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人生總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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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樓的核心都知道,王謝兩家還剩下不少族人,但真正的嫡係隻有三個。
王侯、王塵以及謝淮。
其中以王侯的年齡最大,也隻有他接受過世家大族培養嫡係的正統教育。
琴棋書畫、騎射禮樂、詩酒花茶……不求精通,但求每一項都需要有足夠的了解。
王侯比很多世家的嫡長子都更為出色,無論能力還是性格,都讓人難以挑剔。
他能成為黑衣樓的領袖且得到無數人的效忠,除了身份原因,和這些也分不開聯係。
王侯無疑是驕傲的。
黑衣樓成立初期,困難重重。
身為大哥,王侯扛下了所有壓力,直到穩定下來,才逐漸放手給謝淮。
對此王侯沒有任何怨言,光複祖上,洗刷冤屈,這本就是他應該肩負起來的責任。
至於謝淮和王塵,從道理上來說,這也是他們的責任,他們應該成為王侯的左膀右臂。
但從情感上來說,王侯更希望他們能像曾經的王謝子弟一樣,擁有更多的選擇。
這些責任有他承擔就夠了,謝淮和王塵的命運不該和他捆綁到一起。
他們的人生也不該隻活在複仇的陰影中,應該去做一些他們喜歡的事情。
當然……
庖廚除外,殺手也不是什麽好選擇。
王塵這家夥,從來就不讓人省心,他的興趣,在王侯看來也屬實給
祖上丟人。
畢竟他們可是傳承千年的世家,即使敗落,又怎能去做下流的行當?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謝淮安靜了會兒,很自然地說道:“齊郡侯府不過是剛剛開始,遲早我得把劍橫到皇帝老兒的腦袋上才行。”
王侯輕輕一笑,說道:“把劍橫在皇帝腦袋上……有些難度。”
謝淮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隻是忽然覺得大兄應該很孤獨,很可憐吧。
王侯一直都很照顧他們。
他給了王塵和謝淮選擇的機會。
但從始至終,卻沒人給他選擇的機會。
無論順爺還是王丘南,亦或者其他族人,都理所當然地把王侯看成了光複家族的希望。
仿佛王侯如果不做到這一切,那他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王家人。
慘淡的月光和燭光緩緩湊到一處。
場間安靜下來。
謝淮複盤著今天發生的一切,忽然想到蔡讓的所作所為,對王侯說道:“內廷司的蔡讓多少有些愚鈍,如果我們以後準備對內廷司動手,可以試著以蔡讓為突破口。”
王侯微微一怔:“嗯?”
“我認為蔡讓有些愚鈍。”
謝淮強調說道。
王侯來了興趣,笑道:“說說看。”
“我讓孫長老幫忙控製了孟原。”
謝淮解釋說道:“雖然孫長老在這方麵的造詣極高,但蔡讓的境界擺在這裏,
他竟然沒看出來孟原是被人控製。此外,幾句簡單的挑釁就讓蔡讓亂了方寸,如此有失穩重,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混到了現在的位置。”
王侯失聲而笑,說道:“你錯了。”
謝淮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王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剛剛接觸黑衣樓的核心不久,很多事情都還沒來及告訴你,比如蔡讓……”
謝淮微微挑眉。
王侯看了他一眼,直截了當道:“簡單來說,蔡讓是半個自己人。”
謝淮少有的露出了震驚的眼神,難以置信道:“自己人?”
“朝中紛亂,伴君如伴虎。”王侯說道:“當年父輩們在朝中掌權的時候,自然要往宮中塞人,蔡讓就是這其中之一。除去蔡讓以外,印綬監的徐恭總管,也是咱們的人。”
謝淮臉上的震驚意味更濃。
原來蔡讓並不傻……這看起來的愚鈍,都是蔡讓在配合黑衣樓的行動而已。
除此以外。
往宮中塞人這事兒不難理解,曆朝曆代的權臣都會收買宮中宦官,或者派人混入宮中,充當自己的眼線。
問題在於,這些由王謝塞進去的人是怎麽躲過一劫,甚至還爬到了十二監總管的位置。
王侯看出了他的疑問,不過卻沒有解釋什麽,畢竟他也不清楚具體的情形。
“我還有一點想不明白……”
謝
淮疑惑說道:“都過去這麽久了,蔡讓為什麽還會幫咱們?以他現在的地位,理應和咱們撇清關係才對。”
人在本性上都有自私的一麵。
就算蔡讓以前受製於兩大家族,可十七年過去,為何還願意幫黑衣樓做事?
他已經是內廷司的二把手。
圖什麽?
金錢,他不缺。
權力……混到頭了也就是李大總管的位置,蔡讓也無心這點權力。
名聲?嗬嗬,太監哪有名聲。
說句不好聽的,以黑衣樓如今的情況,根本幫不了他什麽。
“撇清關係……他也想啊。”
王侯出言感慨,緊接著話音一頓,笑著說道:“可如果他撇不清呢?”
謝淮明白了,看來蔡讓有很大的把柄掌握在王侯手中,以致於他不得不為黑衣樓做事。
但他沒有詢問。
這種事情無疑是絕對的秘辛。
院裏再次安靜下來。
王侯看著搖曳的燭火,思索片刻說道:“也罷,遲早是要告訴你的。”
“蔡讓是個太監……”
王侯緩緩說道:
“但他不是個真正的太監。”
謝淮愣在當場。
這兩句話背後隱藏的意味,太過驚人了。
“這個故事我也是從順爺口中知道的,故事說起來很長,不過也很有趣……”
隨著王侯的講述,謝淮逐漸從震驚之中回過味兒,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難怪
蔡讓不得不幫黑衣樓做事。
原來他竟然……
嘖嘖,確實有趣。
故事講完後,王侯和謝淮接著聊了些內廷司的事情。
末了,王侯說道:“還有一件事。”
“上個月我在黑市中見到了鬼醫,和他提了提你的情況。”
“你的臉,有恢複的機會。”
“恢複的機會?”謝淮喃喃自語。
這一刻他有些意動,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麵具,腦海中想著的卻是一個女子的倩影。
那個江南水鄉養出來的美麗姑娘……曾和謝家,訂過娃娃親。
……
……
齊郡侯府,謝周在院中獨自佇立,念著超度亡靈的經文。
這個時節的夜晚很冷,謝周的手腳都有些發涼,鼻頭也微微發紅。
寒風不止,夜深人靜,忽然有輕微的喊殺聲順著夜風傳來。
謝周頓時神情凜然,再次取出一粒療傷丹服下,走出齊郡侯府。
齊郡城中有一座驛站。
驛站在前朝建立,有幾十年的曆史了,以前地處城郊,隨著齊郡城的幾次擴建,逐漸偏向城中心的位置。
這一帶也被稱為老城門地區,往裏麵走便是內城,往外麵就是外城。
周圍的建築都帶著古味,斑駁如畫,簷角上帶著年久失修的痕跡。
謝周循著喊殺聲來到附近,在臨近郡城驛站的地方停了下來。
驛站前方,有刀劍錚鳴,火光蝕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