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燈塔(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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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枚5噸級別的溫壓彈呼嘯著從7千多米的高空墜落。彌漫而出的爆炸火光和煙塵令山腳下的部隊也感受到一股迎麵而來的炙熱感。

    為了減少傷亡,韓笑笑在二次試探性進攻後,對戰術進行了調整。

    前方偵察部隊報告,敵人已經把整個山區都改造成了適合阿斯洛林族生活的生態圈,菌毯、螺旋葉、百眼樹……

    突擊部隊匯集到了山腳下,躲入射擊死角,避開龍龜的攻擊路線。由於采用了激光炮,意味著龍龜的進攻隻能是直線。而已經成為固定炮台的龍龜群無法進攻它們腳下較遠處的目標。

    隻是獵隼最初的設計限高僅為200米,這就意味著它們無法攻擊到山上200米以上的敵人。當獵隼群飛過山脈實行空中打擊時,有幾十架被激光命中爆炸。

    獵隼在經曆了一輪損失後,全部換裝了反坦克導彈,在8公裏的極限距離上發射。鷹身女妖中隊同樣提高了攻擊距離。發射的導彈和投擲的炸彈有部分被攔截,但攔截這一動作本身就會暴露龍龜位置。

    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炮擊和衝鋒在反複交替進行著。部隊推進過程中出現敵軍新的火力點,部隊推進受挫,炮火將敵軍暴露的火力點拔除,部隊接著前進。

    戰術已經被確定,並沒有好的辦法可以取巧,剩下的就看哪一方先被放幹最後一滴血。

    藍壘夏在雷達屏幕上尋找著有價值的目標,並非是目標太少,相反他隨意開一炮都可以幹掉一兩個災變體,問題在於坦克裏的彈藥數量有限,而最初跟隨坦克群的彈藥補給車已經被淹沒在蟲潮裏了。

    一陣劇烈的顛簸之後,藍壘夏發現操縱杆無法指揮坦克前進了,係統顯示坦克履帶斷裂。最初在投放時,為了盡可能減輕重量,坦克履帶選擇了複合橡膠履帶,這個部分大約是坦克最為薄弱的部分了。

    坦克的護盾係統並沒有把履帶判定為要害,自然也就不會去浪費本來就有限的電力去作攔截。

    藍壘夏把坦克重新調整為自動模式,他掀開頂蓋跳了出去,順手取下了固定在炮塔後的背包。躲在喪失了機動性的坦克內部和等死並沒啥區別。

    一出坦克,立刻就有一道光柱射來,藍壘夏蜷曲身體向前翻滾。他的身後巨大的爆炸聲傳出,在高能射線的持續照射下,坦克前裝甲被燒灼出一個大洞,整個燃燒起來。

    300多輛各式坦克、裝甲車、裝甲軍車的反衝鋒也僅僅是阻擋了蟲潮十幾分鍾而已。

    這會的戰場上,多達上千頭的龍龜正在湧來,它們的甲殼可以承受數次155毫米榴彈炮的直接命中,而它們噴吐的光炮隻需要一發就可以摧毀戰場上聯軍的任一目標,無論是裝甲目標還是單兵。

    藍壘夏登上一處高地俯瞰這塊戰場,反擊的車輛大多已經被擊毀,放眼過去可以看到遍地的車輛殘骸。他初步推算湧進這塊區域的龍龜不會少於50頭。

    藍壘夏將隨身攜帶的軍旗立在身側。那是一麵火種軍的軍旗,底色為紅色,中間為兩柄交叉的原木色拉栓式步槍,一團金黃色的火焰在槍的上方燃燒。

    他繼而取出信號槍,在通訊係統裏標注了集結坐標,然後扣動扳機,一發紅色的信號彈在夜空裏炸開。

    “白鳥綜合體已經徹底報廢,希望‘不滅風暴’不會令我失望。”他低聲自語著解下背包,露出裏麵半人高1米半徑的金屬筒。

    隨著密碼鎖的解除,兩側金屬壁內縮,一個十指相扣護在胸前的女性全覆式納米機甲靜靜的跪坐在基座上。

    女性麵甲以一個傾斜角度望向天空,無悲無喜,細膩而光潔,整個機甲帶著種虔誠的聖潔感,讓人覺得似乎是在向天地間祈禱著什麽。

    藍壘夏將手伸向機甲的頭頂,機甲在瞬間分解,納米機群以手為橋梁,奔赴蔓延向他的全身。

    銀灰色的金屬流在飛速流淌,構築出基礎的外骨骼框架,繼而有更多的納米機群湧入構築起管線和零部件,金色的條紋覆蓋住了原本的銀灰色,最後是海藍色覆蓋了其他色澤,一座蔚藍水晶般帶有雙翼的雕像包裹住了藍壘夏。

    “安,我們工作的時候到了。”藍壘夏說著激活了身上的納米作戰服“寒羽”。

    “不滅風暴——安已上線。武器模塊已啟動、推進模塊已啟動、運動平衡模塊已啟動、防護係統模塊已啟動、通信模塊……”伴隨著機載ai一係列的提示音,他活動了下手腳,從背後緩緩抽出緹坦刀“月下美人”。

    藍紫色的火焰從寒羽腳底等離子噴口湧出,藍壘夏躍入空中,身體靈活得打了個旋,揮刀斬入蟲潮。

    阿特麗斯通過微光望遠鏡觀察著戰場。爭奪鋼場的戰鬥異常激烈。

    “從我開死”的喊殺聲此起彼伏得響著。對於真正的老兵,並不會在戰場上發出過於引人注目的聲響,那等於是招呼敵人向自己攻擊。

    可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人們,第一次不是小心翼翼地避開或者是狩獵災變體,而是直麵成百上千災變體向自己直撲而來的時候,他們需要給自己以及身邊的鼓勁。

    “什麽‘從我開死’?”阿克羅伊頓問,作為ir95作戰分隊的隊長,他可以翻譯出米拉爾人說的每個字的意思,但詞庫程序卻沒辦法把這段話翻譯出來。

    “意思是‘從我開始死’。”阿特麗斯說。

    “我們加入他們的部隊一起發動攻擊嗎?”新生的代行者又問道。

    他的資料庫裏有關於各類戰爭的戰例。但懂理論不代表就會打仗。所以他試圖征詢上級的意見。

    “裝備的差距,讓我們和他們的作戰模式有很大不同。我更傾向於等待一個契機,率部單獨參戰。”阿特麗斯解釋。

    這支百人規模的ir95分隊隻是臨時用於加強特種偵察連。兩者間並沒有隸屬關係,何況阿克羅伊頓真打算幹什麽,她也攔不住,就算她對著他後腦放槍,對於鋼筋鐵骨的機械體來說,那也是不痛不癢。因此她解釋得也就格外詳細些。

    葛蘭駕駛著原罪綜合體帶頭衝鋒,所有近身的災變體都被臂刃和斬艦刀砍倒。在葛蘭的詠唱影響下,不光是機體本身,連同機體周圍的士兵身上也籠罩著一層奶白色的聖光護盾。

    但隨後,她就被數道激光束瞄準集火。護盾如同被風刮動的肥皂泡一樣破滅了。斬艦刀被護在駕駛艙前,但隨即在高溫下被燒灼出一個窟窿。

    原罪綜合體後仰著栽倒,以極其狼狽的姿勢一路翻滾著來到了山腳。

    葛蘭從機體裏鑽出來,機體整個冒著蒸汽。如果是普通人類機師,這會多半已經熟透。

    “想要快速占據山頂看來是不可能了。”葛蘭歎了口氣。幾台修理機器人上前,替她更換損毀的頭發眉毛以及麵皮。

    韓笑笑看了眼手表,沒說什麽,隻是讓隨著載重卡車一起來到前線的一萬多台綽號“胖子”的搬運機器人加快速度。

    成百上千噸的彈藥被卸下車,運抵火炮邊上,再由炮群發射上山。

    天邊,灰黑色的鉛雲在翻滾,暴風雪籠罩住了5平方公裏的土地。天地間充斥著紛飛的白,地麵在數分鍾內就堆積起了沒過人腳踝的積雪,積雪繼而化作堅冰,倒映出天空中的景象。於是,那漫天飛舞的冰晶覆蓋了世人的視野,天與地的分界也變得模糊起來。

    刀風徹寒,一股冷漠卻驕狂的煞氣從持刀男人身體裏爆發出來,天地間的風雪齊聲咆哮,化作飛箭席卷向大地。

    千羽聽雪是“寂滅”刀法中的起手式。身處深藍結界中的災變體們衝鋒勢頭一緩,它們抬首對著風雪中的威脅嘶吼。

    藍壘夏禦風緩步而行,凝聚的空氣如同看不見的石階托著他的腳。ir95機體的眼睛化作了湛藍色,裏麵隱隱有絲絲白線,那是風暴在醞釀。

    他已經許久沒有穿著寒羽麵對千軍萬馬了。時間仿佛回到了千年前,那時他還沒有名字,有的是一個編號——異常002。他還有一個稱呼,叫做“寒血詛咒”,是的,一個被當成詛咒的異常。因為招惹他的地方,通常都會山河永寂。

    藍壘夏揮刀,他每一次出手都仿佛在斬鐵。緹坦刀砍擊著龜殼,直沒至柄,刀光輕盈地勾勒出清幽的弧線。那是“寂滅”刀中的第五式“靈晶流韶”。

    大片墨綠色的血水潑灑在冰麵上,隻是片刻就將巨獸們的屍體凍結粘連在地表。

    災變體們試圖反擊,然而極地寒流漫過它們的小腿令它們舉步維艱。氣旋圍繞著它們將本就不多的熱量帶走。災變體們感覺行走在滿是冰棱的河水當中,冰冷刺骨。

    下一個瞬間,個頭小於5米的災變體們已經凍成了冰坨。當“寂滅”刀的第六式“雪翼之潮”與第七式“暴雪冰棱”融合時,零下百度的凍氣將災變體們的血液凝聚成了冰晶。

    龍龜群試圖扭轉戰局,然而極寒環境令它們本就遲緩的行動變得越發沉重,它們張開嘴大團的狂風混雜著冰屑便灌了進去。激光打在無數的冰晶之上被不斷散射,當終於洞穿光潔如鏡數米厚的冰牆時,已經喪失了殺傷力。

    梅爾帶著從周邊搜羅到的援兵趕到時已經是20分鍾以後。她看著鉛雲翻滾的方向,一隻虛幻的冰藍色大鳥掠過天際,它是如此的龐大,幾乎遮蔽了視野中的半邊天空,在它的尾翼之下是數以千計的虛幻的災變體,它們騰空被裹挾著帶往西方。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