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盞茶的時間，荀氏才毅然決然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做！”
    她冰冷的雙眸帶著幾分乞求的韻味。
    “本夫人已經把身家性命壓在你身上，莫要讓本夫人失望。”
    方永沒有接話，淡淡向荀氏做了個請姿。
    “把死士的屍體交給李牧，動手的時候，讓李牧帶人查封崔府。”
    “必要的話，本家主會親自帶人支援。”
    定彥平不知何時站到了門外的屋簷下，目視著荀氏消失在連綿大雨中，這才轉身走進了大堂。
    “你已經利用沈家攪動江南大局，又何必把李家拖下水？”
    方永喝了口發涼的茶水道，“渾水，才能更好的摸魚。”
    “她也是個可憐人，你沒必要去為難一個女人……”
    “那你認為，我和她、亦或者是你和她，誰更可憐？”方永打斷定彥平的話，反問道。
    定彥平身形一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正欲改口之際，耳邊又傳來了方永的聲音。
    “劉牢之。”
    “屬下在。”
    “帶些兄弟，把所有管理方家產業的人全部接回來。”
    “屬下遵命……”
    定彥平身子又是一抖。
    方家次子已經料到他前來的原因了。
    此子的成長，遠遠超乎了他的預料。
    他打量了一眼大堂之上那略顯滄桑的少年。
    明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已經有了王者風範。
    定彥平收回目光，自行坐到了大堂左側。
    “需要等人都到齊嗎
    ？”
    方永手指不自覺的在茶杯上敲動了幾下，“不必，咱倆先聊聊吧。”
    方家各個產業發展都有一段時間了。
    如今崔家舉族遷移中原，方府和江南權勢最大的琅琊王氏、勇武王徐鳳先和富商沈家都已經建立合作，牽連甚少的謝家也有謝道韞經營的香水產業進行牽扯。
    整個江南，已經沒有能夠威脅到方家崛起的勢力了。
    “趁著洪水過境，商鋪無法經營的機會，我打算整理整理方家各個產業，頂替崔家在江南的位置。”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解決方府內部的最後一個疑問。”
    方永頓了頓，壓低聲音向定彥平質問道。
    “蕭統，到底是什麽人？”
    能夠留在方府做事的仆人，王皓月之前已經調查過一次，這段時間他又讓沈碧落幫忙研究。
    方府上下，無一細作，唯獨蕭統，就連隻通過麵相及聲音就能推斷出性格和籍貫的沈碧落都無法給出答案。
    定彥平冷冷看了一眼方永，不卑不亢道，“他隻是個混吃等死的老人，你不必一直介懷。”
    “你隻需要記住一點，我視他如父！”
    一句視他如父，讓方永找不到繼續追問的借口。
    定彥平至今尚未歸順，和方府的關係也很是微妙。
    有些事情點到即可，過分追求真相，反倒會損害兩人之間的關係。
    見方永沒有繼續追問，定彥平收斂脾氣，自顧自的說道，“封地那邊的工事暫停了。”
    “按照
    你的意思，封地的建築全部改用水泥和精鐵建設，眼下地基已經全部打好，房屋也修建了一些。”
    “礙於大雨滂沱，延誤工期，想要全部完工，估計得拖延到五月。”
    “其二，琉璃鋪那邊，我近段時間收買了一些波斯國的人手，將琉璃包裝成了波斯國的奢侈品。”
    “眼下皇帝和沈家都已經知道琉璃出自於你手，利用琉璃斂財的計劃，最多還能堅持一年。”
    “最好提前想好退路，不然閻王爺都留不住你。”
    幾十上百萬倍的暴利，一旦傳出去，那些在琉璃鋪消費過的人聯合起來，能把這奸商砍得連渣都不剩。
    “已經在做謀劃了。”
    方永答了一句，抬頭望向門外走來的眾人。
    “說說吧。”
    “你們各自負責的產業情況。”
    方月和季心語對視一眼，主動上前一步道，“三畝地培養的武夫已經達到三千之眾，此外妹妹還按照二姐的意思，又挑選了八百名女武夫，女武夫培養一月有餘，已經能做到熟練的操作弓弩。”
    季心語走上前，將一封拆開過的信件遞給了方永。
    “妾身昨日收到了沈家公子沈忠君的來信，說是玉門關最近會招一批兩千五百人的新兵都尉營，可以把招兵的機會挪給我們。”
    方永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沈忠君的速度倒是快。
    他都還沒來得及挑好人選，那家夥就已經和太皇太後通氣，把方家介入軍伍的位置讓出來了。
    不管太皇太後有什麽算計，先把手底下的人送去軍營才是重中之重。
    “一會兒去庫房把三畝地那些下人們的賣身契都找出來，願意入伍之人，無條件返還賣身契，家中若有妻兒老小，方府每月照常供給十兩銀子幫忙撫養。”
    方永話音剛落，大堂裏又響起了定彥平的聲音。
    “書信一封，奏請勇武王，讓陽春兒挑選一些親信，率領新兵營趕往玉門關。”
    方永含笑打量一眼定彥平，沒有拒絕。
    這家夥對那女徒弟的溺愛就連他都感到羨慕。
    定彥平一直在利用自己在方家的特殊地位，為陽春兒提供連弩和弓箭，如今又想借此機會把陽春兒調往戰事頗多的玉門關。
    加上方府源源不斷的弓弩支援，隻要跨過朝廷那道坎，陽春兒或將成為大隋開國至今的第一位女將軍。
    方永收回目光，轉而望向最後趕來的方雪。
    這幾個月來香水的事情一直都是方雪在處理，他鮮有過問。
    看方雪憔悴的模樣，方永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愧疚。
    “回頭從府中抽調幾個能管事的人，替三妹分擔分擔壓力。”
    方雪搖了搖頭。
    “倒也沒什麽。”
    “香水近兩個月的盈利都保持在九百萬兩銀子左右。”
    “但現在正值百花盛開之際，江南卻遍地大雨，耽擱了鮮花采摘，咱們接下來兩個月的香水產量估計會下滑大半。”
    “郡主想要把香水價格提上去，以應對產量減少造成的利
    潤損失，但在我們這裏拿貨的時候又不想出太多錢，妹妹因為此事和郡主的人周旋了有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