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煙要走，林雪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屁股抬起來又坐下。
    她問李芬，“你讓我們跟你們一起生活，這話還作數嗎？”
    李芬點頭挽留，眼神真摯：“放心，手術完以後，我的心也就靜了，媽媽發誓，工作也不會考慮，我會用我所有的時間，來彌補你們，讓你們不會被人再瞧不起。”
    林煙冷漠的說：“您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就已經開始瞧不起我們了。”
    她要回去，不想再看到李芬虛偽的那張臉。
    這時一直在樓上聽著的周彩萍，見女兒搞不定，負氣從樓上下來。
    “你們兩個小王八蛋，太過分了。”周彩萍別看年齡大，嗓音中氣十足。
    林煙皺眉，這人是誰啊？她不認識，又覺得似曾相識。
    “媽，您別這麽說，肯定是事情發生的有點突然，煙兒還需要時間接受和消化，她那麽善良，不會對自己親妹妹見死不救的。”李芬攔住要衝上來的周彩萍，“煙兒，這是你外婆。”
    林煙不想打招呼，更不想聽李芬帶高帽子，“我是善良，可我也不傻。”
    “不就是一個腎嗎，給你妹妹一個能怎麽了，她是跟你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陌生人還懂得互相幫忙呢，一個人兩個腎，少了一個也無所謂。”
    林煙憤然的咬著唇瓣，怒意湧上整個頭頂，咬的嘴唇發白，聽聽這是人話嗎？什麽叫一個腎也無所謂。
    她回身看著周彩萍，“那你捐吧，我小氣，有八個腎也舍不得。”
    “你……”周彩萍哆嗦爛顫的手指著林煙的鼻子。
    林煙扯著還在那裏舍不得離開的林雪離開李芬家。
    聽著身後傳來李芬嗚咽的哭聲，夾雜著周彩萍的唾罵聲。
    林雪手腕都要被林煙給捏碎了，不知道她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
    林雪掙脫林煙的束縛，嘴裏不滿的嚷著說：“你想走就走，拉著我幹什麽？”
    “我反正已經帶你出來了，你還想自己進去就進去，跟我就沒什麽關係了。”
    林雪聽出來了，林煙的意思，我救你出來是我的事，如果你還想再往火坑裏跳，可就是你的事了。
    她發現林煙來了海市以後，變了很多，人跟鍍層鋼筋一樣，硬氣了不少。
    在村子裏，誰不知道她膽子最小了，平時也不會跟鄰裏鄰居的說個話。
    是誰給她的底氣，就她找的那個窮男人？
    林雪的手機響了，看是許冰峰，按了掛斷，怕被林煙聽到。
    “我覺得外婆說的也沒錯，一個腎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是心有餘力不足，如果我可以，我就給他們了。”林雪明知道自己不夠資格，說起來也輕鬆。
    她慢性腎炎，現在吃東西都很克製，運氣好是輕微的。
    林煙查過人失去一個腎以後，會對身體有很大的影響，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
    “我回去了，我們不順路。”林煙不想再跟林雪多說一句。
    她對這個妹妹已經仁至義盡了，這些年什麽好的東西都是緊著她來，人心換不來人心。
    林雪原地沒動，看著林煙攔了輛出租車離開，轉身又回了小區。
    李芬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林雪，左右張望，“林煙呢？”
    “回去了，生氣了，別人勸也不聽。”林雪朝李芬客氣的笑了笑，“媽，我能進來嗎？外麵好冷。”
    李芬忙招呼林雪進來，鬱眉不展的握著她的手，“她生氣正常的，這件事肯定要消化幾天，雪兒你這邊……”
    李芬對林雪有慢性腎炎的事兒，還是有些懷疑。
    林煙比她想象的難搞，沒什麽人情味，眼睜睜的看著妹妹等死，說出那些話。
    林雪苦澀的點頭，“很早就發現了，看妹妹生病，我這個做姐姐的，能幫忙肯定會幫。”她自責的低下頭，“都怪我身體不爭氣。”
    李芬眼神有了幾分疏離，“你勸勸林煙，如果你姐姐同意了，我會給你一筆錢。”
    林雪哽咽紅著眼眶，“媽，你說什麽呢，一家人怎麽能說兩家話，我不要錢，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林雪心裏的如意算盤撥弄的啪啦作響，，要錢幹嘛？她要的是身份地位跟李芬另外的女兒一樣，做個大小姐。
    “這話說的真有趣，你們有什麽資格跟我們家談條件？鄉下人。”王安妮的臉黑如鍋底，本來生病臉色就不大好看。
    鄉下人，身後傳來的聲音刺進林雪的耳朵裏，她最討厭別人說，她是鄉下人，農村戶口讓她抬不起頭。
    李芬出言製止，“安妮，不要太過分，這是你姐姐。”
    王安妮冷哼一聲，“姐姐？我可沒有鄉下親戚，你們兩個想活的有點價值，就做點貢獻。”
    林雪強忍著被嘲諷的委屈，心裏一陣難受，巴不得這個女孩馬上死掉。
    王安妮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親戚朋友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品學兼優，興趣廣泛，長得又漂亮。
    生病以後，容貌精力，周遭的一切都發生變化，天之驕女跌下神壇。
    她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感，每分每秒都活在煎熬裏。
    周彩萍心疼外孫女心疼的老淚縱橫，嘴裏罵著林煙，“林煙怎麽能這樣，年紀不大心是黑的，林國平教不出什麽好東西。”
    林雪沒說話，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美夢，以為她的生活馬上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事情完全沒有在她預料中發展。
    林雪答應李芬會好好勸勸林煙，剛走出小區沒多遠，許冰峰的電話又打了進來。
    “姐夫，找我幹嘛？”林雪明知故問，明知道許冰峰安的什麽心思。
    許冰峰那邊哼笑，“你說找你幹嘛，這些日子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不是說好了，一起去聽音樂會。”
    林雪壓根就沒有音樂細胞，去聽音樂會也就是為了顯得她品味高。
    本來之前是約好的，中途殺出來個李芬，林雪又開始猶豫，如果她成了富二代，許冰峰算什麽東西，看不上。
    聽楚秀姐說，許冰峰最近工作遇到點問題，挺受打擊的。
    林雪隨意找個借口推辭說：“不好意思哈姐夫，我最近工作忙，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