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木訥的看著門前的二人，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前來方府學習製鹽的老朋友，兵部侍郎之子龍軒以及河間郡王蕭瑟。
    兩個都是不好招惹的角色。
    蕭瑟不僅是齊王府三世子，還是皇室年輕一輩中最先封王的存在，其心智方永早有領教。
    在此之前，蕭瑟隻是個閑散郡王，並沒有掌控實權。
    皇帝安排蕭瑟監管食為天，估摸著是打算讓蕭瑟掌權了。
    相比有過隔閡的蕭瑟，兵部侍郎龍軒更讓方永忌憚。
    兵部尚書張果年事已高，膝下無子，唯有張出塵這一個不肯回京的孫女，為免死後無人送終，張果收了一位義子。
    這位義子便是龍軒的父親，龍衛天。
    換而言之，除了能夠臨時調用地方兵馬大權的太尉，天下兵馬，盡在龍家掌握。
    這是方永為了打聽阿奴安危，從王皓月口中得到的消息。
    一個是當朝郡王，一個間接影響兵部。
    安排這兩個人來監管食為天，可謂是機關算盡。
    “進來坐吧。”
    方永指了指屋中的座椅，沒有發泄任何情緒。
    勢不如人，隻能忍氣吞聲。
    他已經放棄獨掌日報的權力了，隻要琅琊王氏和朝廷不要做得太過分，給他留下隨時可以散布消息的渠道就好。
    門前二人對視了一眼，並未踏進房門。
    蕭瑟吞掉嘴裏的蛋炒飯，淡淡道。
    “聽府中下人說，你昨夜又是一夜沒有休息。”
    “以後的日子還長，你且好好休息，其他事情等你身體恢複
    了再聊。”
    “今日前來，主要是代表朝廷告知你一些消息。”
    “過些時候陛下回京，會讓天下所有郡縣騰出一間客棧酒樓，歸食為天使用。”
    “半年之內，食為天務必培養出足夠的廚師和書寫日報的書生，朝廷會想辦法給予一定的幫助。”
    “另外，陛下連夜下令成立宣査司。”
    “宣査司隸屬於禮部，會從宗人府和禮部中抽出人手來管理，主要職責在於幫朝廷宣發一些關乎天下大事的方針策略，以及督查確認食為天散布的每一個消息的真實性。”
    “我和龍軒兄弟是此事的先行者，具體事宜，由禮部和宗人府進行商議。”
    方永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除了一些幾乎可以肯定的預測，食為天散步的每一條消息都會經過證實，督查倒是無關緊要。
    不過皇帝專程為日報的出現設立宣査司，是他沒有想到的。
    “江南日報現在由我的小十妹方奴全權代管，她的決策便是我的決策。”
    “發布過的所有消息，線索和證據都由羅隱負責備份保存。”
    “我打算靜養一段時間，專心準備接下來的國子監考試。”
    “有什麽需要，你們盡可找小十妹和羅隱商量。”
    方永淡淡幾句，把事情推諉給了方奴和羅隱。
    皇權插手，有壞也有好。
    朝廷主動為食為天拓展覆蓋網，倒是能給他省出不少時間。
    國子監的招生考試在即，他必須好好準備。
    功名利祿，他現在缺的就是功名二字。
    國子監監生身份不比舉人，
    卻要比秀才地位高上不少。
    最重要的是，考取監生以後，可以找機會進入國子監學習，設法進入朝廷權力中心。
    這種機會，不是鄉試中舉的舉人能有的。
    一連半個多月時間，除了去了一趟封地，讓定彥平把封地內一些重要設施改為水泥製作外，方永一直待在府中靜養，一邊調理身體一邊準備國子監的招生考試。
    三月十八。
    國子監監生招生考試的日子。
    天微蒙蒙亮。
    方永一如往常的坐在書桌前觀察蟻壇。
    經過大半個月的修養，他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瘦骨如柴的臉上多少有了一些肉感。
    和以往不同的是，方永如今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氣勢。
    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一種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既視感。
    簡陋的木床上，歐陽文忠緩緩從床上起身，習以為常的望向桌邊的方永。
    “今日又看出了些什麽？”
    “沈萬三會去參加監生考試，學生方才已經讓人通知甄德帥留下一個包廂，請沈萬三到食為天赴宴。”
    歐陽文忠聞聲，老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不屑的笑意。
    “你就這麽確定沈家新少主會參加考試？”
    方永肯定的點了點頭。
    “沈萬三有個嫡長兄已經進士及第，沈萬三本身沒有任何功名，家族爭鬥受製於人，不得不去。”
    “他又為何要赴你的宴？”歐陽文忠再次質問道。
    “沈家這些年從海外購買的農作物很多，由於代價高昂又不懂培育之法，隻能供貴族種植觀賞，而我擁有育苗接種技術。
    ”
    “家族繼承人爭鬥，比的不僅是個人功名，還有對家族利益的貢獻。”
    “我能幫沈家那些從海外帶回來的東西育苗接種，就是他能為家族爭取到的最大利益。”
    方永解釋著，腦海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不對！”
    “沈萬三已經來了……”
    有人的地方就存在爭鬥。
    沈萬三越過沈家嫡長子成為家族繼承人，定會引起家族勢力的關注，其一舉一動都會被族人注意到。
    沒有成為族長之前，一切都有可能出現變故。
    故此很多大家族繼承人都會利用聯姻或者其它方式尋求外援。
    而今方家崛起，頗受皇帝恩寵，自己又年紀輕輕，必然會成為那些世家大族繼承人拉攏的對象之一。
    方永嘴角不由勾勒出了一抹弧度。
    “不僅沈萬三會來，沈家有心搶奪繼承人之位的其它家族成員都會來。”
    “方家拓展海外市場的機會，到了……”
    方永嘴角的笑意還未收斂，歐陽文忠不滿的聲音再次傳進了他的耳朵。
    “你高興的太早了。”
    “你隻考慮到沈家。”
    “和沈家接觸之後呢？”
    “沈家幾乎控製著江南、嶺南地區的所有海上貿易，族中關係錯綜複雜。”
    “該和誰交好？”
    “能得到什麽？”
    “會失去什麽？”
    “這些東西你考慮過嗎？”
    “另一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