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平的老式電話響了，手機還是電容屏，有時候手指頭都快戳破了，屏幕也點不進去。
    接完電話，林國平放下的刮胡刀又拿起來，心事重重。
    已經太多年了，聽到前妻李芬的聲音，林國平也辨認的出來。
    李芬約他晚上見麵，太多年沒有見到李芬，林國平現在就開始緊張。
    當初離婚，就發誓一定活出個樣來給李芬瞧瞧，讓她後悔。
    到頭來，還是這麽窩窩囊囊。
    “陸沉淵呢？這麽早又走？”
    林煙沒跟林國平說，陸沉淵是一個晚上沒回來，不是一早上踏著天光微亮出門。
    “回來了，馬上又走了”
    林國平一副很懂的樣子，“我看他現在這份工作不行，不如跟著我一起做保安，穩定收入也還行，不累。”
    林煙搖頭，“他願意做什麽，他自己決定。”
    林國平歎了口氣，“你就是太慣著男人了，你說他一天才能跟你見幾麵，錢見不到，人也摸不到。”
    一大早上，林國平就往林煙心口紮刀子，她一句話也不想聽。
    人她摸到了，錢陸沉淵給了，是她沒要。
    林煙心裏卑微，她覺得自己現在跟陸沉淵的差距越來越大。
    工作丟了，沒有什麽安全感，找不到自身價值，陸沉淵至少工作穩定。
    他越忙，她就越慌。
    林國平拿著大茶缸子去上班，林煙給他塞了兩個麵包。
    林國平揣在兜裏舍不得吃，想要給林陽留著，怕他在學校裏吃不好，大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林陽是他的指望，林國平一直等著林陽畢業以後有出息，讓他過上好日子。
    他老了，也沒誰能指望的，沒有社保，醫保隻有新農合，家裏一畝三分地的。
    周萍也準備出門，要去陪楚秀產檢，臨走的時候對林煙說：“把飯做好，我們晚上回來吃。”
    林煙：“你幫人家帶一天孩子，晚飯都不留你吃？”
    周萍想到許冰峰嫌棄她的眼神，心裏就不舒坦。
    楚秀也跟她說，“媽，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吧唧嘴那麽大聲，小孩子也會學會的。”
    這麽多年的毛病，周萍改起來困難，心寒的不是女婿的態度，是楚秀怎麽也這麽說她。
    “不吃，他們家山珍海味的，我腸胃受不了了，就喜歡吃點清淡的。”
    林煙不拆台，周萍說吃不慣，那就吃不慣。
    人都走了以後，她也沒心思做別的，陸沉淵的手機還沒開機。
    也不知道劉彬怎麽樣了，林煙心裏擔心，陸沉淵會不會是被警察給抓走了。
    陸沉淵雖然平時挺嚴肅的，想起昨晚，林煙就後脖頸子發涼。
    他那樣子，跟要殺人一樣，讓人想起來都害怕。
    林煙給劉彬打電話，也沒人接。
    聽到有人敲門，林煙忍著腿疼趕緊跑去開門，以為是陸沉淵回來了。
    看到是林雪的時候，林煙也不掩飾的失望。
    “你怎麽過來了。”
    “想你了，他們人呢？”林雪把順路買來的水果放到茶幾上。
    “都去忙了，上班的上班，帶孩子的帶孩子。”
    林煙覺得林雪挺過分的，林國平跟周萍來了幾天了，她這才露麵！
    林雪手裏拿了個蘋果，也沒洗拿袖子擦了擦啃了口，“你那事考慮的怎麽樣了？我一直給你發微信，你也沒回。”
    林煙決絕道：“考慮清楚了，不可能，我我憑什麽捐腎，我又沒死。”
    林雪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架勢，“你怎麽這麽軸啊，怎麽說也是妹妹，你就不怕她死了，恨你？以後天天纏著你？”
    林煙抿唇，她也想過，王安妮年紀那麽小，生這樣的病，是很不幸。
    她怎麽也沒有這個覺悟，去犧牲自己，如果她捐腎以後出了什麽問題，誰又能管她。
    “你幹嘛這麽熱心？你真覺得她能把你帶回家，讓你當千金小姐？別傻了。”
    林煙戳到林雪的痛處，這陣子她一直有意跟李芬親近。
    李芬對她的態度愛理不理，也不提讓她搬來一起生活。
    之前李芬的承諾，就好像沒說過。
    林雪否認道：“我沒那麽想過，就是覺得你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了陸沉淵以後，人變壞了。”
    林煙撇了撇嘴：“人善被人欺，馬瘦被人騎，我這叫成長。”
    林雪飛了個白眼，“長的六親不認。”
    林煙皺眉，“你來誠心給我添堵是吧。”
    林雪拍了拍屁股準備走人，她放棄了遊說林煙。
    一起長大的，什麽性格也知道，林煙犯倔起來就是一根筋，認死理。
    “王安妮馬上過生日了，十八歲生日，可惜啊，花一樣的年紀，生命在倒計時，你也一起去吧。”
    林雪差點忘記她來的目的，李芬讓她送請帖的，囑咐一定要讓林煙過來。
    林煙接過請帖，“我十八歲生日，別說請帖了，連塊蛋糕都沒有。”
    林雪覺得林煙是心裏陰暗不平衡，就是羨慕嫉妒王安妮有的，她們都沒有。
    她也不平衡，那又怎麽辦，誰讓爹不給力。
    林雪走了以後，林煙看著精致的請帖，還帶著燙金印章，閉上眼睛扔到了垃圾桶裏。
    如果陸沉淵在該多好，她想跟陸沉淵商量下，這事該怎麽辦。
    這次的事情以後，林煙覺得兩個人還是得開誠布公，越瞞著事越大。
    她又拿起手機，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手機都快按爛了。
    當電話接通的刹那，林煙的心差點蹦出嗓子眼。
    “說……”陸沉淵那邊聲音溫沉，有些像是剛起床的樣子，鼻音很重。
    昨天晚上他睡在哪兒？
    “我說，我現在就說。”
    林煙害怕她多墨跡一秒鍾，陸沉淵就會掛斷電話。
    她現在是過錯方，認錯態度必須誠懇。
    “你為什麽要關機啊？你不能直接就判我死刑，跟我分手。”林煙哽咽帶著哭腔，鼻子酸酸的。
    “手機沒電了。”陸沉淵解釋。
    “沒電了可以充啊，現在街上那麽多充電寶，哪裏不能充，掃個碼的事。”
    林煙似乎話題偏了，先糾結陸沉淵為什麽關機一夜。
    陸沉淵：“我不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