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數日慕雲哲依舊一無所獲。
    北境的災情也越發的嚴重了。
    流言更是愈演愈烈。
    這幾天，慕雲哲除了看見小天寶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能好一點兒，其他的時候，那眉頭就沒有舒展開過。
    所以，自從聽見小天寶說有“祥瑞”的時候，心裏急的不行。
    可是不管他怎麽追問小天寶，小天寶隻是說時間到了，“祥瑞”就會出現，其他就什麽都不肯告訴他了。
    小天寶不肯說，慕雲哲就是急得抓耳撓腮的也得憋著。
    就在慕雲哲對於小天寶的“祥瑞”做出了無數猜想的時候，雙台縣通往瑞東鎮的官道的一個茶攤兒上，已經換上了小二衣服的劉康正在烹茶。
    茶攤兒上的三張桌子已經坐滿了人。
    其中一桌看上去像是生意人，穿的比普通的農戶好一些，應該是要回鄉過年。
    而另外的兩桌則都是壯漢，為首的正是牛大強。
    另外還有十來個人沒有桌子，就站在桌邊。
    “客官，茶來嘍！還有您要的五十張燒餅！嗬嗬，多謝客官的照顧，您這一下就把我準備賣一天的燒餅都買走了。”
    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劉康將一個憨厚的茶攤兒小二扮演得惟妙惟肖。
    然而麵對劉康的恭維，牛大強卻沒有任何的表示。
    隻是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了一小塊兒銀子出來，扔給了劉康。
    劉康接過銀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了。
    雙手抱拳朝著牛大強他們行禮。
    “多謝客官！多謝客官！你慢用，有事兒您叫我！”
    說著，樂嗬嗬地拿著銀子，拎著自己的熱水壺和另外的一盤子燒餅，朝著剩下的那張桌子去了。
    “客官，您的茶水和燒餅，慢用。”
    那桌人總共又六個。
    一對夫妻帶著一個小丫鬟，還有兩男一女三個小孩兒。
    看見了劉康送上來的燒餅，女人很高興，從自己的荷包裏掏出了一串銅錢出來，放在了劉康的手中，還柔柔的回應了一句。
    “多謝小哥兒。”
    說完，女人便拿起一張燒餅，掰下了小小的一塊兒，想要喂給身旁的大閨女。
    手裏攥著女人給的銅板，看見女人的動作，劉康還是忍不住小聲說了一句。
    “夫人，燒餅太硬了，不適合小孩兒。”
    女人聽見了他的話，輕輕擺了擺手。
    “無妨，出門在外，有口熱乎的就很好，多謝小哥兒。”
    坐在女人對麵的她的相公同樣也聽見了劉康的話，手上也掰著一塊餅子，喂給坐在自己身邊大一點兒的小男孩兒。
    “哈哈，都是莊戶人家的孩子，沒有那麽金貴！早些年我做生意的時候，有塊冷幹糧就已經不錯了，這熱氣騰騰的茶水啊！那是想都不敢想。以前和孩子們說的時候，他們都不相信，這一次也帶他們體驗一下，挺好的。”
    說著，男人摸了摸身旁小兒子的發頂，又轉頭看向劉康。
    “說起來還以為這一路上難吃口熱乎的，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在這裏開茶攤兒，現在還有熱茶喝，都是托了你們的福啊！”
    坐在男人身邊的小小孩童像是聽明白了自家爹爹的話。
    舉著手裏的一小塊燒餅，朝著劉康笑起來。
    “福福！福福！”
    孩童的笑容天真爛漫，讓人看著感覺格外美好，好像身上都不那麽冷了。
    雖然隻有這兩三句話的交流，但是劉康已經看出來，這是十分和善的一家子。
    男主人忠厚老實，夫人很隨和善良，坐在父母的身邊張著小嘴巴等著被投喂的小孩兒非常的乖巧聽話。
    怎麽看，怎麽都是十分善良和善的一家。
    腳步微微往前邁了一小步，劉康還要再說什麽，卻忽然感覺到從身後射過來的懷疑的目光。
    動作忽然僵住，劉康的腦海當中，忽然就響起了從申屠府離開的時候，申屠元說的那句話。
    “為除此惡，有時候用一些鬼蜮伎倆也是可以的。”
    這麽想著，劉康又看了麵前其樂融融的一家人一眼，轉身走回了自己的灶台。
    看見劉康離開，坐在牛大強一旁的馬金伸手端過一碗熱茶，就要往自己的嘴裏灌。
    他們昨天晚上沒有任何的停留，快馬加鞭的跑了一個晚上，身上冷的不行。
    就指望著這一口熱茶暖暖身子呢！
    然而他這碗茶還沒有放到嘴邊，便被一邊的牛大強給攔了下來。
    看見了馬金疑惑的眼神，牛大強微微用眼神看了一眼灶台後的劉康和另外的那一桌人。
    “出門在外，還是謹慎一些好。”
    馬金他們都是跟在牛大強身邊的老人兒了。
    和牛大強已經有了非常的默契。
    此時看見了牛大強的眼神，便知道他想說的是，小心有人給他們下套。
    保險起見，還是等旁邊那桌人家動了茶水和燒餅，他們再開始吃也不遲啊。
    於是，牛大強這邊便一個人也沒有動作。
    直到那一桌的六人都吃了餅子，喝了茶水，簡單收拾了一下之後，再次上路，牛大強他們這邊才像是放心了似的，紛紛上前，將茶水分幹淨，也拿起餅子，大快朵頤起來。
    三十個壯漢一壺茶水肯定是不夠的。
    期間劉康又過來給他們添了兩回熱水。
    等吃飽和足，感覺身上也熱乎了，眾人這才一抹嘴巴，紛紛騎上了自己的馬，朝著瑞東鎮的方向奔去。
    看著牛大強他們遠去的背影，劉康將手中的抹布扔進了灶坑，微微勾起了嘴角。
    牛大強他們離開茶攤兒沒有多久，忽然便刮起了西風。
    他們原本就是朝著西麵前進，這陣風一刮起來，他們就是迎著風騎馬。
    凜冽的風迎麵吹著，身上的溫度迅速的流失著。
    沒一會兒便有人受不住，感覺自己的身體馬上就要凍僵了。
    而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他們忽然感覺自己的肚子絞痛起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跑在最前麵的牛大強在前方的路上發現了異常。
    “籲~”
    勒緊了手裏的韁繩，牛大強讓自己胯下的馬兒放慢了腳步，朝著那倒在路邊的人走過去。
    等靠得近了，牛大強的臉色驟然便的鐵青。
    因為他已經看清了眼前擁抱在一起倒在地上，臉色青紫，七竅流血，已經沒有了生息的幾人，正是之前在茶攤兒上的那一家六口。
    這個時候，同樣察覺到不對勁兒的馬金策馬走上前來，看見那六具屍體，同樣的變了臉色，心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也就在他又這種感覺的小一秒，隻聽後麵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淒厲的嚎叫。
    等他們二人聽見聲音回過頭去的時候，隻見他們帶來的兄弟中，有一個人忽然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嘭”一聲悶響，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