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後悔了。
    或許很多人在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總會後悔的。
    因為幾乎沒有人敢說此生完美，沒有半點遺憾和虧欠。
    李春也是一樣。當他像一條被魚叉挑起來，所有掙紮都無濟於事的魚似的，感受著生命的流逝時，他後悔了。
    曾經，他也有抱負和理想，不想成為將軍的士兵不是個好士兵。
    就像每一個還未曾真正踏入社會的初生牛犢那樣，
    總以為能憑雙手撐開一片天地。
    然而，現實的毒打總是一頓接著一頓，讓人不堪暇接。
    事實上隻有極少數百煉成鋼，而大部分都被錘得支離破碎，眼底心中就隻剩下對物質的追求。
    因為跟精神追求相比，達到物質追求反而是最容易的。
    往往隻需要放棄，放棄一些“可笑”的東西。
    比如理想，再比如自尊，以及.......
    總之，麵對現實李春覺得他的選擇沒錯，吃苦耐勞未必能讓你成為人上人，但隻要跪下來，便是豐衣足食。
    是這個世界逼著他做的選擇，而不是他選擇了這個世界。
    錯的不是他，是這個世界。
    高速的水流衝擊著李春，讓他難以呼吸。
    事實上他也沒什麽呼吸的必要了。
    摩托艇在轟鳴，李春的世界卻在坍塌。
    光沒有，外界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他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是周麟無情的嘲弄：
    “不甘心？可惜沒有下輩子了，是不是更不甘心？那就對了。”
    據說人在彌留之際是能聽到聲音的，周麟就當是真的吧，相信李春聽了他這話一定會死得不開心。
    那他就很開心。
    對敵人哪有手軟的，不管是誰。
    確定李春斷氣後，周麟直接用鋼筋把屍體給攪碎了，他怕過於大塊會噎住這水庫裏的大魚。
    一場突襲就這樣結束，回到來福號後周麟便去見了藍月月。
    他要知道關於蘇家更多的信息。
    來而不往非禮也，周麟從來都是個.......
    “你不講武德！”
    藍月月現在可以接受任何折磨，除了饑餓。
    這或許是異能者和進化者最大的短板，強大的身體近乎本能地追求大量的食物，一旦達不到滿足，消極怠工隻是最溫和的表現，如果繼續得不到食物或者說能量的補充，就會出現成癮反應！
    上輩子周麟沒有成為異能和進化者，這輩子他到現在都不曾缺乏過食物，如果不是折磨藍月月，可能他還發現不了異能者、進化者的這個重大缺陷。就連通過視頻觀察的吳雪都很吃驚，當她看到藍月月的慘狀時，不由得開始懷疑異能和進化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在吳雪看來，任何導致出現成癮反應的都是毒藥。
    終於拿到食物咽下去，此時藍月月看起來哪裏還有往常的模樣，披頭散發、鼻膿口涎，除了身上衣服幹淨點以外，甚至連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忽然間周麟明白了，上輩子為什麽會有異能者、進化者吃人。
    看藍月月的樣子就知道了，餓到極致的時候，別說外人，估計連親人都不會放過。
    正如所有癮君子一旦過癮之後往往會對自身行為深惡痛絕一樣，那些將身邊人當成食物吃飽之後的異能者、進化者一開始恐怕也會痛不欲生，但慢慢地就會......變態了。
    “真有那麽可怕？”吳雪問道。
    “差不多吧。”周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一直覺得儲備的食物已經足夠了，哪怕他將來收攏上萬人，短時間內也不用擔心食物問題。可現在看來他可能錯了，除非他的基地裏都是普通人，或者為異能者和進化者找到全新的能量來源。
    然而直到他上輩子死的時候，仍舊沒有聽說過這方麵的消息。
    當他帶著這個問題去跟周莉聊時，周莉卻十分篤定地說，肯定有，但也不會比食物更容易。
    “為什麽肯定有？”周麟問道。
    “因為.......”周莉歪了歪頭，雙馬尾在腦袋後晃啊晃，從背後看特別天真爛漫。
    “因為讓我們失望的，不是這個世界，隻會是我們自己。”
    艸！
    聽不懂！
    能不能直接點？
    周麟甩甩頭，“哦......今晚吃啥？”
    “瓜。”
    “吃瓜？”
    “我是說你.......”周莉打了個哈欠，“整天就知道吃，防禦圈還要不要啦？今天差點被火箭彈打，明天就要被導彈打。”
    “防禦圈能防得住的導彈？”周麟奇道。
    很顯然，防不住。
    以前周麟一直覺得，隻要跟國家搞好關係就不用擔心導彈的威脅，現在看來他還是天真了。
    和平盛世的時候肯定不會有，但現在嘛，什麽妖魔鬼怪都在往外鑽。
    來福號還是暴露得太早了，如果再晚一點......
    隻能說形勢變化太快，把周麟的計劃都弄亂了.......好吧，其實他哪裏來的什麽計劃，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就好像那些寫小說的人，哪裏來的大綱，都是看讀者多不多，如果讀者太少，大部分就直接進宮當太監了。
    “明天去矽穀。就怕我走了之後又有人來。”
    “我們都是廢物？還是說你覺得來福號的武器我不會用？”周莉反問道。
    “明天我打算還是帶趙紹剛去，這小子膽太小了，需要多鍛煉。”
    “那是你應該操心的？什麽叫做適者生存？你又不是他爹，能用則用，不能用就換個法子用，哥，你幾十歲的人啦這些事情還要我教？你不覺得丟臉嗎？別說現在是末世，就算是末世之前，你看看哪個老板會真正培養下屬的？所謂的培養你其實就是把你當驢呢。所以趙紹剛膽子小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會挑個膽大的？”
    “額......我覺得你繞了這麽大個圈子，其實就是想玩玩那個潛水器吧？”
    不愧是兄妹，再複雜的事情都會有最簡單的答案。
    “不玩了，沒意思，超算，我的超算啊，如果你想以後輕鬆點，盡快把超算給我弄來，這航母的主機太差了！”
    來福號的主機能差嗎？
    周麟不覺得。
    光光是那上百平米的機房，在周麟看來就已經跟科幻片裏的場景一樣了，這還不夠厲害？
    以周麟的知識儲備，他實在是想不出超算是什麽樣的，為什麽對周莉那麽重要。
    但妹妹的要求總是要滿足的，更何況周麟也在思念那條怪蛇。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嚐嚐怪蛇的味道。
    吳雪也想要，上次采集的怪蛇組織還是少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