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問！”
    “佛說普度眾生，芸芸眾生當真得到普度了嗎？”
    “借倭寇之亂大肆招收家破人亡的百姓當佛門弟子，借新弟子大隋子民身份兼並土地，這就是佛門的普度眾生之法？”
    “第二問！”
    “佛說回頭是岸，任何人都有回頭的機會。”
    “那請問大師，那些在寺廟裏待了幾十年，拋妻棄子的和尚，回頭還有家可盼麽？”
    “一入佛門，斷絕塵緣，就再也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不知大師去平常百姓家中做客，看到同齡人兒孫滿堂，自己卻孑然一身的時候是何感想？”
    方永越說越是激動。
    他跳下馬車，雙目通紅的走到了懷素和尚麵前。
    “第三問！”
    “佛家常言積德行善，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弟子請問我佛，善惡真的報了嗎？”
    方永指了指自己，再次喊出了弟子的稱呼。
    “你看看弟子。”
    “弟子的家父家祖父都禮佛，他們在世的時候逢年過節給寺廟捐香火錢，每逢春冬糧食短缺之際開倉放糧普濟眾生。”
    “可我方家當真得到回報了嗎？”
    方永抬手指向趕來相助的所有人。
    “你再看看他們！”
    “這些人哪一個不是家破人亡，哪一個不是妻離子散？”
    “他們日夜焚香祈求佛主赦免，而那些衣食無憂妻妾成群的惡人卻隔三差五的去寺廟裏祈求佛主恩典！”
    “他們隻是想和家人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他們到底犯了什麽錯？”
    “我！”
    “方永！”
    “
    自認這輩子除了好色輕狂了一些，從未做過任何一件壞事，但崔家為何千方百計就是不肯放過我？”
    “我到底放了什麽錯？”
    憤怒的咆哮聲帶著數之不盡的唾沫飛濺到懷素和尚臉上。
    一通發泄之後，方永通紅的雙眼逐漸恢複的清明。
    “在本縣子看來，所謂的出家人，不過是一些逃避自身問題的懦弱之人罷了。”
    “萬般皆苦，唯有自救！”
    轟隆隆！
    天空響起一道晴天霹靂。
    懷素和尚雙膝一軟，身體不受控製的倒在了地上。
    一句萬般皆苦，唯有自救，徹底打亂了他的佛心。
    他雙眼空洞的看著走回馬車上的方永，心中滿是迷茫。
    “我佛，錯了……”
    “阿彌陀佛……”
    方永坐上馬車，搶過王皓月手裏的韁繩。
    “今日無暇顧及佛門。”
    “明日起，本縣子會全力出手。”
    “泯滅佛心！”
    “七日後，本縣子會帶兵親臨書堂寺。”
    “皆是書堂寺若是還有一個和尚……”
    “休怪本縣子箭下無情！”
    方永說罷，不再理會坐倒在地的懷素和尚，馭馬前行。
    “把前麵那些和尚都給本縣子拉開，莫要讓他們擋了本縣子的道！”
    “汝等，領命！”
    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高喝一聲，上千人群頓時一擁而上，把擋在官道中間的幾百名和尚拉到了一邊。
    馬車暢通無阻的駛向王家村。
    王皓月坐在方永身旁，泛光的星眸不斷在方永臉上打量。
    這家夥倒是越看越覺得順眼了。
    她把手放在方永的手背上，主動教起了方永馭馬。
    “自古以來，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你很厲害，對攻心之術的掌握都快趕得上皇家的帝王心術了。”
    和殺人相比，更可怕的是誅心。
    而這個沒有半點武功弟子的男人，剛才誅殺了一個赫赫有名的佛家弟子的心。
    想到前段時間抑鬱而終的況鍾，王皓月突然明白，族長為什麽要逼著自己和方家次子結為夫妻了。
    她做事果斷但缺乏手段，而方家次子攻於心計，手段層出不窮。
    拋開感情不論。
    若是自己和方家次子搭配起來，再加上琅琊王氏的資源傾斜。
    叱吒天下風雲，就隻是時間問題。
    王皓月越想心裏越是激動，一股豪情壯誌從心底萌發。
    “如果我猜得沒錯，夫君開設食為天的最終目的，也是為了攻心吧？”
    方永沒有否認，被王皓月緊握的手下意識的敲擊著手指。
    不管是高額的月俸還是開設學堂之類的手段，目的都是為了讓投靠之人對方家擁有臣服之心。
    但想要讓所有人都為己所用，還要掌控好其中的平衡。
    帝王之術，講究的就是平衡之道。
    不得不說，當今皇帝給予了他這個鬥酒詩會榜首足夠的重視。
    當初從鬥酒詩會中獲得的百卷藏書，其中有一卷便詳細講解了帝王心術的平衡之道。
    隻可惜他能力有限，到現在都無法深諳此術。
    “籲……”
    馬兒的嘶鳴聲打斷了方永的思緒。
    方永抬頭看去。
    入眼的是
    一道丈餘寬的青銅大門。
    大門緊閉，百丈寬的圍牆裏很是安靜。
    王皓月皺眉跳下了馬車。
    “平日裏大門都是敞開著的，今兒個怎麽把門關起來了。”
    王皓月上前敲了敲門。
    “奶奶，皓月帶夫君回門來探望您了。”
    “管家在嗎？”
    “開門呐。”
    青銅大門傳來些許輕響，很快又歸於平靜。
    少年的震怒聲和一道蒼老之聲傳進了王皓月的耳朵。
    “誰讓你開門的？”
    “少爺，是大小姐帶著姑爺回來了。”
    “什麽大小姐？王家什麽時候有個大小姐了？”
    “本少爺警告你，現在的王家是本少爺做主。”
    “今天誰要是敢給外麵的野種開門，本少爺就打斷誰的手……”
    青銅大門前，王皓月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王皓明！”
    “奶奶尚且健在，你想謀朝篡位不成？”
    “又醜又沒用的野種，少拿奶奶嚇唬本少爺。”
    “要不是因為你，金陵王家早就由我做主了。”
    “現在你已經滾出了王家，奶奶沒了眼鏡什麽都做不了，現在的王家該輪到我做主了。”
    聽到大門裏傳來的聲音，王皓月星眸瞬間冰冷。
    “王皓明，你找死！”
    隻見王皓月回退幾步，身體一個俯衝，手掌在丈高的圍牆上借力，轉眼便翻過了圍牆。
    方永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隻聽到裏麵傳來陣陣拳打腳踢和驚疑之聲。
    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