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翰升站在門外，不留痕跡的轉頭望了一眼大廳的方向，眼底寫滿了忐忑。
    此時的大廳內，除了滿地的屍體之外，隻有陳皓和封行舒兩人站在裏麵，似乎是在談論著什麽東西。
    兩人所談論的內容申翰升聽不清楚，但他知道，今天的這一場談論，關乎到他日後前程，還有整個南越的未來。
    如果是在外人看來的話，身為龍國人的陳皓和南越唯一的鎮國級強者在一起商討南越未來的話，恐怕怎麽都會覺得有些不切實際。
    但申翰升並不這麽想，被打上血奴烙印之後，他可不會去在乎陳皓是什麽身份，在他眼中，陳皓的身份就隻有一個。
    甚至，比起封行舒來，申翰升更是完完全全的傾向於陳皓。
    而此時也沒人知道，今天陳皓和封行舒這一次短暫的對話，將會在日後對龍國和南越兩國之間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申翰升看到封行舒麵露難色，而陳皓卻是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似乎是在等待回答的模樣。
    片刻後，封行舒終於點了點頭，正待說些什麽，卻發現了正在偷窺的申翰升，目光頓時往這邊掃來。
    申翰升趕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陳皓同樣注意到了對方的目光，開口笑道：“封老，你看他現在的這般模樣，又怎麽會和之前的三家之人一樣？這人又是個孤家寡人，也沒修行你那度魂術，相較之下，他才是最適合接管南越的那個人選。”
    “而且由他掌控南越的話，我這邊也放心。”
    陳皓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總不可能把對方已經成為自己血奴的事情告訴封行舒，而說出這番話，陳皓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因為他現在所代表的，並不僅僅隻是自己一個人，還有站在他背後的龍國軍方。
    封行舒收回目光，良久後，才重重歎出一口氣來。
    “你說得對。”
    寥寥四個字，卻道不盡封行舒此刻心底的心酸。
    人老成精的他，又何嚐看不出來陳皓和申翰升兩人之間已經有了貓膩？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以個人實力而論，他自認不可能是陳皓的對手，若是將眼界放大，上升到兩國之間的話，偏居一隅的南越，又哪裏有資格同地大物博的龍國相提並論？
    而他向來都厭惡戰爭，更別說是這種因自己人貪欲而起，並且受其他國家勢力挑撥所發動的戰爭。
    除了會造成生靈塗炭之外，他實在是看不到半點有益之處。
    而且這益，也隻是為了滿足三家子弟的修煉所需罷了。
    一念至此，封行舒恨不得再去將那些已死的三家族人再殺一遍。
    若不是因為當初自己糊塗，又怎麽會讓南越落到如今這步田地。
    就連挑選一個話事人都要受到他國之人插手，他雖然心中屈辱，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封行舒心底清楚，麵前這個年輕的龍國人已經給足了自己麵子，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敢說個不字的話，陳皓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斬殺在此。
    活得越久的人，才越是惜命。
    甚至他已經開始在心底開導自己，在三家治理下的南越已經千瘡百孔，說不定換了這人之後，有所好轉也不一定。
    就算再差，也不至於會差到將南越子民視為牲畜，可隨意宰殺的情況出現。
    收起心底複雜的思緒，封行舒充滿歲月痕跡的麵容上泛起一抹苦笑。
    “罷了，百年之前我便已不願去管世俗之事，若不是這些人所行之事天怒人怨，此次我也不會出現在此，以後的南越，就交付於他吧，但願南越能夠在他的帶領之下，不再受那些邪魔外道困擾。”
    封行舒所說的邪魔外道，自然指的是挑動戰爭的那些國家，就算心底再怎麽偏向南越這邊，他心底還是有一杆秤的。
    自家主動挑釁被別人打上門來，不管放到哪都不占理，打碎了牙也隻能往肚裏咽。
    更別說現在還有一支龍國軍隊打著自衛反擊的旗號在南越境內虎視眈眈，如果說陳皓和這支軍隊之間沒什麽關聯的話，他封行舒說什麽都是不信的。
    聽到封行舒發自肺腑的感慨，陳皓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樣最好，我龍國本就不是什麽喜愛兵戈之事的國家，但也沒有被人上門欺辱還要忍氣吞聲的道理，在你沒來之前我便已經同他說過，待他接管整個南越的事務之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南越撤軍。”
    “我龍國，向來最喜愛和平。”
    聞言，封行舒臉上的苦笑之意更濃。
    陳皓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已經這麽明顯了，他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與其說是申翰升掌管南越，倒不如說是麵前的這個年輕男人掌管南越才對。
    喜愛和平？他也同樣喜愛和平，隻不過經曆過這次的事情後，他封行舒才算是真正明白。
    想喜愛和平，那也是要看資格的，若是自己的拳頭不夠硬，那就連喜愛和平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原本蒼老無比封行舒看上去仿佛又老了許多。
    陳皓看得出來他已經有離去之意，索性也就不再留他。
    “封老若是還有其他事情，就可以先走了，剩下之事，由我代表龍國和此人對接便是。”
    聽著這話，封行舒臉上盡顯淒涼之意，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在自己的國家居然會被一個外人下逐客令。
    搖了搖頭後，封行舒不再言語，選擇了默然離去。
    望著對方的背影，陳皓目光微微閃動。
    在這期間，他不止一次的升出過將此人斬殺在此的念頭。
    不過後來在見到對方表現得如此配合，並且失魂落魄，淒涼無比的模樣後，陳皓也就收起了這個念頭。
    他看得出來，封行舒對南越還是有感情的，既然有感情，又是一個強大戰力，想必日後若是真出現了危及整個南越的事情，在不影響到他自身安危的情況下，對方應該會選擇出手相救。
    不過陳皓對此隻是在心底將其當成了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想法。
    原因很簡單，在他的血奴接管南越之後，他斷不可能會讓這種情況出現。
    因為今後，南越就將成為他陳皓的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