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沒有寫完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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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馬在客棧門前的街道上停下。
    方永心情大好,終於敢繞過馬車走出門去。
    他想要的東西,終於送來了。
    方永走到手拿聖旨的徐鳳先麵前,恭敬的向徐鳳先跪了下去。
    “微臣方永接旨……”
    徐鳳先看了一眼跪地叩首的一眾臣民,又看了一眼紋絲不動的崔家馬車,打開了手裏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金陵方家次子方永,德才兼備,居功甚偉,賜一”
    “欽此!”
    方永傻愣愣的抬起頭。
    不僅是方永愣住了,街道內外所有聽到徐鳳先聲音的人都愣住了。
    “聖旨說了啥?”
    “我也沒聽明白。”
    “賜一是什麽意思?”
    “陛下該不會把一道還沒有寫完的聖旨送出來吧。”
    “難道是拿錯聖旨了?”
    “不會是假聖旨吧。”
    “勇武王親自送來的聖旨,怎麽可能是假的。”
    ……
    蚊蚊呐呐的議論聲傳來之餘,徐鳳先再次拉高了嗓門。
    “這是一封沒有寫完的聖旨。”
    “除了聖旨,陛下還吩咐微臣給方大人帶個口諭。”
    “陛下說了。”
    “賞賜的東西可以是一匹布帛、一匹快馬,也可以是一個官位,可以是生,也可以是死。”
    “朝廷能賞賜給方大人什麽,要看方大人為
    朝廷和百姓做了些什麽。”
    “什麽時候朝廷不得不對方大人予以嘉獎了,這道聖旨便什麽時候補全。”
    “陛下還說了。”
    “允許方大人把聖旨掛在飯館門匾上,不必拿回家供著。”
    方永聞言,緊繃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
    聖旨是皇權的象征。
    掛在飯館門匾上,便相當於皇帝特許他開了這家飯館。
    有了天家撐腰,任誰也不敢對飯館做出不利的舉動。
    人群之中,崔景炎麵色失望的搖了搖頭。
    “聖旨是榮耀和功勳的象征,是天家的威嚴,是需要放在家裏供奉的。”
    “陛下特許方家雜種把聖旨掛在門匾上,便已經是在偏頗方家雜種了。”
    “也不知這雜種用了什麽手段,能得到陛下的青睞。”
    “走吧。”
    “天家威嚴,不可褻瀆。”
    “方家雜種的客棧,注定是要開起來了。”
    崔鶯鶯不甘的望著跪在地上的方永。
    “難道我們就這麽算了嗎?”
    “要是讓那雜種把飯館開起來,想要扳倒他就沒那麽容易了。”
    “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一命抵一命!”
    崔鶯鶯抽出腰上的皮鞭。
    崔景炎反手拽住了崔鶯鶯。
    “一家飯館罷了。”
    “能不能開起來,對咱們崔家沒有什麽影響。”
    “
    從華雲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出現開始,方家次子就已經輸了。”
    崔鶯鶯不明所以的望向崔景炎。
    “輸了?”
    “是我們輸了才對吧?”
    “三叔伯的馬車都被那些王公貴族的馬車得出不來了。”
    “你還是替三叔伯想想辦法吧。”
    “這樣僵持下去,三叔伯回到京城以後肯定會被那些人針對的。”
    察覺到徐鳳先掃視過來的目光,崔景炎抓住崔鶯鶯的那隻手不禁加大了力氣。
    “隨我回去。”
    “留在這裏反倒會給崔家帶來麻煩。”
    “想要去京城混,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徐鳳先的目光從撤走的崔鶯鶯身上收了回來。
    “方大人領旨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
    方永再次叩首,接過聖旨從地上站了起來。
    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實質的賞賜,不過這封聖旨的意義,遠比任何賞賜都重要。
    隻要聖旨往飯館門匾上一掛,方家的第一個產業,就算是徹底在金陵站穩腳跟了。
    方永扭頭望向堵在客棧門前的馬車,哭著一張臉向徐鳳先求救。
    “稍安勿躁。”
    “本王說過給你台階,便一定會給你掃平台階。”
    徐鳳先淡淡一句,右手握住腰間劍柄,氣勢洶洶的向馬車走了過去。
    “聖旨到,如同聖上親
    臨。”
    “崔大人藐視天家威嚴,若是不能給出個合理的解釋,本王就隻好帶崔大人去衙門裏走一遭了。”
    見車簾裏的人不為所動,徐鳳先皺起了眉頭。
    “崔大人!”
    “崔衍,你好大的擔子!”
    洪鍾般的怒吼聲響徹整個街道。
    利劍出鞘,猛地劈開了大紅馬車的車簾。
    看到馬車裏的景象,徐鳳先不由瞪大了眼睛。
    馬車裏的人根本不是崔衍,而是一個穿著壽衣、臉色通紅的老頭。
    徐鳳先把手放到老頭的鼻尖。
    “沒氣了。”
    “是憋氣硬生生把自己憋死的。”
    他臉色難看的望向站在馬車外的方永。
    “你贏了,但你也輸了。”
    耗費如此多的財力物力,以及所有王公貴族的臉麵。
    換來的,隻是一個死去多時的老頭。
    即便追查下去,崔家也能說是有人偷走了馬車。
    死無對證的事,就算皇帝來了也得吃癟。
    方永無奈一笑,“我是不是還要派人把馬車給他送回去,以免被誣陷成偷車賊?”
    “讓本王的侍衛送過去便可。”
    “你的過去,估計又要平添是非。”
    徐鳳先跳下馬車,看了一眼被狗血染紅的客棧。
    “費盡千辛萬苦就為了一家客棧,值得麽?”
    方永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
    “人世間的事,隻有願不願意,沒有值不值得。”
    和崔家第一場明麵上的競爭,的確是自己輸了。
    為了把客棧開起來,他不惜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培養汪成才。
    不惜認了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當義父。
    不惜動用了自己能動用的一切資源。
    包括他一直有些看不慣的宇文拓在內,除了沒有前來的黃遠山和崔景炎,其它王公子第他都欠下了人情。
    半個多月的付出,不留餘力的拚搏和對抗。
    然而崔家想要摧毀它,隻需要一輛沒了主人的馬車。
    如果沒有用畝產六千斤的紅薯換來的聖旨,他連讓馬車離開飯館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他不僅輸了,還輸得很徹底。
    但不管怎麽說,客棧終於開起來了。
    這是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徐鳳先吩咐隨後趕來的親衛把堵在門前的馬車拉開。
    他看了一眼門上用紅綾遮掩的牌匾。
    “客棧換名字了?”
    方永點了點頭,如視珍寶般握著手裏的聖旨。
    聖旨不到,他今天連飯館的牌匾都沒辦法揭開。
    徐鳳先放到紅綾上的手放了下來。
    揭牌這種事,還是讓客棧主人自己做的好。
    “快把牌匾揭開,本王把聖旨掛上去以後才算是完成公務。”
    方永應聲拉下了牌匾上的紅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