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

    自己被召喚到了另一個空間，剛才還在眼前的白蟾、能熊他們，已經全部消失，脖子上涼颼颼的劍刃也不見了。

    眼前完全是另一番天地，空洞無物，白茫茫一片，但是又能感覺到世間一切。

    “這裏是……”

    空試著用手觸碰眼前空洞的世界。

    “這裏是零維原點，一切的起點，一切的終點。”

    空回首而看，果然是那個老狐狸。

    “姐姐……你又想幹什麽？”空問到。

    女人閉目不言，片刻之後，她才睜開了眼睛：“你知道吧，這個世界注定消失。”

    “蛤？”

    莫名其妙的，空對此感到匪夷所思，完全不明白她這又是唱的哪出戲。

    “空……”

    姐姐喚了一聲他的名字，輕聲細語的說道：“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你說什麽？”

    “你對祈安靈是怎麽想的？”

    “問這種問題幹什麽？祈安靈和你什麽關係。”

    “回答我問題。”

    姐姐的話沒有強迫的感覺，這是一種請求語氣。空感到很新鮮，因為能聽到這種話是很不容易的，這也說明姐姐對此很認真。

    但是，他卻沒有認真考慮，直接無關緊要的說：“怎麽說呢，普普通通，很平常吧。”

    “這是你的真實想法？”

    “差不多沒錯。”

    “那你為什麽要留在她身邊呢？”姐姐繼續問道。

    “啊……”

    空一愣，馬上看了一眼姐姐，姐姐也正看著他，表情嚴肅認真。

    空稍微想了想說：“沒有地方安家，暫且在她那裏滯留一下。”

    “真的是這樣嗎？”姐姐冰冷空洞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溫情，“你的小心思可瞞不過我的。”

    “咋了這是……把我弄這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果想探究哲學，去找麒麟，他願意扯這些。”

    麵對不厭其煩的空，姐姐沉著冷靜，她對空繼續說：“我是說你的事情。按照你一貫的作風，妄加的感情也一定不少吧。”

    “啊……你，吃錯藥了……”

    姐姐的異常讓空感到陌生，他又打量了一下，確定不是假冒的，但是為什麽姐姐會這樣。

    “空。”

    姐姐輕喚一聲他的名字，說：“於你而言，於祈安靈而言，你們都不過是彼此的一個過客。”

    “……”

    空沒有回答，他默默看著神態專一的姐姐。

    姐姐眨了一下眼睛，順勢把目光望向遠方，說“她對你的溫柔並不是特別的，你很清楚吧？”

    空渾身的肌肉突然間抽搐了一下，鼻子也有些酸。

    姐姐繼續說：“你對於她來說，並不是特別的。偶爾救過你，偶爾幫助你，偶爾對你微笑，這都是她的性格，就算是別人她也會這麽做。就算對你撒嬌，也隻需要一個依靠，而你，隻是碰巧在她身邊，換做任何人，也能輕而易舉的代替你。你並不是特別的，就算這樣，你還是將自己的溫柔返還給她，曆經風霜的你，飽受了多少滋味，自作多情，難道不是一種自欺欺人嗎？”

    “然後呢……”

    空的臉色變得蠟黃，姐姐的話似乎說到了他的心裏。

    “自私的你，想把她占為己有，想成為她的特別，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一直都沒有認為你是特別的，可能她是在利用你，你也隻是偶爾的過客。”

    姐姐的話字字誅心，這些正是他的小心思。

    祈安靈對所有人都這樣，她的溫柔並不是特別給予自己的。是自己一直在上麵妄加感情的份量，用來滿足私心，用來自欺欺人。

    空低著頭，默不吭聲。

    “我再問你…”姐姐不顧他的感受，繼續問道，“你對祈安靈是怎麽想的？”

    “普普通通，很平常。”

    空回答的很平淡，沒有經過多少思考。

    兩人陷入了沉默，片刻後，姐姐對著遙不可及的麵前輕輕揮手，一個模糊的景象照映出來——是祈安靈戰鬥時的那個場景。

    空心裏一慌，眼前的安靈拚盡全力，危在旦夕。必須馬上去救她，他卻不知道這個結界怎麽突破，沒有空間，沒有時間，真真正正的一切皆無的零維原點。

    “你想去救她？”

    身後的姐姐說到。

    “廢話！快放我出去！”他突顯焦躁。

    “剛才的話都是虛假的嗎？你對她並不重要，她對你也很普通啊。”

    姐姐沒有任何的表情流露，隻是冷言相對。

    空遲疑了一下，馬上回絕說：“老狐狸！你究竟什麽意思？”

    聽到這個稱謂，姐姐心中一震，隨後朝他走進了幾步，說，“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麽還要救她？”

    空閉上了眼睛，答案很簡單，一個早已得到的答案。

    他睜開眼睛，看著姐姐，說：“因為她對我說過，會保護我。明知道我是人人喊打的臭老鼠，明知道我是滅世預言的罪魁禍首，我這隻臭蟲！天下人都想讓我死！恨不得活扒我的皮，把我的血撒滿大地，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說要保護我……”

    焦急的他，眼角湧出一滴淚水。

    姐姐竟然微微笑了，她繼續問道：“還有呢？”

    “還有……”

    空一愣，馬上轉變情緒，對姐姐投來了敵意和殺氣：“還有什麽都無所謂了，這就是我願意付出一切的理由！如果你再不放我出去，莫怪我無情！”

    姐姐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她竟然靠近過來，把手搭在了空的腦袋上，慢慢撫摸起來。

    “姐姐……”

    空愣住了，剛才的敵意全部消失。

    “空，接下來的路你要一個人走了，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

    姐姐的目光很深情，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很遠…有多遠……”空問到。

    “另一個宇宙。”

    “什麽意思？”

    “你已經忘記了不少事情了，這些話就不要再忘記了，一定要記清楚。”

    “姐…姐……”

    “一定要救祈安靈……”

    ……

    好像夢中驚醒，他猛地睜開眼睛，剛才的一切都宛如夢境，但是強烈的記憶告訴他那是現實。空百感交集，姐姐的話太令他匪夷所思了，但現在並不是考慮那些的時候，自己正處於高空中跌落的狀態，而下方，就是祈安靈的位置，好像她將要暈倒過去。空立刻加速朝她飛去。

    ——

    事情的經過磨成記憶的碎片傳遞到姐姐的心中，她望向雲海，麵帶愁緒。

    “你們都是在耍我吧，我最討厭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了！如果不解釋清楚，你也去下一個宇宙吧。”

    空斜視著姐姐，現在他的滋味，已經是紛亂之極，苦不堪言。

    姐姐閉上眼睛，久久不言，心中的酸楚隻有她一人承擔。

    片刻後，她重新睜開眼睛，望著空，說：“我沒有辦法和你解釋，但是你要清楚，我不會害你的。”

    “不會害我？虧你說的出口啊！你謀劃的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你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嗎！現在用這種話來騙我！還不如兩千年前讓他們直接把我殺了！豈不是更痛快！”

    “空！”

    姐姐及時打住了他，一聲呼喚讓他激動的情緒平緩了一些。

    空氣陷入了沉默，兩人並列站著，一同望向遙遠的遠方，那裏也是茫茫雲海。

    短暫的沉默過後，姐姐依舊望著雲海說：“你是我的家人……”

    空突然倍感乏力，雜亂的心緒難以支撐身體，他一屁股坐在了小船的船沿上。

    “家人……”

    空的聲音有些沙啞，“姐姐…我不想再遇到那些了，被人拋棄，被人背叛，被人欺負，被人唾罵。我早已決定了，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些不會發生的，放心。有我在，你不是一個人。”

    姐姐用冰冷的語氣說著溫馨的話語。

    “那如果哪一天我真的要滅世呢？”

    “我會讓麒麟殺了你。”

    姐姐痛快的回答到，她繼續說，“但是有我在，那一天是不會發生的。況且，還有麒麟在出風頭呢。”

    “嗬嗬嗬……”

    空冷笑幾聲，臉上的愁容不減返增。

    突然，一隻冰冷的手撫摸在他的頭頂，姐姐繼續安慰他說：“你隻需要走自己的路就好，不用考慮那麽多。”

    空長歎一聲，像是把愁緒全部都吐出來一樣：“祈安靈快要死了，她散盡了自己的全部靈，就算是你，也沒有辦法救她吧…”

    “哦，對。她用了那個靈術了……”

    “你知道那個靈術？”

    這時的姐姐突然猶豫了一下：“知道，不過放心，她不會有事的。”

    空麵帶驚訝抬起頭看向姐姐：“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你別騙我！”

    “怎麽可能騙你。”

    “那我該怎麽辦？”

    臉上的哀愁消散，他好像重拾希望。

    “照顧好她就行，大概四五天，就會恢複過來。”

    “真的？我該怎麽照顧她？”

    “像照顧生病的一一一樣。”

    “一一？哦，對了！一一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你呀！”

    姐姐無奈的歎了口氣，並彈了下他的額頭，“她那麽多年都白疼你了，和祈安靈才認識幾天，就把一一拋在腦後，還把她忘記了。”

    “這不是事情緊急嘛，千萬別和一一說。”空的情緒恢複了一些。

    “一一還在原始之森，我正要回去找她呢。”

    “那你這是……”

    “處理了一下次元界的漏洞，還有什麽想問的？”

    “沒有了。”

    空搖搖頭，他的心情已經不再那麽煩雜了。

    姐姐突然扭過頭，捂住嘴偷笑了一下。空馬上捕捉到了，令他大為震驚，膛目結舌。

    “你剛才笑了，對吧，姐姐……”

    “沒有。”

    姐姐馬上回絕掉，變成一如既往的無情麵容。

    “我看到了。你剛才笑了。”

    空又重複一遍，仿佛比宇宙旅行都要新鮮。

    姐姐不想與他爭論，便扔給他一張卡，用來轉移話題。

    空拿起來看了看，他明知故問說：“這是什麽？”

    “銀行卡，裏麵有十萬塊錢。看你和祈安靈發展的很順利，這就當我的份子錢了。密碼是一一的生日。”

    “嘿嘿嘿……真的嘛……十萬塊！嘿嘿嘿嘿嘿……”

    空一轉常態，拿著卡端詳起來，剛才愁緒如麻，痛苦不堪的他完全不見了。

    “你現在的嘴臉又醜陋又貪婪，還有點猥瑣。”

    姐姐不忍直視，把眼神轉移到另一邊。

    “我知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麽高雅之人，就是一個貪財好色的小人。”他眉飛色舞，喜不自禁。

    “倒還有點自知之明。”

    “謝謝姐姐。”

    “我是在罵你，不用謝。”

    姐姐不想和他再嘮叨下去了，便直接說到：“沒別的事情了，我送你回去吧，照顧好祈安靈。”

    “蛤？”

    空猛地抬頭仰望過去，這時的姐姐已經抬起了手，他馬上火急火燎的說：“我自己……”

    ……

    “回去……”

    話說完了，眼前的景色也發生了變化，這裏再熟悉不過了，是麒麟的家。麵前也正是躺在床上的祈安靈。

    他突然打了個嗝，然後站了起來，瞬間，姐姐的瞬移術帶來的副作用開始襲來，就像嚼了炫邁原地轉圈，肚子裏的五髒六腑都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腦漿也如泥漿炸裂，但是，根本停不下來。

    他摔倒在地，開始嘔吐，膽汁胃汁吐了一地。

    大概兩分鍾後，身體的不適才逐漸消失，這時，銀行卡背部出現了一串文字：“這是恐嚇雅兒的懲罰”

    “啊……”

    空呻吟一聲，“對不起，小雅……”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