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莽開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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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雲朝心中不斷警告自己:小沈,求你了,別裝了,丟個小臉不算什麽。真要把心情看起來就不好的竇憲東惹煩了,臉可就丟大了!
    “當然可以!”
    沈雲朝那麽驕傲的男人,不允許自己說不行!
    “拜托了。”韓江雪眯起美眸,唇角微微上翹。
    她突然覺得,像張若愚那樣任性,臉皮厚,嬉笑怒罵地活著,真的很過癮。
    端著多累啊?
    該罵罵,該噴噴,甭管形象怎麽樣,起碼痛快。
    兩口子目送沈雲朝顫巍巍去要票,韓江雪問道:“你說他能要到票嗎?”
    “我哪知道。”張若愚雙手掏兜,四處瞄了幾眼,場麵真大,真熱鬧,這追悼會辦的跟趕集似的。
    韓江雪見他似乎沒什麽興趣,索性到處看了看。
    可所見之處,那幫北莽軍無一不是麵色冷酷,寡言少語。有些甚至如一塊石頭杵在哪兒,一動不動。
    沒有一個軍人,像張若愚那樣碎嘴毒舌。
    “我其實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你的嘴這麽貧,還這麽毒,有時候毒的還挺好笑。”
    閑來無事,韓江雪第一次以這種正式的口吻和張若愚聊天。
    她很好奇,一個能讓龍飛喊老班長,能引來五千北莽軍祝賀新婚快樂的男人,真就如自己所見,像個無賴?
    至少那天出車禍的時候,他表現的就很爺們,還挺凶。
    “我從小就是個活寶。”張若愚點了根煙,咧嘴說道。
    “在北莽,大家都說我是一個可愛的開心果。”
    韓江雪微微皺眉,這混蛋…
    “站在這裏的北莽軍,包括追隨竇憲東的那幫軍人,哪怕是竇憲東本人,他們看起來都很嚴肅,很冷酷。”韓江雪紅唇微張道。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的樣子,才是我心目中軍人的形象,應該也符合大部分人對軍人的想象。”
    站在她麵前的張若愚,甚至是一個十年老兵,哪怕是炊事兵,也不應該過於搞笑…
    “你這思想就有點狹隘了。”張若愚吐出口濃煙,聳肩道。
    “首先,他們多少有點扮酷耍帥的嫌疑。”
    “其次,張將軍骨灰在那躺著呢,總得給幾分薄麵,讓自己看起來傷心一點吧?”
    “最後,幽默是需要天賦的。”
    “我就問你一句,你這輩子見過比我更搞笑的男人嗎?”
    “——”
    韓江雪有點繃不住了。
    有沒有更搞笑的,暫時不確定。
    但臉皮這塊,你已無敵。
    “不可否認,你的確有點天賦。”
    韓江雪承認了。
    隻要這家夥不是在惡心自己,她是真覺得很好笑。
    “但你是怎麽做到在作戰部隊服役十年,還能一如既往地保持樂觀?”韓江雪偏頭望向張若愚。“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單純的好奇。”
    張若愚至今表現出來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一個在傳奇作戰部隊待了十年的老兵,反差太大了。
    大到就像大學老師天天蹦蹦跳跳地上講台,大到就像農民工累死累活回到了宿舍,居然很有講究地給自己醒一杯紅酒,然後用黑膠唱片放一曲莫紮特的交響曲。
    反差大到韓江雪有些錯亂。
    “別好奇了,咱倆也過不了幾天。”張若愚吊兒郎當道。
    “你與其在這瞎琢磨,倒不如趁著這段日子,學學我身上難能可貴的樂天精神。”
    說罷,他抬手指向前方:“沈公子真去要了。”
    韓江雪被岔開了話題,迎麵望去:“你真的有幾個街坊想來嗎?”
    “沒有。”張若愚搖頭。
    “那他要是真把票拿來了,你怎麽辦?”韓江雪有點無語。
    “我會給他豎個大拇哥。”張若愚一字一頓道。“並說一句沈公子好棒棒!”
    “——”
    沈雲朝顫顫巍巍地來到竇憲東麵前,卻險些被幾名孔武有力的部下推開。
    “有事?”竇憲東斜了眼沈雲朝,口吻淡漠之極。
    “東哥,我這兒有幾個親戚也想來一堵張將軍風采,不知道你這兒方不方便——”沈雲朝小心翼翼地說道。
    “不方便。”竇憲東神情冷漠道。“滾。”
    沈雲朝狼狽走開。
    竇憲東冷漠的眸子,卻再度落在了那副棺材上。
    眼中看不出是憤怒,是痛恨,還是遺憾。
    對於棺材裏那個從未見過的男人,竇憲東的心情複雜到縱有千言萬語,也難形容萬一。
    沈雲朝垂頭喪氣地走回來,無可奈何地攤手道:“韓總,我剛問過了,我兄弟說北莽那邊已經沒票了。”
    韓江雪麵無表情,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麽說。
    “沈公子,說假話是要吞一千根針的。”張若愚陰陽怪氣道。
    “你要不信你自己去問!你不是北莽老兵嗎?你要能要到票,還找我幹什麽?”沈雲朝不滿道。
    “這不是給沈公子一個表現的機會嘛。”張若愚玩味道。“可惜啊,給你機會你不中用。”
    沈雲朝當即就急眼了,怒罵道:“孫子,你他媽少在這陰陽怪氣!你要真有本事就去要!老子好歹還認識個竇憲東,你他媽一個臭廚子在這裝什麽裝?”
    “我就納悶了,你一個在北莽混了十年才混成個班長的廢物,哪來的自信在這裝腔作勢?”
    “不知道的還他媽以為你能跟龍飛少帥稱兄道弟呢!”
    沈雲朝滿肚子邪火,剛被竇憲東罵完又被張若愚惡心,也不管韓江雪怎麽看自己,先罵個痛快再說。
    張若愚咧嘴笑了笑,今兒是北莽主場,他就不鬧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這跳梁小醜。
    他剛打算拉著韓江雪離開,卻發現這娘們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絕美的臉龐上布滿寒霜。
    很明顯,她生氣了。
    因為姓沈的破口大罵張若愚。
    廚子怎麽了?
    偷你家大米做飯了?
    我韓江雪惡心兩句就算了,那是我領了證的男人,你憑什麽在這狗叫?
    認識個竇憲東了不起?
    “他還真可以在你麵前裝。”韓江雪紅唇微張,眼神冰冷道。“因為他真能和北莽少帥龍飛稱兄道弟。”
    沈雲朝的情緒徹底失控,連韓江雪的麵子也不給了!
    “韓總,說大話當心閃了舌頭!”
    韓江雪麵無表情。
    站在一旁的張若愚卻嫌棄地瞥了女人一眼。
    這娘們,非得給爺們找事!
    啪嗒。
    張若愚點了一支煙,擺足了造型和微表情,這才一字一頓道:“嚴格來說,韓總說的並不準確。”
    “龍飛在我麵前,永遠不敢稱兄,他就是個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