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磕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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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憲東腳踢張將軍棺材,現場群情激奮。
北莽軍目露凶光,渾身殺機磅礴!
數萬名軍校生更是瘋狂咆哮,欲將竇憲東碎屍萬段!
所有人,都震怒了!
“你他媽敢對張將軍不敬!”
沈雲朝咬牙切齒!
現在,台上隻有他一人。
唯一能護住張將軍棺材的,也隻有他!
仿佛剛才數千名北莽軍與他合唱的那一拜,賜予了沈雲朝無窮膽量。
他竟揮動拳頭,狠狠朝竇憲東腦袋砸去!
這一拳,舍身忘死!
砰!
竇憲東一腳踹在沈雲朝英俊的臉龐上,伴隨噗通一聲,倒地不起,當場暈厥。
“北莽軍集合!”
人群中,一名北莽將領怒喝一聲。
數千名北莽軍迅速靠攏,不過瞬息之間,便已集結成軍!
隨後,竟無人下達指令。
那五千北莽軍卻傾巢出動,滿臉肅殺地朝竇憲東逼近!
就連身後那數萬名軍校生,也怒火滔天,緊隨北莽軍身後。
要為張將軍報仇雪恨!
場麵,徹底失控!
可就在此時,一名黑衣黑褲的青年男子,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靈台。
他神色平靜,看不出悲喜。
可他剛剛走上台,台下那五千名北莽精銳,便仿佛接到了張將軍親自下達的軍令,全軍止步!
“立正!”
北莽將領喝道。
啪啪啪!
全軍挺直腰板,麵無表情,可內心,卻驚濤駭浪!
張將軍已死,他們連向靈台上的男人敬禮的機會,都沒了!
“稍息!”
龍飛不知何時站在北莽軍麵前,沉聲喝道。“原地待命!”
他把北莽軍下意識衝張若愚做的反應,全盤接了下來。
雙眸猩紅地望向靈台。
“你是什麽人?”竇憲東薄唇微張,眉宇間滿是不屑。
北莽高級將領,他無人不熟。
除了沒見過張向北,所有人他都見過,甚至打過不止一次交道!
此刻,哪怕上台的是龍飛,他都認了!
至少,這個張向北曾經的跟班,是新一代北莽少帥。
而走上靈台,站在他麵前的這個男人,非但長相普通,就連身上,也沒有絲毫強者氣場!
他憑什麽上來?
竇憲東此番前來,有憤怒,有痛恨,有十年隱忍的屈辱!
他不甘心張向北就這麽死了!
他想讓全世界都知道,華夏軍部,不止北莽軍!
華夏戰神,也不止張向北!
“我不是什麽人,一個北莽廚子而已。”張若愚一步步走向竇憲東,口吻平靜道。
“廚子?”竇憲東明顯怔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一怒之下連張向北的棺材都踢了。
上來找他麻煩的,居然會是一個北莽廚子?
“北莽沒人了?”竇憲東寒聲說道。“派你一個廚子上來?”
“收拾你夠了。”
張若愚說罷,抬了抬眸,淡淡道:“我開始了?”
話音剛落。
張若愚動了。
他抬腿,屈膝。
砰!
膝蓋頂在了竇憲東小腹。
刹那間,竇憲東青筋暴露,神色痛苦。
五髒六腑更仿佛被攪碎了一般,氣血翻湧!
一個非常簡單的動作,以竇憲東的戰鬥力,是很難傷他的。
可在張若愚完成一整套動作,竇憲東感受到劇烈疼痛之後,他才勉強作出反應,扒開張若愚的膝蓋。
身軀更是踉蹌倒退了四五步,才勉強站穩。
竇憲東臉色鐵青,渾身遍體大汗,突感口鼻黏糊糊的,伸手拭擦,竟摸了一手血。
他驚駭萬分地望向張若愚。
無法想象北莽一個廚子,竟擁有如此殺傷力!
而完成這一擊的張若愚,卻隻是神色淡漠地走向竇憲東。
然後,他伸出右手,扯住了竇憲東的頭發。
這個動作比剛才膝撞更簡單,更沒有殺傷力。
竇憲東也試圖阻攔了。
卻沒攔住。
因為頭發短,所以揪頭發會更疼,腦袋仿佛被撕裂!
“發泄發泄就行了,幹嘛踢棺?”
張若愚的嗓音平靜到了極致。
手上的動作,卻粗暴到了極致。
砰!
張若愚拽著竇憲東的腦袋,狠狠撞在了棺材上!
刹那間,竇憲東滿臉鮮血,觸目驚心。
“你吵醒了北莽亡魂。”
張若愚口吻平淡,扯著竇憲東的腦袋,再一次撞向棺材。
砰!
“既然醒了,那就磕三個頭吧。”
砰!
竇憲東接連被撞了三次。
縱然滿臉鮮血,皮開肉綻,可他依舊咬著牙,一聲沒吭。
他打不過這個廚子,他認了。
讓他給張向北磕三個頭!
他也認了!
他再痛恨,再憤怒,張向北的功勳,為國戰死的悲壯,誰也抹殺不了!
可他不甘心!
為什麽為國戰死的,不可以是他竇憲東!
為什麽躺在棺材裏的,非得是他張向北!
我竇憲東同樣半生戎馬,每天發了瘋一樣的操練!
為什麽就報國欲死無戰場!?
瞧著頭破血流的竇憲東依舊滿臉的不甘與悲憤,張若愚不怪他了。
磕了頭,他吵醒北莽亡魂的過節,就算了了。
哢嚓。
張若愚突然作出一個驚人的舉動。
一個就連竇憲東都不能理解,想要阻止他的舉動!
張若愚,開棺了!
“你幹什麽!?”竇憲東怒喝。
剛才踢棺,是他情難自控,悲憤之舉。
可張若愚,卻親手開了張向北的棺!
而當竇憲東看清棺材裏那堆積如山的北莽令牌後,他整個人僵住了。
臉上的憤怒,不甘,絕望,轉瞬間變成了敬仰與尊重!
竇憲東將張向北視作畢生宿敵。
他對北莽,更是了如指掌。
他知道,北莽軍會給所有新兵配發北莽令牌,而北莽近十年,更是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北莽戰士犧牲後,骨灰移送家人,戰士的北莽令牌,留在北莽。
但北莽因經常執行保密任務,除了北莽,沒人知道這十年,究竟有多少北莽軍為國犧牲!
此刻看著這堆積如山的北莽令牌,竇憲東渾身顫抖,滿臉自責與愧疚。
“張向北大度,被一個熟人踢了棺材,他不在意。”張若愚平靜道。“但這些北莽亡魂,你熟嗎?令牌上的那些名字,你認識幾個?”
竇憲東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在數萬人的目睹下,他毫不遲疑跪在棺材前,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嗓音低啞,充滿無盡的愧疚:“對不起,打擾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