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握在楊敏的手裏不怎麽協調。
    她的手太小了。
    但她握得很用力，用力到周麟都能看清那一根根迸起來的筋！
    其實把匕首給楊敏之前周麟就猜到楊敏想要做什麽了。
    還有什麽比親手報仇更能發泄仇恨的呢？
    沒有理由拒絕，周麟要做的就是防止張兆億垂死掙紮。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當楊敏蹲下來時，張兆億竟然還想去箍楊敏的脖子。
    楊敏不管不顧地將匕首狠狠紮下了下去，正中——張兆億的肩胛窩！
    周麟停了下來，因為張兆億的手還沒碰到楊敏就縮了回去，這是人的本能。
    拔出匕首後楊敏又紮了下去，張兆億的肚子。
    這次張兆億撐不住了，開始慘叫，求饒。
    周麟摸出支煙點上，他一般不怎麽抽，但眼前這一幕，他想抽了。
    一刀，又一刀。
    張兆億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空氣中的血腥味如同漿糊一樣，就連周麟手中的香煙，仿佛都要窒息了。
    “嗬嗬。”楊敏終於不紮了，此時她已經渾身濺滿血汙，臉上，身上，頭發上。
    逐漸凝固的血液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原本精致的五官也被襯映的有些扭曲，像個......冷靜的瘋子。
    “周麟，樓上臥室的床邊有個保險櫃，密碼是......你去打開幫我把裏麵的金條都拿出來......”
    “現在嗎？”周麟皺了皺眉頭。
    楊敏望著周麟，竟然露出了笑，“嗯，拿上我們就走吧，去你家。”
    “好。”
    周麟撓了撓頭皮，楊敏繼續留在這裏肯定不合適，一來死了這麽多人她應該會害怕，二來也沒人照顧。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程亞麗肯定會很傷心，可末世裏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死去，不是因為天災，就是人禍。
    張兆億他們應該還沒有來得及上二樓來搜，一切看起來都很整潔，可見楊敏是個會持家的女人。
    主臥很好找，打開床頭櫃就能看到保險櫃。
    不大，但用來放一些貴重物品肯定夠。
    輸入密碼打開保險櫃，有些紙質文件，重要的證件，一個珠寶盒和幾根小金條。
    也對，程東還算不上大富大貴，像一百克那種金條他也攢不起。
    把五根金條揣進口袋後周麟轉身下樓，然而剛走到樓梯口他就感覺不對勁。
    以他現在的聽力，如此安靜的環境，竟然沒有了呼吸聲。
    楊敏......不會走了吧？
    下樓衝進餐廳後，周麟看見楊敏倒在程東身邊。
    匕首就插在她心窩位置，三十多公分的刀身竟然直至沒柄！
    是多大的決心多大的力氣才能做到這種程度？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周麟真不敢相信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竟然能如此狠心地——殺死自己。
    然而楊敏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痛苦，依偎在程東懷裏，嘴角還帶著一絲幸福。
    “所以原來世界上還是有愛情的嗎？”周麟抹去不知何時積在眼角的淚水。
    有愛情的，隻是需要遇見對的人。
    或許程東並不希望楊敏去陪他，所以他才會跟張兆億三人拚命，讓楊敏可以逃生。
    如果沒有碰到周麟，楊敏或許不會尋死，以她的性格應該會找機會報仇吧，在沒有報酬之前她會活著，哪怕行屍走肉也要活下去。
    是周麟讓她了了心願，讓她手刃了仇人。
    所以，不需要了。
    或許他們有個孩子的話，結果又會不一樣吧。
    誰知道呢。
    周麟收起感慨，去樓上找來幾張床單。
    即便不信鬼神之說，好歹也要讓舅舅、舅媽有個安身之所吧，就這樣走了回去，恐怕會被程亞麗打死......想到程亞麗，周麟摸出對講機，走到窗戶邊上。
    “東東和敏敏都......”
    程亞麗“虎軀”一震，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可把旁邊的周才軍嚇了一跳，剛要上去安慰就被程亞麗瞪了連連後退。
    “東東和敏敏死了！”
    “啥？”周才軍，“程東？死了？誰幹的？”
    “敏敏也死了，嗷嗚~”程亞麗哭出了虎嘯聲，樓下客廳裏的吳雪都站起來了，隻有周莉還一臉淡定地在看著書。
    “莉莉，媽她......”
    “日久見人心，嫂子你慢慢會習慣的。”周莉頭也不抬道。
    吳雪隻得重新坐下，捧起手裏的中醫古書。前些天她跟周麟討論，在現代工業體係徹底崩潰後，西醫將會越來越“沒用”，反倒是利用天然藥物和“手法”治病的中醫，更加適合這末世。
    圍繞嘉州城的春江邊上，一堆熊熊火焰撕破了黑暗。
    淩冽的寒風讓火焰更加高漲，周麟看著程東跟楊敏漸漸“融化”，最終留下一捧灰燼。
    徒步走過結冰的春江，便是雲霄山。
    山頂有座不為人知的道觀，周麟並不是打算將程東和楊敏二人的骨灰送進道觀，而是將其裝入盒子裏埋在道觀外最大那棵鬆樹下。
    從風水學來說這裏應該不錯，站得高看得遠。
    周麟問過程亞麗，她也沒有意見。
    沒想到末世後跟親戚的第一次碰麵竟然就成為了永別，周麟感覺很是糟糕，本想回家的他又去了程東和楊敏的屋子，本是打算收拾一下，好歹要把張兆億三人的屍體扔出去。
    然而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地上的屍體竟然不見了！
    黑褐色的血跡已經被凍成了一層層冰，門口，餐廳，都是。
    張兆億三人不可能是自己爬起來走出去的，又不是喪屍片。
    結冰的血跡上多了不少淩亂的腳印，有人進屋把屍體弄走了，還把家裏翻得亂七八糟，尤其是廚房裏，廚櫃門不是開著就是虛掩著，連調味料都沒有放過。
    是小區裏的鄰居還是外來人？
    又或者是......
    周麟想了想，找出一個紫外線手電筒打開，那些沾染了血跡的鞋印頓時變得明顯起來。
    跟著鞋印，周麟走到了另外一棟房子前。
    站在樓梯前，周麟已經聽到上疊裏出來說話的聲音。
    看樣子人都在上麵，就不知道他們要屍體做什麽，難道是為了吃？
    應該不至於，還沒有到那樣山窮水盡的時候。
    周麟沒有走樓梯，而是憑借強悍的身體素質直接攀著外牆上到了三樓。
    隔著雙層中空玻璃窗戶外加厚厚的窗簾，周麟聽到了很多人在說話。
    撬開窗戶掀起簾子，眼前的場景讓周麟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