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2 延年益壽星君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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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樓幽靜的第九層,昔日七色天的教主賀璿,屈膝跪在了皇帝和星君麵前。
但也隻是跪了這麽一下。
不等皇帝和星君發話,賀璿便站了起來,幹淨利落得不像個一百多歲高齡的老嫗。
皇帝皺了皺眉,有些不喜。
星君的神情沒什麽變化,目光依然幽深,臉上依然掛著溫和的笑意。
雖然他利用道法在賀璿身上種下了印記,能夠隨時誅殺賀璿,以防其背叛。
但其實星君很清楚,想要憑借一個印記來控製賀璿,並不足夠。
或者更準確一些的說,死亡的威脅足以控製以前的賀璿,但無法控製現在的賀璿。
賀璿無比渴望向謝周、王侯等人複仇不假,但她自己,同樣心存死誌。
她的心已如死灰一般,終將無法複燃,複仇不過是吊著她的最後一口氣罷了。
她還活著,可意識層麵完全被複仇占據的她,與被玄琛子控製的那些金屍已沒什麽區別。
越是如此,她活得就會越自我。
所以她對皇帝和星君,用的字眼不是拜見,隻是見過。
她不怕犯下所謂大不敬或是其它任何的罪名,無畏死亡,自然無畏所有。
靜室裏依然安靜,窗口闖進來的風吹著紗簾,發出嘩嘩的輕響。
賀璿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周圍的擺設,看著皇帝微嘲說道:“看來老身這殘軀還有些用處,沒想到陛下這麽快就想到了老身。”
這話語中的自稱老身和她的語氣,就連先前僅存的敬意也消失了。
賀璿作為邪道巨擘,這就是她的本性。
皇帝冷眼看著她,說道:“看來你的傷勢恢複了很多。”
賀璿看了星君一眼,發出嘶啞的笑聲,說道:“這得多謝星君賜予的丹藥了。”
“何必如此刻薄?”
星君隨和地笑著,說道:“你應該明白,那就是
你們七色天的丹藥。”
像賀璿這種年紀極高,修行凝血大法和化血術的邪修,尋常丹藥對她幾乎無用。
除去白霧丹那種真正的神丹以外,也就隻有令無數邪道修行者著迷的血丹,才能起到作用。
觀星樓收存的十餘枚血丹,其中一半是剿滅邪修得來,剩下的則是南州家族的孝敬。
歸根結底,源頭依然是七色天,隻不過現在這個源頭已被薑禦毀滅。
隻是,如果有觀星樓最核心的星君信徒在這,聽到血丹二字,必然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因為那幾個最核心的星君信徒,比如曾經的烏朋,都被賜予過血丹。
此血丹與邪道血丹有著明顯的不同,充斥著玄門正宗的氣息,服用了也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烏朋當初就是藉此血丹,才能祛除體內舊疾,得以延年益壽,幾乎有返老還童之勢。
賀璿的笑聲更加嘶啞,聽起來有些詭異和瘮人,說道:“七色天還有多少人活著。”
被安排躲進涇陽縣那個村子的員外宅裏,她幾乎收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
星君隨和說道:“應該還有不到三成。”
“隻剩不到三成了嗎……”賀璿壓著聲音說道,心想這與滅門還有什麽區別。
偌大的七色天,幾乎是邪道的第一宗派,說倒就倒,一切都顯得那般突然。
一切都源於那道毀了落煙穀的劍光。
但真正讓七色天難以翻身的,卻是接下來無數勢力的落井下石。
皇帝冷眼看著她,淡淡地說道:“落煙穀隻是一個據點,毀便毀了,重建一個便是。”
賀璿冷笑說道:“說得輕鬆,七色天已經沒了,如何重建得起來?”
“東山再起確實不易。”
皇帝說道:“但有朕支持便不同,落煙穀曾經有的,你可以擁有更多。”
聽到這句話,賀璿
有些動容,倘若有皇帝支持,重建七色天……似乎不難。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冷笑說道:“你能有這般好心?況且若是此事傳出去,你真覺得你這位置還能坐得安穩?”
此話不假,如今皇帝用她做事,是在星君種下印記的前提下,這叫威脅利用。
可如果皇帝幫她重建七色天,那便是與邪道宗派的大魔頭合作,事情一旦傳開,不僅民間流言四起,朝中更不會安穩,那些言官和大臣血濺觀星樓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史書上也會遺臭萬年。
但凡想一想都知道,皇帝絕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皇帝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醜陋老婦,說道:“隻要你安心幫朕做事,朕答應你,必會幫你重建七色天,隻是需要換個名字。另外,朕會助你一統邪道,將其餘邪道宗派全部消滅。”
賀璿的老眼眯得很深,忽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原來皇帝是想借她的手,控製住整座大夏的邪修勢力。
那麽所謂的幫她重建七色天,無非是讓她歸順朝廷,成為朝廷的一把刀。
這不是合作,依然是利用,那麽自然談不上錯誤,做成了反而是大功一件。
賀璿不敢完全相信皇帝的話,更不想做皇帝的走狗。
不過無論是重建七色天,還是一統邪道,聽起來都那麽具有誘惑,這誘惑甚至壓住了兒子與童秉淵的慘死,讓她死灰般的心有了複燃的趨勢。
問題在於,這些對如今的她而言,除了誘惑,哪還有別的意義呢?
賀璿很快反應過來,嘶啞著嗓音說道:“我的時間不多了。”
到了她這種境界,大概能感受到壽元的盡頭在哪,她剩下的生命沒有太長了。
能活這麽久,已是極大的不容易。
畢竟邪道修行者的武學都有極大問題,凝血大法和化
血術的問題更大,修行過程中很容易導致神智迷失,氣息紊亂,經脈受損,隨著境界變深,這種情況不會減少,反而會愈發明顯。趙公明便是最好的例子,即使天資如他,都沒能擺脫後遺症的影響,所以邪道修行者即便不被抹殺,大多也會在六十歲前死去。
反觀賀璿,如今毫無疑問是年齡最大、輩分最高的邪道修行者。
“時間永遠都是最大的敵人。”皇帝幽幽地說道,正是為了對抗這個敵人,他才從皇宮搬到了觀星樓,日夜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