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漠然至極的聲音頓時讓於嶽身體一個激靈。
    雖然直到現在他依舊覺得陳皓不敢對他做什麽過分的事，但是這聲音中所蘊含的殺意，讓他忍不住一直往這邊想。
    “你要幹什麽？”
    於嶽雖然嘴上硬氣，但腳下的動作卻沒有停頓半分。
    陳皓轉過身來，冷冷一笑：“李師傅。”
    聞聲，已經忍了這家夥許久的李師傅嘴角扯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早就看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小子不順眼了，正好你自己送上門來，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一隻銅鑼般大小的拳頭自於嶽瞳孔中迅速放大，他想後撤躲避開這一擊，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猶如被禁錮住一般，別說後撤，就連動彈一下手指頭這麽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心底慌亂之下，於嶽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扭曲。
    “嘭。”
    然而下一秒，一聲猶如西瓜破碎般的悶響聲響起，死去的前一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從陳皓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冰冷的笑容。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讓自己無法動彈的原因究竟在哪，可惜的是，他知道得太晚了。
    李師傅收回拳頭，甩了甩手上所沾染的血跡，一臉滿意道：“總算是把這小子給殺了。”
    陳皓沒去看李師傅這邊，而是將目光望向了身後的人潮。
    一張張麵孔之上，此時均是帶著強烈的震驚，而這其中，約莫有著半數之人臉上還帶著恐懼。
    陳皓粗略一抿，旋即收回目光。
    都是一群沒見過血的家夥，雖然李師傅選擇的方式有點血腥，但就這般表現，估計等會真正打起來的時候，逃兵肯定不在少數。
    但這戰前動員一事，陳皓沒有半點興趣，反正橫豎死的都是南越人，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好好看潘泰表演便是。
    “潘泰。”
    “大人我在！”潘泰趕忙上前，一臉卑微的低下腦袋應道。
    “此人在南越的身份很高，看見對麵那片大軍了沒？剛才死掉的這個家夥，很有可能就是這大軍中的核心人物。”陳皓淡淡道。
    “所以你最好將情況告訴他們，這時候，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就算這一次能夠逃掉，但接下來若是麵對那片大軍的清洗，我估計應該沒人能夠跑得掉。”
    潘泰目光一沉，陳皓說得這麽明顯，他自然知曉這其中的深意。
    他沒辦法知曉陳皓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但就算是故意，他也不敢表達什麽意見。
    反正從決定了幹這事開始，他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退路。
    而現在，跟在他身後的這群人也已經沒了退路。
    仿佛是為了驗證陳皓話語中的真實性，於嶽的屍體才倒地沒多久，便立馬被對岸給發現。
    隨後，聲勢浩大的萬人大軍再也按捺不住，一門門火炮被拉到前方。
    看著這一幕，潘泰哪還有心思去管什麽退路，當即轉身回到人群中，朝著自己身邊的幾人開始下達命令。
    大戰開始，第一炮沒有半點預兆。
    隻有一道猶如沉睡的野獸蘇醒之後的低吼聲，下一刻，便在廢墟上的人群中直接炸開。
    殘肢橫飛，鮮血四濺，場麵血腥無比。
    潘泰看著這突然產生的傷亡，雙目頓時猩紅一片：“給我轟回去！”
    “隻要打敗了對麵的那群家夥，我們才算是真正邁出了第一步！”
    “我不信你們就甘心一直居於人下，兄弟們，跟上我，讓這群從來沒把咱們當人看過的家夥好好看清楚，到底這裏誰說了算！”
    一時之間，原本已經有了潰亂跡象的烏合之眾不知為何竟紛紛停下了動作，怒目圓睜看向對岸，仿佛對岸站著是同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陳皓等人默不作聲，悄然移步到了一邊。
    陳皓有些不太明白，這潘泰的戰前動員簡直粗陋無比，更是沒有給這群人許諾任何好處。
    但為何這些人偏偏就選擇了留在這裏。
    要知道，留在這裏的喪命幾率，可遠比逃跑的喪命概率要大得多。
    “看來，這平山郡……不對，這群人還是被那幾個老東西給壓迫得太狠了。”陳皓目光微微閃爍。
    恐怕那幾個已經死在陳皓手上老東西做鬼也想不到，自己掌控下的平山郡，悄然之間竟已變成了一個一點即炸的火藥桶。
    而那枚落向人群中的炮彈，則成為了點燃這個火藥桶的導火索。
    陳皓看著前方那黑壓壓一片的人潮，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
    倒是自己低估了這群南越人，沒想到不論是哪，都少不了敢拚命的家夥。
    雖然這個拚命的原因，同樣是被南越人給造成的。
    麵前的人潮開始了反擊。
    雖然頭頂上依舊有著炮彈不停落下，一炸便是死傷一片，但這些人的臉上都看不見半點懼色。
    “殺！”
    “殺！”
    嘶吼聲先是零星幾點，接著練成一片，最後竟變成了足以讓江水顫動的怒吼。
    雙方的打法沒有半點花哨，子彈射程不夠的情況下，兩邊就這麽枯燥無味的一直用炮火對轟著，看上去有些原始。
    雖然原始，但所造成的傷亡卻無比慘重，也不知道對岸的那些家夥到底是誰在指揮，在陳皓看來，這完全是有些昏頭的做法。
    不過一想到對麵連平山郡中的平民都不顧，依舊沒有讓炮火停下的行為，陳皓似乎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麽。
    於嶽的死，看來給對麵的指揮官造成了重大打擊。
    沒有壕溝的情況下，隻能拿廢墟的斷壁殘垣作為掩體，這支倉促組織起來的軍隊正在迅速減員，雖然對麵同樣也好不到哪去，但潘泰這邊終歸還是落了下風。
    人群前方，潘泰雙目猩紅，手中駕著一杆衝鋒槍朝著對岸瘋狂掃射，身邊之人拉都拉不住。
    然而，所產生的效果卻微乎其微。
    照這麽下去，潘泰這家夥肯定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被一顆不知從哪降落的炮彈給收走性命。
    隨著時間的流逝，廢墟處已經沒有了之前那般擁擠不堪的情況，依舊還能開炮的炮車旁邊，每當一具屍體倒下，便立馬有人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填補空缺。
    這一刻，陳皓竟在敵人的身上看到了壯烈這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