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9、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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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這頓鐵鍋排骨,燕清辭回了不良人衙門,她會在兩天後啟程蜀郡。
    謝周沒有回青山,直接往平康坊的方向走去,在孫五郎恭敬的指引下去到那個小院。
    午後陽光柔媚。
    風聲悠揚。
    棗樹上的棗子熟得正好,孫二郎帶著幾個護衛,也不用真氣,拿著個竹竿搗棗子吃。
    孫老爺坐在簷下,麵前放著一份棋譜,觀棋觀著觀著就打起了瞌睡。
    “吃棗子嗎?”孫二郎抓著兩顆棗朝謝周揮了揮手。
    “不了。”謝周回了一句,給回過神來的孫老爺打了聲招呼,進了那間客房。
    花小妖躺在榻上,傷勢相比昨日好轉了兩三成,隻不過還是非常虛弱。
    但她已經恢複了平日裏的警惕。
    聽到房門吱呀的聲音,她立刻從昏睡中驚醒,望向門口。
    待看到是謝周後才放鬆下來。
    謝周走到塌邊坐下,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色,眼裏露出疼惜的神情,轉瞬恢複平靜,關心問道:“藥記得吃了嗎?”
    “兩個時辰前就吃下去了。”花小妖側身縮在被窩裏,不肯起身。
    謝周笑了笑,心想確實不一樣了。
    如果是以前的花小妖,就算撐著疲累和疼痛,
    都不會在他麵前展露柔弱的一麵。
    “我昨晚去見了李大總管。”謝周對她說道。
    花小妖問道:“沒出什麽事吧?”
    她還不知道李大總管為何要給謝周寫信,為何要約謝周深夜會麵,昨晚她就表示過擔憂,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要知道那可是李大總管,能調動朝中九成強者的最大權臣。
    謝周與李大總管曾是死敵,就算如今有所緩和,謝周的修為也日益精深,但貿然去見李大總管依然是非常冒險的舉動。
    即使是在天機閣會麵也不安全。
    以李大總管的心計城府,誰知道會不會在途中設下埋伏。
    謝周說道:“沒事。”
    “那你們說了什麽?”
    花小妖很自然地問道。
    謝周說道:“你應該能猜到,說的是關於你和星君。”
    花小妖輕聲說道:“我從未與星君接觸過,也隻在幾年前遠遠見過他一麵。”
    所以她怎麽都想不明白,星君為何忽然要針對她,幾乎奪走她全身的血,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若非她有著一品境的修為,若非平康坊的人發現及時,她很可能會直接死去。
    所有人提起星君,首先想起來的形容詞就是
    為國為民,心係天下,垂憐世人。
    但他對花小妖做的一切,昭顯出來的隻有高傲和蔑視。
    或者他知道花小妖是一個殺手,所以才這般高傲和蔑視?
    花小妖昨夜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心裏也得到一個答案。
    這個答案與謝周接下來的話應在了一起。
    謝周看著她的眼睛,神情嚴肅說道:“大總管認為,星君需要你的血作為一把鑰匙,用來打開那份遺產的鑰匙。”
    花小妖沉默下來。
    這與她的想法一致。
    畢竟思前想後,除去父親留下的那份不知是何的遺產,她身上哪有值得星君注意的東西?
    但星君是如何找到的她?
    她來平康坊不過幾天,除去孫老爺和孫二郎等有限的幾個平康坊核心成員之外,再無別人知道她的位置,就連謝周都隻知道她在平康坊,而不知道那間小院位於何處。
    玄璣子卻極有目的性的,直接找上門來,沒有驚動平康坊的任何人。
    那熟門熟路的樣子就好像他才是平康坊的主人。
    “我懷疑是星君手中有與你牽扯極大的東西,以使得他發動了追命術。”謝周說著,將“追命”二字的含義對她解釋了一番。
    花小妖沉默許久,感覺到了極大的心理壓力,連薑真人都無法破除而隻能硬抗的追命術,星君竟然掌握著如此強大的道法。
    看著花小妖眉眼中的那抹鬱結的神色,謝周欲言又止。
    由於連心蠱的緣故,花小妖立刻就洞察到他的情緒,看著他說道:“想問什麽就問,隻要是我知道的,都會回答你。”
    謝周深吸一口氣,沒有多做猶豫,問道:“那份遺產……究竟是什麽東西?”
    “不清楚。”
    花小妖輕輕搖頭,說道:“我隻模糊記得父親對我說過的話,他說他把一份很強大的力量作為禮物封存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告訴我這份禮物具體是什麽……也可能他說過,但那時我還不到三歲,確實不記得了。”
    那是父親在彌留之際給她的囑托。
    李大總管說是遺產,可在花小妖看來那不是遺產,而是父親留給她的禮物。
    “父親還說,他希望這份禮物永遠不見天日,希望我永遠用不上它。”
    花小妖看著謝周說道。
    謝周沉默了會兒,然後說道:“你的父親……他,究竟是誰呢?”
    ……
    ……
    中秋的風帶著午後暖和的風穿堂過巷。
    孫
    二郎和那幾個護衛把棗子摘下來一多半,清洗幹淨,一邊吃棗一邊在小院門口支了張桌子,曬著太陽打起了麻將。
    孫老爺不再附庸風雅地看棋譜了,躺在椅子裏,身上蓋著毯子,眯著眼睛,聽晚風樓的說書先生給他講最近市麵上很火的演義。
    與外麵的熱鬧相比,客房裏安靜下來,安靜得顯得有幾分壓抑。
    謝周終於把那個自從他認識花小妖開始,至今已潛藏了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
    關於她的身份。
    關於她的過往。
    也關於她對青山說不清道不明的仇恨。
    但壓抑二字,顯然不應當用在花小妖和謝周身上,隨著花小妖撐著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靠著床頭坐下,這份壓抑頓時如煙消散。
    花小妖攏了攏因為昏睡而亂糟糟的頭發,搓了搓臉,顯得有些慵懶。
    “我的父親啊……”
    花小妖說道:“他是個壞人。”
    謝周怔了怔,沒想到花小妖最先給出的會是這樣一個評價。
    “或者壞之一字都不足以形容,他是個惡人,徹頭徹尾十惡不赦的惡人。”
    花小妖說道:“若是論惡,我們曾見過的趙公明,鄒若海之流,給他提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