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誰泄露了行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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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離驛站三裏外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和峽穀兩邊的山峰屬於同一支山脈,隻是這座山地處外圍,海拔不過幾百米。
    穀昌王子沮越站在山頂,手持一個千裏鏡望著驛站前方的戰場。
    當看到沮至羅被殺死的時候,沮越皺了皺眉,說道:“輸了。”
    沮越背後,站著一個穿著灰衣的中年人。
    中年人名叫闞駿。
    作為穀昌國僅剩的一品境,闞駿不需要千裏鏡,也能看清驛站前的場景,不由地發出歎息,說道:“大夏人才輩出,沒想到兩個如此年輕的人,竟然站在了一品境的門檻上,這真是令人吃驚。”
    “是啊。”
    沮越也歎息一聲。
    相比之下,穀昌國就差遠了。
    老一輩中,一品境幾乎死絕,隻剩下闞駿一個;三十歲以下的新一輩子弟中,至今都還沒有誰叩響一品境的門扉。
    闞駿搖了搖頭,收回目光,說道:“看來孟君澤今天是死不了了。”
    沮越“嗯”了一聲,隨意說道:“死不了就死不了吧,咱們已經盡力了。”
    說這話時,沮越的語氣平淡而隨意,沒有半點計劃失敗應有的遺憾。
    沮越看向孟君澤的眼神,同樣不帶半點仇恨,仿佛孟君澤跟他沒什麽關係一樣。
    家仇、國恨,似乎在沮越看來無關痛癢,也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走吧。”沮越收起千裏鏡,拂袖轉身,往山下走去。
    闞駿平
    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兩人就這麽下了山,不再理會甚至懶得看穀昌戰士們的死活。
    ……
    ……
    劫後餘生,孟君澤鬆了口氣。
    他看了看掉落在自己身邊的兩根箭。
    這兩根箭都是黑色的,不同的是,一個是純黑,一個泛著紅光的黝黑。
    前者來自麹旭東,使用純鐵打造。
    至於後者。
    這應該是玄鐵打造的吧?
    即使孟君澤見多識廣,依然是覺得一陣肉疼……不止是替挨了玄鐵箭的麹旭東肉疼,也是為鑄造箭矢的玄鐵肉疼,不吹不黑,比九成修行者的兵刃用的鐵都好。
    出發之前,朱賢對孟君澤說過,他請的三個護衛,分別是一品之下、冠絕長安的劍客、槍修、以及弓箭手。
    謝周和關千雲已經證明了自己。
    而第三個弓箭手,人還沒有露麵,就已經救了他一命。
    孟君澤深呼吸一口氣,覺得自己那三千兩銀子沒白花,真值。
    麹旭東和沮至羅是這場伏擊的首領。
    他們兩個死了,剩下的穀昌戰士頓時群龍無首,士氣大減,配合上出現了許多漏洞。
    折威軍從防守轉為主動出擊,沒一會兒就將敵人全殲於此。
    整個過程極其簡單。
    折威軍的士卒沒有再出現死傷。
    這是因為有謝周和關千雲的帶頭衝陣,當然,最大的功勞在於遠處那位弓箭手。
    先前折威軍被羽箭支配的絕望,轉移到穀昌戰士身
    上,擋不住,躲不開,觸之即死。
    半個時辰後。
    驛站前方生起火堆。
    孟君澤、謝周、關千雲、樓東震,還有那名老卒五人圍坐在火堆旁邊。
    “一共死了十二個弟兄。”
    老卒說道。
    孟君澤沉默片刻,說道:“大捷。”
    是啊,穀昌在此地埋伏了一百多人,折威軍僅僅以十二個人的死亡為代價就將敵人全殲於此,當然是大捷。
    但老卒和孟君澤的語氣都顯得分外沉悶。
    樓東震的臉色更是陰沉到了極點。
    三個月前,他們一共二十八個人從齊郡侯府出發,來到長安接他們的軍師回去,如今二十八隻剩十六了。
    賬也不是這麽算的。
    因為敵人的死亡對他們來說就隻是數字,而十二個折威老卒的死亡,則是痛苦和心疼。
    人類的悲歡從不相通。
    就像當你聽說某某戰場死了多少人,某某災難多少人遇難的時候,你隻會心生感慨,然後搖頭歎一句可惜。
    可是,當你聽到至親離開時,那一刻,天便會真正的塌下來。
    “我去送他們一程。”
    樓東震說道,起身離開了。
    大夏講究落葉歸根。
    死去的折威士卒們的屍體會被火化,骨灰被送往他們的家鄉。
    至於那些穀昌戰士的屍體,早在打掃戰場時就被扔到了燃燒的馬車裏麵。
    ……
    ……
    火堆旁邊。
    短暫的沉默後,孟君澤取出一張地圖攤開到
    地上,食指點在他們當前的位置。
    盡管這不是真正的戰場,但孟君澤早已習慣了在戰後複盤。
    這很有必要。
    “咱們當前在這裏。”
    孟君澤說道。
    隨後,他的手指輕輕移動,沿著車隊一路前進的路線倒回長安。
    “這是咱們的行走路線。”
    孟君澤接著說道。
    “從長安到齊郡,有五條官道,以及三條商道可走。”
    “咱們走的是雍豫商道,也是賢運民驛常走的商道之一。”
    “但是……”
    孟君澤話鋒突轉,指在地圖上一個叫“留遠鎮”的地點,皺眉說道:
    “當車隊途徑留遠鎮的時候,為了繞過秦嶺山脈,咱們從雍豫商道離開,轉向了這條無名山道,一路前行至此。”
    “在整個行進過程中,車隊都打著賢運的名義,與折威軍和齊郡並無任何關聯。”
    “按理來說,這些穀昌餘黨,不該知道咱們的位置,更不該在此處提前攔截。”
    “那麽,他們為何會知道?”
    孟君澤開口言道,語氣凝重。
    關千雲問道:“那路引上的名字?”
    孟君澤說道:“趙七。”
    趙七是賢運的管事之一,從長安出發後,孟君澤使用的便是趙七的名義。
    而在從長安出發之前,孟君澤每天都會更換行裝與住宿的位置,確保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
    孟君澤自認隱藏的極好。
    以這群穀昌餘黨的情報能力,
    不該洞察到他的動向,甚至有時間提前埋伏。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謝周和關千雲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群穀昌人沒有這麽大的能量,他們大抵是與某些人進行了合作。”
    孟君澤伸出三根手指,猜測說道:“而他們的合作對象,或許有這三種可能。”
    “第一,天機閣。”
    “以天機閣的能力,想找到我並不是什麽難事。不過,以天機閣做生意的準則,這種牽扯到齊郡侯府和折威舊部的生意,他們九成是不願意做的,大概率也不會與穀昌合作。”
    “第二,朝廷。”
    “朝廷本身不提,主要在於不良人和內廷司這兩處地方,不良人的話……”
    說到這,孟君澤看了眼關千雲,說掉:“不管是侯爺還是我,與燕首帥都有幾分交情,不良人沒道理出賣我。”
    聽到這,關千雲鬆了口氣。
    如果孟君澤開始懷疑不良人,那他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尷尬。
    孟君澤繼續說道:“內廷司……李大總管是陛下的貼身太監,而侯爺年輕時曾與陛下同窗,與李大總管也算關交情頗深,當年折威軍遇難時,李大總管是少有幾個為折威軍說話的人……他也沒道理出賣我。”
    “那麽……”
    孟君澤沉默了很長時間,緩緩說道:“最後……也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可能,或許在咱們內部……有對方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