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萬金逼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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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家莊,密室之中。
“請莊主放心吧,東楊的族長、見證人三日後定能到莊。”
“左觀止的那個師兄弟也找到了,他能證明大小姐就是從墳上抱下來的一個野嬰!”
“查清了,那慶老頭兒就是戈雲止以前的同夥!”
媒婆:“給咱安真小姐的喜服紅衣都做好了,都是最好的料子,蘇州的絲料子,杭州的錦!請西安城最好的老師父連夜繡的花,活靈活現的!必要將咱喬家小姐風風光光地送上楊家的高門!”
喬老虎捋捋髭須:“萬事俱備,隻欠我好女婿這股東風了!”
*****
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鞭炮放過之後,全套的水陸道場。飛鐃、鈸兒齊響,請來幾個和尚道士,木魚、唱經不住,好一出熱鬧的大戲。
喬莊主得意地對圍觀賓客說:“這禮數十分周到,我還特意開建了戈姓的祠堂,老夫對這不成器的妹夫可算是十分上心了。”此時報信的喬家心腹家丁趕來,說東楊那邊的族長家老已經到了祠堂觀禮了。
沙彌引著披麻戴孝的戈夫人、戈舒夜和戈吟霜三個女性,往端著牌位的穿袈裟的住持大和尚跟前領。
三人都燒過香,就是住持將牌位交到孝子手中的環節了。
戈舒夜跪到蒲團上,磕了三個頭,伸出手準備接起盟主的牌位。
喬莊主將手中茶杯高高舉起,頓了一頓,給心腹家丁和正行使著儀式的住持使個顏色,然後將杯子,重重磕在椴木的桌子上!
啪嗒一聲,木頭摔碎的聲音,眾人詫異的眼神都聚集在大和尚身上——寫著戈雲止名字的牌位從他手中脫落,重重摔在地上!
那大和尚像是抽風了一樣口吐白沫,兩眼往後一翻,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肥滿的手,指著眼前也似是吃了一驚的戈舒夜,道:“小畜生,你不孝!我乃陝甘綠林盟主戈雲止是也!
我死得冤枉!”
眾人大驚,目光聚集在這個像被附身的和尚身上。
在眾人目光的集束之中,唯有戈舒夜的眼睛,卻像刀子一樣轉過來,逆著眾人目光的方向,冷冷地掃了一眼喬莊主。從他閃避不定的神情之中,她知道,他們的好戲開始了。
正當這個卡口,仿佛設計好了的一捧一逗的雙簧角色,另一個老和尚站出來道:“施主,這是戈施主的冤魂執念未了,借屍還魂來啦!快讓他有冤訴冤,有仇訴仇,他餘恨消了,才能升天呢!且待老衲問問,戈施主到底有什麽冤、什麽恨?”
隻見那主持的和尚繼續抖抖抽抽,像發了羊癲瘋,一邊嘴裏不住地說:“我恨啊,我恨!
我戈雲止死的冤啊,我有大三恨!
第一恨,就是恨你這個不孝女,寡廉鮮恥、失節淫奔!你受到那個閹賊的誘惑,把父親祖宗都忘了,本性又淫蕩飄忽,居然為了跟人家去,不惜出賣春水,一同將我害死!”
此言一出,圍觀之人聲音鼎沸,議論聲起。
此時喬老虎的心腹家丁扶著第一個客人出現,楊昶驚叫:“四叔父!”原來正是喬家千裏迢迢從東楊請來的族長、見證人楊履!這客人聽聞此言也眉頭皺緊、麵色難看。
護劍青年們看戲看到此處,才恍然大悟。什麽鬼魂附身訴冤,這不過是喬莊主針對戈舒夜的一場大戲,他買通了做法和尚,就是要搞得她聲名掃地,讓她無處立足!
“舒夜姐姐!”晁醒、袁彪年輕二人想要出聲分辨,他們經過這一年的成長,麵臨無數驚險,武功、陣法已然大漲,其實心中並不畏懼喬老虎糾結的賓客、家丁。
但戈舒夜冷眼站起來,對著閔少悛搖了搖頭。閔少悛經過昨夜會商,知道是舒夜心中感念母親的養育之恩,不願意叫母親和親兄長撕破臉麵,寧可自己承受這汙水潑麵,於是會意製止了他們。
喬老虎裝作虔誠的樣子搶上前幾步,裝模作樣地悲傷起來,卻怎麽也擠不出眼淚。他隻能幹嚎兩聲,道:“戈兄弟啊,我的好妹夫,這怎麽可能呢?咱老哥倆都知道,你從小最偏疼的,就是這個小夜,她怎麽能數典忘祖,幹出這種沒臉的事兒呢?你不會是聽錯了吧?”
那和尚搖頭晃腦地回到:“這可是閻王爺、黑白無常告訴我的,哪能有錯?!”
喬老虎一抬頭,給做法事的和尚道士使個眼色,此時有一個老道士,喉中濃痰不清,聲音卡卡的,一句一頓,好像背台詞又忘了。
那老道士磕磕絆絆地道:“老道乃是化外之人,天機不可泄露。可看到戈施主的冤魂,我不得不說了,因為戈家大小姐,不是戈盟主的親生孩子!她是左掌門抱回來的一個棄嬰,交給戈盟主撫養的!”
喬老虎裝作吃了一驚,一屁股坐在地上:“老神仙,這這這,這可是隱秘之事,你怎麽能知?當年我嫁妹之時,戈兄弟確實就有一個女孩了,但我和妹子都自當是他外室的孩子,待她如同親生——就是小夜呀。”
那老道士道:“我便是左觀止的師弟,當年這孩子就是左師兄抱給戈盟主的!這孩子七殺破軍命格,其實是個天煞孤星,將父母兄弟親人都克死了,我那左師兄因憐她性命一條,見戈盟主身份貴重、前途無量,是一代英雄,將會和豪門結親,期望能夠用盟主的命格壓製,才將此女送給了他收養。
不想此女實在是大凶,作孽啊!害死了戈盟主,使得戈家後繼無人啊!
這可真是老天沒眼!”
喬老虎虎視眈眈地看著道場內的賓客和四起的議論,連臉上蠢蠢欲動的神情都不掩飾了,他興奮地高聲道:“這事兒關係到我妹夫的身後大事,師父,你可不敢信口胡說!”
那老道士咳出一口濃痰,顫顫巍巍地發出烏鴉一樣的嘶啞的叫聲:“貧道不打誑語,三清大帝在天上看著呢。若有虛言……”他昏黃的眼珠一轉,“不得,不得好死!”
除了護劍青年們,圍觀的眾人都叫這爆炸八卦炸在了當場。
被作為貴客證婚人邀請來在偏廳旁觀的楊履,乍得知這聳人聽聞的消息,也吃了一大驚,忙問楊昶:“長曄,怎麽回事兒?這事兒你可得知?我們東楊仕宦人家,是因為戈盟主為人高風亮節又對你恩重如山,覺得他女兒一定也是閨中淑女,才答應約為婚姻,怎麽竟如此藏汙納垢?”
楊昶明白這是喬老虎針對戈舒夜的一場大戲,但真實的情況卻涉及雲、沈、楊過去的恩怨糾葛,一時之間根本辯白不清,隻能道:“四叔稍安勿躁,戈姑娘雖然不是戈盟主親女,但絕非是忘父棄義之人;她被沈芸捉到,也是為了掩護我們……”
但他這辯白還不如不說,楊履隻捕捉到了兩個關鍵信息,其一是戈舒夜並非親生,其二是戈舒夜真的曾被沈自丹所得。楊履驚愕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你說什麽?!喬莊主的線人說的是真的?她是個壞了名節的女人!你,你怎麽能如此不慎,是不是被她迷惑了?!”
喬老虎看到輿論這番局勢,以勝利的目光環視場子一圈,最後將眼珠子釘在戈舒夜身上,他假裝慈祥的麵具一旦撕掉,立馬露出猙獰的麵孔,厲聲喝道:“這麽說來,小夜和我那妹夫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那戈家和楊家的聯姻,豈不是無從談起?
怪不得這野種沒一點血性,既不像我喬家人,也不像戈家人,豈不是鳩占鵲巢,害死好人?孽種,還不跪在你爹爹的靈前,把你做的那些丟人事兒一一剖白?
說,你和那個太監到底有沒有見不得人的關係?!
我們戈、喬兩家都是當地大戶,清清白白,可不能被你一人毀了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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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戈舒夜恍若不聞不見,用尖尖的手指,將地上摔碎的戈雲止的牌位,一片一片地撿起來,小心地擺上台子,擦拭幹淨。然後她站起身來,直直地凝視著那裝神弄鬼的主持和尚,目光凜冽,沒來由地讓見識過沈自丹威勢的喬家莊眾人都感覺背後發冷,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她這目光簡直和昆侖台絕殺之前的沈自丹如出一輒,就仿佛他那個淡然的靈魂有一部分附在了她身上一樣。
她笑了笑,道:“大師,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爹,雖然祖籍是洮州,但他在直隸長大,年輕時候在京城當過差,後來才到洮州安家娶了我媽媽。那時候官話還是以南京話為主音,所以他說話,並不是西北口音,倒有點像南方人和西北人的混合。我和我妹妹的西北話,都是跟我娘學的。
大師,你說,你是我爹爹亡靈附身,怎麽連句官話都說不準?”
慶大叔被她這麽一說,心中登時清明,知道舒夜已經明了雲武年輕時候的經曆和自己的身世,眼中炯炯有神地望著這已經開始長成大樹的嫩芽。
這胖和尚已經慌張,頭上汗津津的,嘴裏的關中口音也越來越明顯:“你說甚,你大自然是閻王爺派來的,喊冤申冤,這能有假?”
一陣哄笑。
戈舒夜繼續道:“我和妹妹從來不管我爹爹叫大,怎麽到了你嘴裏,一口一個大?
——還是你叫誰買通,故意來演這出戲的?!”她兩根蔥白玉指捏訣指出,內力如風雷一般在那胖和尚領邊破出一道切口!然後在他身後如雷般炸開!
那和尚嚇得噗通一聲坐倒在地上,兩股戰戰,尿濕了!“鬧鬼啦!!盟主饒命啊!”隻見用肥滿的手捂住肥滿的腦袋,露出脖子後麵一折一折的肉,連滾帶爬地躲到供桌後麵大聲念起“唵嘛呢叭咪吽”來,一邊口中大呼“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鬼魂退散,鬼魂退散!”
護劍青年們發出毫不客氣的嘲笑,閔少悛道:“大師,下次請神乩術,記得找個不怕鬼的,別把冤魂嚇跑了,或者把活人生生嚇成了弄鬼!”
戈舒夜轉過身,環視了四周喬家布置好的埋伏,喬家家丁都虎視眈眈卻又畏手畏腳的眼神,毫不在意。她上前一步,朝著喬老虎福了一福,道:“這和尚說,我爹爹有三大恨,讓我猜猜。這第二大恨是不是沒人繼承盟主之位,第三大恨,是不是雲頭堡孤女寡婦,不能拋頭露麵,應該交由舅父大人代管,我和吟霜的終身大事,堡內上下事務,都交由舅父大人主持呀?不知道舅父大人屬意的盟主繼承人,是誰呢?”
喬老虎此時已經不想偽裝,拍案道:“好你個揀來的野種,鳩占鵲巢,恩將仇報!
你自己說,如果你沒有勾結沈自丹,你為什麽不給你爹報仇,殺了他?!
你又是從哪裏習得這妖邪的寒玉內力?!
你不配做他的女兒,你不配繼承雲頭堡,小賤人,你更不配做雲頭堡的女兒和楊昶結為姻親!
你被那閹狗捉去,卻不自盡,苟且偷生。你人雖未死,名節已毀,丟了我們兩家的人。本來我為了大局著想,苦思冥想絞盡腦汁,才想到讓你表姐替你接過這擔子,於是不遠千裏、厚金重禮去東楊提親——你這個不要臉的殘花敗柳!居然腆著臉皮跑回來,想撿現成的!
害你表姐沒臉!
你也不想想,你這個沒臉的野種,怎麽配得上東楊的高門!?
我看你還是識相點,交出陝甘綠林的盟主信物,自己走出這家門為好;否則,甭怪我們撕破這老臉!”
此時楊履上前,他三捋髭須,看上去文質彬彬、量高雅致,上前對喬老虎施了一禮,“莊主請不要再說了,讓我來評這個理”。
楊履道:“戈姑娘,你的經曆我都聽到了。並非我楊氏反覆無常,我作為兩家結親的證婚人,實在同情你失去父親、複仇不成又被仇人所汙的遭遇。隻是你的遭遇如此特殊、身世如此曲折,恕我直言,實在也不適合做我東楊的兒媳了。
而且,據我剛剛的觀察,你的心性的確並不能勝任此職——剛雖是這群和尚裝神弄鬼,但你作為一個婦道人家,不應當唐突先手攻擊。喬莊主言語上的確有為難你的成分,但你們作為一家人,你更不應當將矛盾擺在明麵上,而應當家醜不外揚、忍辱負重的——你不夠安分守己、克己複禮,又恣意妄為。說實話,長孫媳婦的責任你做不到。
你父親生前的確和我們有約定在先,楊昶繼承陝甘綠林盟主的位置,娶你之後,順理成章繼承雲頭堡。
我們楊氏並不是要背棄盟約,為了維持我們兩家的交好,我看你還是接受現實為上策。你父親盟主信物仍然在你身上,我們希望你能履行條約,點頭讓昶兒繼承盟主之位。
至於婚姻之約,喬小姐雖然不是戈盟主親女兒,但也是雲頭堡的血親。
我們也算完成了契約。
至於你的養老之事,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我在這裏就代表楊氏說句話,願意出錢供奉你的生活,養你的老,月錢待遇、死後入祠堂就和楊氏的正室夫人一樣,我們楊氏絕對不會虧待你。”
戈舒夜並不生氣,也不焦急,她隻是輕輕含笑,抬頭道:“舅父大人,楊前輩,你們對我如此優厚考慮,應該不會是白給的吧?”
楊履道:“戈大小姐果然聰慧。為了兩家以後的聯係能夠安寧,我們需要你立下三條誓約。
第一,自動退婚,承認楊昶和喬安真的婚約合情合理合法。
第二,交出陝甘綠林盟主的繼承信物,點頭讓昶兒繼承陝甘綠林盟主之位。
第三,如果你還想要留在雲頭堡,要立誓終身不婚不嫁,不生育後代,免得你另嫁旁人後,雲頭堡的繼承權發生動搖。”
戈舒夜道:“楊前輩如此秉公仗義,是因為收了舅父大人一百兩黃金嗎?”
假裝公平的楊履麵上強撐鎮定,耳朵卻漲紅了起來。
戈舒夜狡黠地笑笑,道:“這個我倒要承認,我們雲頭堡拿不出一百兩黃金,英雄好漢也勝不過一個銅板銀錢,這點咱們認了。
所以第一,楊公子和誰約為婚姻,當然是由楊家長輩定的,無論是誰,都輪不到我置喙,所以我承認。”
她這一番發言叫喬老虎和楊履臉上都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本來都以為女子失了高貴的夫家,要鬧的難堪,不想卻如此快答應了。
楊履道:“姑娘想開,如此甚好,我們楊氏會對你加倍撫恤。”喬老虎更是忙不迭:“既然如此,趁熱打鐵,趕緊叫小姐出來!好外甥女兒,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不可以反悔啊!咱們就趁著戈盟主的靈位之前,坐定了這幢喜事吧!”
在他連聲疊叫之下,喜婆居然扶著一身紅妝、蓋著蓋頭的喬安真盈盈地走了出來。
“群雄都在,你們都聽見了哈!我喬家和楊家的聯姻,是得了戈盟主和戈家大小姐首肯的,就算名正言順!以後誰也不準說一句閑話!好女兒,快到盟主靈位前磕個頭,感謝他的大恩大德啊!”喬老虎簡直得來全不費功夫,樂開了花。
戈舒夜嘲諷地看著眼前這一出早就計劃好的鬧劇,一邊道:“至於第二條,陝甘綠林盟主的信物,也早已經由我母親交在楊公子手中,就是那嘲風玲瓏佩的一半。”
“姑娘深明大義,楊氏願意上書朝廷,為你修建貞節牌坊。”
“嗬,那倒不用了。因為第三條,憑什麽?!”此言一出,以為戈舒夜已經無可奈何,隻能任人宰割,一切進展順利的喬老虎和楊履都瞠目了。
“你們是怕我有男人孩子,會和你們搶雲頭堡的產業——等等,我們雲頭堡的繼承,關你們兩姓旁人什麽事?舅父大人你忘了,你已經做主將我妹妹許配給了閔少俠,那我這個當姐姐的既然沒用,也隻能將繼承權交到我妹妹、妹夫手中了。
不過幸好啊,楊公子和閔少俠是結義兄弟,如此一來,我雲頭堡和楊氏也還是兄弟至親呀!”
喬老虎道:“他們還沒有成婚,不能算!”
戈舒夜拍手大笑道:“你女兒能今天結,我妹妹就不能今天結?我雲頭堡今天再不要臉,也不如你老人家不要臉——吟霜、閔四,出來,給爹爹磕個頭!”
吟霜褪去白麻孝服,一身紅衣,和閔少悛一起上前,在戈雲止的靈位前磕了三個頭。
戈舒夜哈哈大笑:“好,我戈舒夜宣布放棄雲頭堡繼承權,此後雲頭堡的大小事務、一切財貨、人事,全部交由我妹妹和妹夫,我分文不取、絲縷不占!至於你們……”她環視了周圍埋伏的喬家家丁和人手,突然兩掌揮出!
寒冰像箭鏃一樣一一打在他們的穴道上,一時間人仰馬翻。
周圍陝甘群雄驚恐地大喊:“寒玉內力,是,是西廠的寒玉內力!沈自丹來了,快跑啊!”
霎時人群像被驅趕的羊群一樣驚恐地互相踩踏起來。
戈舒夜飛出兩條雪白綾子,她翩然踏在上麵如仙人淩波,高高站立在剛剛匆忙搭建好的道場台子上。
“韓大人,念!”
韓偃麵無表情地走上台去,從懷裏掏出沈自丹蓋了朱印的手書:
“茲悉各都府衛,戈雲止,又名雲武,錦衣衛出身,盡忠先帝、隱居洮州,本督受奸人蒙蔽,令其蒙冤而死,實乃良民,特此平反。通知各府,勿令其罪,傷及無辜。禦馬監掌印太監,沈自丹印。”
喬老虎本來隻是想誣陷戈舒夜遭到沈自丹的玷汙,不想她真的會了寒玉內力——她真的投靠了沈自丹!當關於一個女人的奸情是閑話的時候,人人都敢說;但是當她真的成了權貴的情婦,卻沒有一個人敢發言了,他們都畏畏縮縮,像是被秋風吹倒的落葉和草根,膝蓋一軟,全部跪在地上發抖:
“大小姐,大小姐她,真是西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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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鬧劇終於落下了帷幕,進入內室,戈夫人忍著淚,偷偷拉住舒夜:“大妹,你真的?當了那太監的情婦?”
“沒有,娘,沒有。”戈舒夜脫力坐倒在炕上,“閔少悛還沒建立起自己的勢力,那群盯著咱們雲頭堡家產的人,我得叫他們都害怕,才能給吟霜和閔少悛爭取過渡的時間。”
韓偃擔憂地看著她:“他們今天要是真鬧起來怎麽辦?——蕭懷遇告訴我,如果你使用三山的靈力,是為自己的利益而殺人,會受到很嚴酷的責罰。”
戈舒夜舒了一口氣,眼神鋒利得像刀子:“又有什麽法子——那是他們的不幸,什麽斧鉞刀鑊,我受著就是。”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