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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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讓追問道:“那小友準備去哪?”
    不回京是個借口,謝周就沒打算去哪,所以他沒能在第一時間說出自己的目標。
    然而就是這短暫的遲疑,無疑給蔡讓抓到了把柄。
    蔡讓冷笑著說道:“依我來看,不回京是假,小友怕不是做賊心虛?”
    “我心虛什麽?”謝周反問道。
    蔡讓看著他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先前那個放冷箭的人,應該是你的同夥,你們二人一明一暗,殺害朝廷命官,意圖構陷孟軍師……這罪名怕是不小吧?”
    謝周有些懵然,說道:“什麽?”
    蔡讓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現在懷疑你和賊人勾結,構陷朝廷命官。”
    和賊人勾結?
    謝周明白了他的意思,無語至極,說道:“公公說話就不講證據的嗎?”
    “你問證據,那我便給你證據!”
    蔡讓大袖一揮,沉聲說道:“先前我與孟軍師說話時,你的目光曾數次瞥向旁邊,也就是那冷箭飛過來的位置,可是如此?”
    謝周笑了,並不做否定。
    蔡讓說的是實話。
    先前謝周的目光確實屢次瞥向了路邊的幹枯草堆,不下十次。
    但這不並不意味著謝周和草堆後的賊人勾結,而是他
    也察覺到有人在草堆後麵躲著。
    這對道心天成的謝周來說不難。
    問題在於,那賊人和蔡讓等人幾乎是同時出現,這就造成了一個巧合。
    蔡讓把他當成了折威軍的暗哨,而謝周把他當成了內廷司的暗哨。
    “公公的目光同樣有數次瞥向那邊,難道您與賊人不是一夥的?”
    謝周平靜說道:“我有理由懷疑您是故意殺死一個手下,借此把軍師強帶回去。”
    蔡讓並不生氣,也不反駁,淡淡地說道:“你這些話,可以留到內廷司再說。”
    這裏的內廷司可就不是內廷司了。
    而是詔獄。
    詔獄本該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牢獄,牢獄裏的罪犯都要由皇帝親自下詔書定罪,由此有了“詔獄”之名。
    孟君澤便是在詔獄中被關了五年。
    但如今陛下沉迷修道,自然懶得管詔獄的事情,也兩年沒有下詔書給誰定罪了。
    詔獄成了內廷司的一家之言。
    如果被關進詔獄,基本上就是沒了。
    畢竟沒有人會像蓮花一樣清白,沒罪也能審出點罪來。
    審罪的方法也簡單:比如這個人曾說過對朝廷不滿的話,就可以給他安上誹謗朝廷的罪名;從他寫過的手書裏挑幾個諧音字
    ,就可以說他想要造反……這便是文字獄。
    假如這個人真的像白蓮花一樣高潔,什麽罪名都沒有,也能用屈打成招的方法,認罪書一寫,手印一按,也就有了罪。
    或者再幹脆一些,直接把人打死,然後隨便找個罪名安上,對外就宣稱此人畏罪自殺。
    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
    莫須有。
    詔獄的存在,也是朝中百官畏懼內廷司的最大原因。
    旁邊的關千雲和燕清辭都驚了。
    什麽情況?
    怎麽謝周和蔡讓一言不合對峙起來了?
    聽蔡讓的意思,還要把謝周抓進詔獄。
    這怎麽行?
    關千雲急了,詔獄絕對是比不良人大牢更恐怖的地方,進了詔獄,絕對是任由內廷司宰割。內廷司讓你活你就能活,內廷司讓你三更死,閻王都不能留你到五更。
    關千雲趕緊站出來,對蔡讓說道:“世叔您有所不知,我這兄弟的感知力極強,一個小賊可瞞不過去……”
    蔡讓微笑說道:“放心,隨我回內廷司接受審訊,是非曲直自有公論。”
    關千雲見解釋不通,也是皺起眉頭,對蔡讓說道:“他師父是薑禦!”
    本來以關千雲的性子,是不願意提及師門長輩的,他總覺得
    這樣拿長輩名頭壓人的做法很丟臉,但這時候卻不得不提了。
    按照他對內廷司的了解,這群太監不僅擅長明哲保身,還多少有些欺軟怕硬,聽到青山和薑禦的名頭,應該就不會為難謝周了。
    誰知蔡讓根本就不給薑禦麵子,反而順著說道:“既然是薑掌門的高徒,想必高風亮節,不會介意些許調查。”
    這一次不止是關千雲,連燕清辭都皺起眉頭,嗅到了一縷特殊的意味。
    青山可不是普通的江湖勢力,而是引領整個道門,排在世間前三的超級勢力,明麵上有近二十位一品境的強者。
    身為掌門的薑禦更是天下前三的劍修。
    雖然已有好幾年沒有人見過薑禦出劍,但正因如此,外界對於薑禦實力的猜測才愈發玄乎,很多人說他早已和聖賢城的柳城主一樣,超越品級,踏入了領域境界。
    不管這猜測是否屬實,反正有一點可以肯定——朝廷中最厲害的燕白發和李大總管都不是薑禦的對手。
    即使皇帝陛下,對青山亦有三分忌憚。
    說句不好聽的,假如青山謀反的話,薑禦帶著一眾青山弟子衝入長安,直接把皇帝陛下殺了都不是沒有可能。
    大軍根本來不
    及做出行動,而不良人和內廷司,加起來都不夠青山打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青山和薑禦……蔡讓竟然絲毫不留情麵?
    謝周不是孟君澤,也不是朝廷中人,他懶得和蔡讓說一些雲裏霧裏的話。
    他淡淡地道:“我不會跟你走。”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蔡讓直視著他。
    謝周說道:“你可以試試。”
    此時此刻,麵對身份地位和境界實力都遠超自己的大宦官,謝周麵無懼色,反而微微躬身,做好了隨時出劍的準備。
    但這一次,他換成了左手握劍。
    右手五指張開,似乎在虛握著什麽。
    關千雲沒有絲毫遲疑,見談不攏,迅速站到了謝周身邊,持槍而立,眯眼看著蔡讓。
    他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他這是在幫兄弟,也是在還謝周前幾天救他的恩情。
    至於對蔡讓出手會有什麽後果,關千雲現在沒時間考慮也不在乎。
    這時。
    燕清辭也走了過來。
    她背著弓,抽出了劍。
    關千雲微微一怔,趕緊用手肘輕輕撞了謝周一下,咧嘴笑著,挑了兩下眉毛。
    謝周讀懂了他的意思。
    都這個時候了,關千雲仍是不忘提醒自己:瞧瞧,我這師妹人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