    韓江雪腳步謹慎地跟進屋,別說坐,連每一次下腳,都怕踩到髒東西。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韓江雪很絕望。
    見韓江雪不知所措地站在客廳,昏黃燈光打在她白玉般的俏臉上,然後滑到胸前的豐盈,弧度優美的臀部…
    張若愚吐出口濁氣,主動讓步:“衛生間有熱水,你先去洗個澡,我去鋪床。”
    韓江雪卻險些心梗,連床都要現鋪?
    來到衛生間,韓江雪更是眼前一黑。
    那空間狹窄得轉身都困難,地板雖然做過衛生,卻到處都是擦不掉的汙漬。
    在衛生間冷靜了幾分鍾後,韓江雪麵無表情地朝主臥走去。
    “這麽快就洗完了?”張若愚已經鋪完床了,正在床邊打地鋪。
    他之前說過,可以同房,但不能同床。
    回頭的時候,卻見韓江雪衣著整齊地杵在門口,這哪裏像是洗過澡,估計連手都沒洗!
    “你睡覺不洗澡啊?”張若愚嘟囔道,頗有點嫌棄這個髒女人。“能不能注意點個人衛生?”
    “你也知道洗澡是為了衛生?”韓江雪神色冰冷道。“你那衛生間衛生麽?”
    “怎麽不衛生了?”張若愚整理好地鋪,不滿道。“我前兩天才收拾過,可以說是一塵不染。不信你去摸一下,你要能摸到灰塵,我全給你舔了!”
    “都滲進牆了,的確摸不到。”韓江雪紅唇微張,也懶得爭論。看了眼床上嶄新的被褥,以及那雖然整齊,卻明顯簡陋的地鋪,心中的怨憤稍有緩解。
    至少,這家夥還算言而有信,沒打算逾越雷池。
    張若愚撇嘴,沒好氣道:“懶就懶,哪來那麽多理由。”
    頓了頓,張若愚拍了拍地鋪,說道:“你試試軟硬度,不行我再給你加一床被子。”
    “我試?”
    韓江雪瞠目結舌。
    “不然呢?”張若愚理所當然道。“我當兵的時候腰部受過重傷,軍醫讓我必須睡軟床護腰。而像你這種天天坐辦公室的,多睡硬板床對腰好。”
    韓江雪徹底懵了。
    像張若愚這種毫無底線的奇葩,還真是頭一回見。
    最致命的是,自己剛跟他領了證!
    見韓江雪怔在哪兒也不吱聲,張若愚打了個哈欠道:“我困了,洗洗睡吧。”
    說罷端著一個塞滿牙膏毛巾的紅色臉盆進了衛生間,懶得搭理這位渾身臭毛病的大小姐。
    是你死皮賴臉非我不嫁,我還得熱臉貼你冷屁股?做夢!
    進衛生間衝了個愜意的熱水澡,張若愚穿著舒適熨帖的睡衣走出來,正要窩在沙發上抽根睡前煙,房門咚咚被人敲響。
    敲門聲沉穩有力,充滿侵略性。
    張若愚挑眉,自己剛回濱海,誰會三更半夜跑來竄門?
    有氣無力地拉開門,張若愚掃了眼站在門外的男人。
    很帥,很有型,劍眉星目,薄唇無情。一身筆挺的定製西裝,將其渾身冷冽氣質襯托得充滿壓迫感。
    他就這麽杵在門口,卻仿佛一座鐵塔,令人窒息。
    “你是張若愚?”男人眼神淩厲地盯著張若愚。
    “我是。”張若愚微微點頭。
    這男人,他不認識。
    “韓江雪今晚住你這?”男人質問道。
    果然,是衝韓江雪來的。
    護花使者?
    餘情未了的前男友?
    張若愚滿臉人畜無害地笑了笑:“是啊,洗完澡剛躺下。”
    “你敢動她一下。”男子渾身爆發出戾氣。“你張家的八代單傳,今晚就得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