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她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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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掌書記今早不小心撞破了你的花盆,從月季樹下挖出樹根上的新苗給你弄的。”
    付東海嬉笑著指了指手上的指甲蓋。
    “十根月季枝,也就一根長出了根係,根係還沒有我的手指甲長。”
    “這也算扡插之法?”
    “就這種玩忽職守還大放厥詞的敗家子也能勝任抄胥吏?”
    “依我看還是早些趕出王府,以免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
    徐鳳先自顧自的查看手裏的江南地圖,絲毫不掩飾心中的不悅。
    “負責節度使府文書之事的掌書記去找了你三次,本王去架閣庫找了你四次。”
    “七天時間,你沒有一天規規矩矩待在職位上,架閣庫的朝廷文書更是一字未抄。”
    “朝廷要事並非兒戲。”
    “頂著整個節度使府的壓力把職務交給你,是想讓你盡快熟悉天下大事。”
    “念在你近段時間忙著大婚的份上,本王不予你計較。”
    “但若是下個月初七你不能及時把這個月的文書呈送出去,節度使府的官員們找上門來……”
    “你是本王座下的親信還是金陵城的平頭百姓,就不是本王說的算了。”
    方永皺眉拔出一根長勢較好的月季枝條。
    枝條很細,根部有拉扯斷的痕跡,確實不是自己當初種下的字條。
    “抄寫文書之事王爺盡管放心。”
    “待恩師那邊忙完,屬下自有解決之法。”
    方永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又把枯萎的那根月季枝條拔了出來。
    根係長勢一般,發黑的底部有利器裁剪過的痕跡,但並非他常用的斜口,而是橫切的切口。
    “這不是我扡插的月季枝!”
    方永斷定道。
    “扡插作物時必須采用斜口,才能最大程度的增加作物和土壤的接觸麵,以保證作物的營養和水分能夠得到繼續補充。”
    三天前他曾抽時間會架閣庫觀察過月季苗。
    十根月季苗全部生根,長勢最差的月季苗也已經有長出分枝的症狀。
    “有人換過我扡插的月季苗!”
    付東海譏諷一笑。
    “王府到處都是月季樹,你那月季枝條有什麽好動的?”
    “再說了。”
    “你培育月季苗是王爺的意思,府邸上下雖有那個膽子違抗王爺的命令?”
    “這有些人呐……”
    “自己不堪大用,偏偏要把這人推脫給其他人。”
    “你這種人根本不配做官!”
    方永臉色蒼白,不知道作何回答。
    方府已經利用扡插之法擴種了一個多月的辣椒苗了,至今為止還沒出現過扡插失敗的案例。
    月季比辣椒要好養活的多,絕不可能失敗。
    方府現在諸事纏身,他也不可能無時無刻盯著一顆扡插的月季苗過日子。
    除了付東海眼紅他得了抄胥吏的職位,自己在節度使府也沒的罪過什麽人。
    到底是誰在故意算計自己?
    一道端著花盆的人影從大堂外走了進來。
    “違抗王爺命令的人不就是你嗎?”
    “你趁夜潛入架閣庫,企圖在花盆裏加入大量石灰殺死已經生根的月季枝條,沒曾想會被我碰見吧?”
    張出塵冷冷瞪了付東海一眼,端著樹苗已經有巴掌高的月季苗走到方永身旁。
    “啟稟王爺。”
    “方大人手裏那根枯死的月季苗是妾身所種。”
    “妾身手裏這盆受到石灰影響卻依舊長勢較好的月季苗才是方大人的手筆。”
    方永種下月季苗的時候,她出於好奇也學著方永的做法培植了一盆月季,但到了第二天就開始出現幹枯跡象,而方永的扡插的月季卻出現了新芽。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她開始時刻關注林逸扡插的月季苗長勢。
    就在三天前的夜晚,她拿著自己的花盆去架閣庫和方永的花盆作對比的時候,恰好看到付東海從架閣庫裏出來。
    而她進去的時候,方永的花盆裏已經堆滿了混合了稀泥的石灰。
    “妾身詢問庫房的小吏。”
    “這個月王府上下隻有你從庫房裏抓過一把石灰。”
    張出塵滿臉厭惡的瞪了一眼付東海。
    “迫害和誣陷能力強的人
    ,隻會向世人展示自己的無能。”
    “你這樣的害群之馬才是真正的不堪大用!”
    方永伸手從張出塵抱著的花盆裏拔了一顆月季苗。
    根係已經有手指長,枝幹下方還保留著較為平整的斜切口,是他種下的月季苗無疑了。
    至於盆裏沒有完全清理趕緊的石灰……
    少量的石灰可以達到殺菌除蟲的效果,春耕的時候會普遍使用。
    但要是石灰添加過重,不僅會導致土壤有機物含量減少以至於嚴重缺肥,石灰和水分結合散發的高熱量燒傷根莖等一係列並發症。
    方永鄭重向張出塵抱了抱拳。
    “多謝相助。”
    “不必謝我。”
    “我隻是覺得,像你這樣有能力的人才,不應該被埋沒。”
    當初隻是好奇。
    但如今,張出塵對這個所謂的敗家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張出塵把花盆放到了瞪眼打量的徐鳳先麵前,雙膝跪地道。
    “憑借一根手臂長的月季枝條便能培植出十根長勢極好的月季苗。”
    “倘若在農作物上采用此種培育之法,江南種子危機可借。”
    “妾身懇請王爺給予方大人兩千精兵,跟隨方大人學習扡插之法,以福澤天下萬民。”
    徐鳳先瞪大的眼睛挪到了張出塵身上,心中有所動容。
    十七年!
    整整十七年了。
    這個女人從沒有
    向他請求過什麽。
    今天。
    她卻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跪下了。
    雙膝跪地,是臣服!
    “方永聽令!”
    方永抱拳頷首,“屬下在。”
    “即日起,你便代行致果校尉職權。”
    “兩個月內若是能把扡插之法傳遍整個江南,本王便上請朝廷,許你致果校尉之職。”
    “李信!”
    “請王爺吩咐……”
    “帶著你的兩千校尉營,聽從方永安排。”
    徐鳳先扭頭望向堂下冷汗淋漓的付東海,向方永詢問道。
    “本王罰令付東海回家麵壁思過一個月,你可答應?”
    方永點了點頭。
    他聽張出塵說過付東海的事。
    這個幕僚實際上沒什麽能耐,而且好大喜功。
    但付東海出身顯貴,人脈極廣,一些王府都無法辦到的事,利用付東海極其背後的家族能夠輕而易舉的辦到。
    故此不管此人怎麽囂張算計,徐鳳先都會盡可能的容忍。
    方永和此人沒什麽仇怨,犯不著在一些左耳進右耳出的言語諷刺上做計較。
    相比小打小鬧,他更在乎徐鳳先是否願意放權。
    兩千令行禁止的精兵,是他保護方家產業興起計劃中的重要一環。
    “據我所知,李將軍座下的兩千精兵皆是王爺座下的家兵。”
    “屬下鬥膽,想用這些家兵做些私事,還請王爺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