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 重傷的花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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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正桓有些不耐,但常孚登山明顯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帶著常孚去了逍遙峰。
    山頂有間閉關用的洞府,方正桓領著常孚來到洞外,敲了敲石壁上的機關。
    石門開啟,常孚走了進去。
    洞府裏四角各立著一個燈柱,上麵置著明珠,被紗罩覆蓋著,光線柔和。
    光滑的地麵上放著兩張蒲團,很厚實,坐在上麵軟和的像是棉花。
    常孚站在謝周麵前,認真行過一禮。
    得到謝周的示意,常孚坐到他對麵的蒲團上,開始講述。
    “今天清晨,孫二郎帶人捉拿了我們安插在平康坊中的六個暗樁。”
    常孚要說的事情關於平康坊。
    謝周說道:“然後?”
    他想不通平康坊的事情與青山有什麽聯係。
    但隨著常孚的敘述,他終於明白事情原委,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
    ……
    內廷司在平康坊安插了許多暗樁。
    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畢竟平康坊被稱為長安黑市,作為掌權者,大總管如何會不給予更多關注。
    孫老爺同樣心知肚明。
    他甚至知道內廷司在自己手下至少安插了十五個人。
    出於各種原因,忌憚也好,平衡也罷,孫老爺對這些人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越界,就隨這些人去了。
    但今天一早,孫老爺收到屬下的稟告之後,立刻下令。
    將已經確定的、內廷司按插進來的六個暗樁直接捉拿了起來。
    這六個暗樁都是內廷司培養多年的精英,境界高深,經驗豐富,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以當他們被孫二郎控製之後,消息立刻傳回了內廷司。
    蔡讓親自帶人去了一趟平康坊。
    蔡讓態度強硬,不是為了談判讓孫老爺放人,而是直接讓孫老爺交人。
    然而,孫老爺卻明確地表示拒絕。
    蔡讓不明白,孫老爺一把
    年紀了,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究竟是誰給他的膽識,竟然做出如此撕破臉皮、要與內廷司決裂的舉措。
    孫老爺要求見李大總管。
    蔡讓無奈,於是又讓人稟告給大總管,後者隨後去了一趟平康坊。
    即使麵對大總管,孫老爺也一改常態,態度依然強硬,仿佛在問內廷之罪。
    有那麽一瞬間,就連李大總管心中都咯噔一下。
    他幾乎以為孫老爺投靠了星君,否則一貫低調的孫老爺,哪裏會這般行事?
    好在沒有。
    孫老爺的強硬是因為花小妖。
    常孚對謝周說道:“就在昨晚,花小妖被人打傷,孫老爺懷疑是我們所為。”
    這是最合理的懷疑。
    畢竟在去年臘月,李大總管曾親往平康坊,詢問花小妖的位置。
    隨後李大總管登門“拜訪”,將花小妖、小嬋和黃泉打傷,抓走了珠兒。
    花小妖為此遠離平康坊七個月之久。
    如今花小妖歸來,方才過去沒幾天,再次遇襲,如果不是內廷司還會是誰?
    孫老爺之所以惱怒,便是如此。
    花小妖畢竟是平康坊的人。
    孫老爺已經出賣過一次花小妖,落人笑柄,聲譽受損,如今又來一次?
    平康坊的人該如何看他?
    素來仗義的孫昆,豈不是成了笑話?
    孫老爺必須強硬起來,否則真讓人當他平康坊,當他孫昆好欺負了不成!
    謝周問道:“傷勢如何?”
    常孚沉默了下,說道:“垂死。”
    謝周的眉頭皺了起來。
    常孚想著從大總管處聽到的關於謝周和花小妖的關係,頓時喉嚨發幹,心跳有些加速,感覺到了極大的精神壓力。
    這是以往他和謝周接觸時從未有過的情緒。
    記得第一次見到謝周,他自詡為前輩,是以過來人的姿態與謝周相處。
    誰會想到在這不到一年的時光裏發生
    了如此多的轉變。
    謝周破了境,成了青山掌門。
    謝周依然很年輕。
    但無論修為境界,亦或者身份地位,都已經是他不得不仰望的高度。
    最重要是的,謝周身上分明多出了類似於大總管的,那種上位者的氣質。
    當謝周沉默下來,常孚下意識屏住呼吸,連平視謝周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現在很安全,孫老爺請了最好的醫師為她療傷,孫二郎親自看守,絕對不會有礙。”
    常孚趕緊說道,神情嚴肅,鬢角滲出輕微的汗水。
    以冷靜低調著稱的他,今天在得到大總管的召喚後,也是震驚了很長時間。
    不隻是因為謝周和花小妖的關係,還因為孫老爺的反應和大總管對花小妖的重視程度。
    謝周看著他,輕聲問道:“那麽,究竟是不是你們所為呢?”
    常孚挺直腰背,連連擺手:“絕對不是,我以性命起誓,此事與內廷司無關!”
    謝周說道:“那你過來做什麽,就隻是為了解釋這些嗎?”
    “還有是為了送信,大總管的親筆信。”常孚說著,從懷裏取出信封遞了過來。
    謝周接過信,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坐在蒲團上,清冷幽寂的夜明珠光照在他的身上。
    常孚低眉看著山石上的影子,不再覺得緊張,但腰下意識地更彎了一些。
    謝周不急著打開信封,對他說道:“信放這裏就好,你先回吧。”
    常孚不敢多言,行禮後從洞府裏退了出去。
    謝周打開信看了看,神情微變,隨後塞到懷裏。
    他離開洞府,走到崖畔,看著遠處燈火漸亮的長安城,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待到夜幕完全落下,謝周召來紫氣東來,下山去了長安城。
    ……
    ……
    平康坊燈火極盛。
    街上到處都是來尋歡作樂的人,酒徒、賭徒和醉於聲色之人數不勝
    數。
    絲竹聲充斥著這片天地,美酒美人,鶯聲燕語,無愧於世間最大的煙花銷金之地。
    謝周站在坊內最大的風月街上,循著氣機感悟所在,很快鎖定了一個人。
    那人在前方某座風月樓裏,此樓裝潢靡麗,綾羅掛邊,粉簷白壁,極盡奢華。
    謝周舉步邁入樓中,門外的姑娘們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直到謝周走到那個正在喝酒的男人身後,桌上的人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姑娘們立刻退到了一邊。
    她們都有眼力,看到謝周頭戴笠帽,衣著利落,明顯不是來玩樂的。
    “孫氏五郎孫承義,是嗎?”謝周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孫五郎有驚無慌。
    他沒有帶護衛,因為用不上,他本身就是個一品初期的高手。
    能夠無聲無息地來到自己身後,眼前此人絕對不是他能夠對付。
    而且對方既然坐了下來,明顯不是為殺伐而來,就更沒必要自亂陣腳了。
    “敢問閣下是?”孫五郎放下酒杯,神情收斂,鄭重問道。
    “帶我去見孫老爺。”謝周掀開帽簷,讓孫五郎看了看自己的臉。
    孫五郎神情微驚,立刻就認了出來。
    畢竟前些天謝周接任掌門,以及昨天的掌門大典,都是他帶人前去青山相賀。
    孫五郎本想說義父不見外客,話到嘴邊立刻憋了回去,咽了口唾沫,起身向外走去。
    謝周跟了上去。
    當二人走出這座風月樓,孫五郎立刻行禮道:“謝真人請隨我來。”
    謝周隨意地擺了擺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應。
    “真人”二字,自從接任掌門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聽了無數次。
    謝周隨著孫五郎七轉八彎,很快繞過前方這些風月樓宇,轉入某條小巷。
    小巷周圍明顯設有陣法,那些靡麗之音被隔絕在外,顯得非常
    幽靜。
    來到巷子的最深處,孫五郎行禮退下,指了指前方種著棗樹的小院。
    謝周走了進去,看到了院中守著的平康坊最強者孫二郎,孫老爺也從裏屋走了出來。
    孫二郎對著謝周抱了抱拳。
    孫老爺裹著厚實的棉服,看到謝周微驚,很快回過神來,會心一笑。
    “掌門勿慮,小妖雖然傷重,但沒有大礙。”
    孫老爺笑著說道,他哪會猜不出謝周的來意,指了指隔壁的房間。
    謝周嗯了一聲,拱了拱手算是致意,便走進了房間。
    留下孫老爺和孫二郎對視一眼,都有些唏噓,心道傳言不虛。
    他們知道花小妖在黑市與謝周接觸頗多,但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麽。
    如今花小妖受了傷,謝周作為青山掌門,竟在此深夜來訪,看來比謝周和花小妖的關係,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親近一些。
    ……
    ……
    這間偏房收拾的很幹淨,紅木打造的家具擺放有致,柔和無煙的名貴香燭安靜燃燒著。
    花小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身上蓋著棉被,雙眼緊閉處在昏迷的狀態。
    屋裏彌漫著一股藥味,謝周清晰地分辨出這些藥材以外傷補血為主,花小妖的傷勢也是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性昏迷。
    常孚所說的重傷垂死不假,孫老爺所說的已無大礙也不假。
    傷口在她右手的手腕處,那裏的經脈不知被什麽利器切開,此時綁著繃帶。
    如若不是相信花小妖絕不會自尋短見,常人見了,必然覺得這是花小妖自殺尋死。
    謝周坐到床邊,右手落在花小妖的左手脈搏處,一道神識探入其中,替她疏通脈絡。
    隨後喂了一顆準備好的丹藥。
    這枚丹藥是何家送來的賀禮,明顯也是出自葛桂之手,但不是白霧丹。
    這枚丹藥純粹是為了外傷煉製,功效簡單純粹,那便是止血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