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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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裏,謝周深深地看了葛桂一眼,眼中帶著某種特殊的意味。
    葛桂分明知道寒震的存在,也知道寒震的能力,卻一直拖了兩年半的時間。
    白霧鎮的普通百姓拿寒震沒有辦法,這可以理解。
    附近的官府封鎖消息,不向上匯報,勉強也算是官場的人之常情。
    但葛桂……
    身為張季舟的弟子,他必然認識一些大人物,不說特別厲害,起碼有南陽張家的渠道。
    假如葛桂自己解決不了寒震,完全可以亮出身份,請張家的人過來幫忙。
    或者繞過官府,直接上報給青洲不良人,自然就能將寒震收服。
    可他硬生生拖了兩年半……甚至更久。
    圖什麽?
    葛桂說要將寒震當成藥引煉丹。
    那麽,他拖著的原因很可能是在等寒震成長,達到可以入藥的程度。
    從這個角度來看,白霧鎮這些百姓的死亡和葛桂脫不了幹係。
    “聽說你在白霧鎮是義診。”
    謝周忽然說道。
    “坐診不收錢,拿藥還是要收錢的。”
    葛桂如實回答道。
    謝周微微點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之所以坐診不收錢,想來就是因為葛桂心裏過意不去,對白霧鎮的些許“補償”了。
    謝周沒有把這個猜想說出來,也沒
    打算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對葛桂做出指責,沉默片刻後,重新把話題轉到了“寒震”身上,說道:“葛醫師,繼續說寒震吧。”
    “好。”
    葛桂點了點頭,他對於寒震的了解遠比鎮上百姓的道聽途說更為詳細。
    寒震是四年前來到白霧鎮的,四年多的時間裏,它一共殺了二十三人。
    包括方家三郎和兒媳婦、一個做法事的和尚、三個捕快、十二個路過的旅人、還有五個白霧鎮本地的居民,這其中除了和尚和捕快以外,其餘十九個人都是死在方家的老宅。
    當然,或許在看不見的深山老林裏,寒震殺死了更多人也說不一定。
    寒震是一個很聰明的式神。
    為了維護“鬼”的存在,為了讓人們心生畏懼,它硬生生將方家老宅塑造成了鬼宅。
    此外,寒震殺人是為了維持生存,專門瞄準那些年輕健壯的生命。
    至於對方是不是修行者,體內有沒有真氣存在,反倒是可有可無了。
    這是因為陰陽師和式神的修行方式與大夏不同,支撐他們的不是內力和真氣,而是一種名為靈力的東西。
    這種靈力與人體的氣血相融,越年輕,氣血越旺盛的人,蘊含的靈力也就越多。
    “寒震不喜陽光,總是在夜間
    出沒,白天會躲在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
    葛桂一邊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山脈,說道:“它就躲在那片野山脈裏,具體藏在哪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我們可以把它引出來。”
    葛桂話音一頓,幽幽地看著謝周。
    他的意思很明顯,這個誘餌肯定不能讓他來當,他本就不擅長戰鬥,萬一被寒震給陰了,死了都沒地方說理去。
    燕清辭一個姑娘家也不太方便,況且以箭術為長的她沒道理上去當誘餌。
    能當誘餌的就隻剩謝周了。
    ……
    ……
    寒震昨夜才剛剛外出捕獵,短時間內不會外出,捉“鬼”也不急於一時。
    謝周和燕清辭在白霧鎮暫住下來,用兩天時間在四周逛了逛。
    青洲山水秀麗,不過像這種小地方,其實沒多少景色可看,山不夠秀,水不夠清。
    之後幾天,兩人不再出門,把客棧當成了門派閉關修行。
    閉關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中,冗長且乏味。
    但修行一途,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要耐得住寂寞,否則再厲害的天賦都是白搭。
    當然如果天賦足夠高的話……
    六年前,佛門舉行佛法大會,謝周跟著師父前往蘭若寺觀禮,期間認識了一個和尚。
    那
    和尚比他大一歲,是蘭若寺“法”字輩弟子。
    很巧合也很有趣的是,那個和尚的法號法顯,俗名也是法顯。
    法顯和尚身為蘭若寺的嫡係傳人,卻天天不務正業,下棋、睡覺、畫畫、還喜歡編故事寫書,從不見他修行。
    但就是這麽一個好吃懶做的家夥,卻在佛法大會上一鳴驚人。
    從論佛到演武,從經義到實踐,直接力壓群雄,包攬了全科第一。
    要知道,與法顯同台競爭的都是佛門年輕一代的天才弟子,平均年齡比他大上十歲。
    這把謝周和其他人都看呆了。
    後來謝周興起,私底下找法顯和尚過了幾招,還對弈了兩局。
    結果謝周也不是法顯的對手,在棋盤上更是被法顯殺的潰不成軍。
    那場戰鬥讓謝周認識到,原來世上竟然有人能妖孽到這種程度。
    他在青山已經夠妖孽了,和法顯一比就顯得正常了起來。
    好在這世上隻有一個法顯,大部分人都得認認真真的閉關、兢兢業業的修行。
    閉關幾天後,白霧鎮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天氣異常寒冷。
    雪下得很大,鵝毛般揮灑墜落,一個上午過去,道路上的積雪就沒過了腳踝。
    葛桂踩著積雪來到客棧,決定今天就是對寒震動手的
    日子。
    大雪既落,寒震必然會借雪捕獵。
    ……
    ……
    寒震很聰明,也很謹慎。
    在白霧鎮停留的這四年半時間,它從不對修行者動手。
    所以謝周這個誘餌,自然也不能是修行者的身份。
    或許正應了那句話:高級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身份出現。
    謝周今天的身份正是一個獵人,一個家境貧寒、不得不在大冬天深入山林打獵的獵人。
    他身上的棉襖和棉鞋都是葛桂從鎮上找來的,十分破舊,上麵到處都是縫補的痕跡。
    再戴一個棉帽,臉上抹一把鍋灰,瞬間就從公子哥變成了山野村夫。
    打扮好的謝周背起弓箭,吃過午飯就進入野山脈中。
    他的氣息內斂,將所有的內力潛藏在深處,硬扛著冬日的嚴寒,衣服上落滿了雪。
    在不特意尋找的情況下,想要遇到獵物無疑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
    直到兩個時辰過去,謝周都還是空手。
    冬天天短,山中天更短,這個時候已顯出幾分暮色,沒一會兒就完全暗了下去。
    謝周坐在樹墩上修整了一會兒,起身的時候忽然發現了一件怪事。
    今晚沒有月亮,但不知為何,地麵的積雪卻在反射著微光。
    就好像……雪地上又覆蓋了一層霜。
    真·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