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閣下是哪方天神降凡？”
    “天底下也不是隻有神域才住的下人的。”空說道。
    人妖之前的威風消失了，他謙遜的行個禮說“鄙人權月龍，當然！此名不值一提，反倒閣下，藏頭藏尾，故弄玄虛，不以真麵目示人，這不是有傷閣下仙神之尊嗎？”
    空聽聞此言，笑了笑說“那些…大羅神仙、天尊帝聖，哪個不是一張皮裹著一團肉泥，他們這些人，就真的超脫世俗，入聖入仙了嗎？”
    這兩個人在說些什麽？學姐不明所以，她看了看安靈，安靈也無奈的搖搖頭，二人都陷入了困惑。
    “難道不是嗎？閣下另有高見？”權月龍放低姿態認真傾聽。
    “我來問你，你修行四百年究竟為何？”
    “……”權月龍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空繼續說“難道是想像他們一樣，超脫三界，入仙入聖嗎？”
    權月龍抬起頭看著空說“鄙人年少時，就被軍隊強征入伍，大戰之後僥幸逃脫，卻作為逃兵再無身份，整日上街乞討，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年，直到城破之日，我從乞丐淪為了奴隸，人生總有沉淪……你我都一樣。”
    空察覺到他的神色悄然發生了變化，他又在暗地裏打小算盤了。
    “哦？你說說，哪裏一樣？”
    “我們都乞討過！我們都被奴役過！我們也被絕望籠罩過！”權月龍的表情多了些得意，“不過，我們也有不同的地方！”
    空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那你再說說，哪裏不同了？”
    “沉淪過後，我便再無弱點。”權月龍緩緩飄離地麵，飛了起來。
    “哦？你的意思是，我有弱點？”
    “哦呦呦……”權月龍飛到三米高便懸空停下，而後就是莫名其妙的大笑，空看著他，也跟著他瘋笑起來。
    “那小姑娘叫一一？”權月龍細細品味地叫出這個名字，“一一～哦呦呦哦呦呦，真是個好名字！一一……哈哈哈哈～”權月龍繼續瘋笑著，空也跟著繼續傻笑，隻是這傻笑聲逐漸變成了令人膽寒的冷笑。
    詭異的笑聲逐漸在他冰冷的表情下消失了，他轉過身看著安靈說“祈兒……他今天必須死在這兒，誰也攔不住！”
    “不行！不可以！”安靈大聲地回答他。
    “為什麽？”此時空的神色和語氣已經讓安靈感到不寒而栗了，似乎有一個陌生人占據了這副身體。
    安靈心生畏怯，已經無法像以往那樣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了，這是一句懇求“你不能殺他。”
    空眨了一下眼，這個眼神似乎真的有把利劍刺入了安靈的心髒，他說“天王老子也好，大羅神仙也罷，凡是把主意打到一一身上的人，就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了。”
    空轉過身麵對著權月龍卻沒有看向他，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你也一樣，祈兒……任何對你們有威脅的人，它們都不會活著走出我的眼睛。”
    話音落地，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呼嘯的秋風不敢怒吼，低吟的昆蟲不敢喘息，萬物都凝聚在空的那雙眼睛裏。
    不知權月龍之前打得什麽主意，不過之後他隻有一個念頭了。
    空的目光望向了他，一種直擊靈魂的感覺令他毛骨悚然，那是死亡的凝視。
    出於一個生物最基本的生存意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貫通了全部靈脈，將他四百年的修為孤注一擲，於雙手中凝聚一團白光，這是一個極高密度的靈力能量體，他隻保留了自己生命的唯一靈元，其餘全部力量都凝聚在了這團靈力化作的白光中。
    權月龍一直屏住的呼吸終於解放了，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隨即對空發動了攻擊。
    這團白光掠過蒼穹，於雲霄中千變萬化，霎時間，威力如同行星墜落，速度宛如光芒放射，其所過之處將空間割裂，徑直朝空襲來。
    ……
    在學姐的認知中，普天之下，這個攻擊除了麒麟無人能做到安然無恙的接下，就算是神域裏的那些正神仙聖，麵對這個攻擊也得要他們半條命。如果再細想，這個靈術的攻擊所形成的衝擊波也能將方圓十數裏掃蕩一空。
    所以，她已經做好了麵對死亡的準備。
    可是……
    在她麵前的空就像細雨中的一隻猛獸，那些雨水滴落到他的身上，隻是浸濕了他的毛發，他隻抖抖威風，又是幹幹淨淨。並且，這隻龐大的猛獸用他威武的身軀為她擋下了全部雨水，她依然沐浴在陽光之下。
    祈安靈麵對這個情況雖然有點擔心但也料到了結果——空一動不動地接下了全部靈術，並且毫發無傷，隻有隨風而起的呆毛印證著他身體發生的變化，權月龍傻眼了，自己的全力竟然……
    是自己激怒了他，激怒了一個真真正正的死神。
    空向前邁出了第一步，隨後朝權月龍一步、一步、一步地走去……
    他和他的距離，就是他和死亡的距離。
    他想活下去，自己四百年的心血，怎能就這樣功虧一簣，生命力的頑強和對生存的渴望讓他爆發了奇跡，一股靈力湧上心頭，他能感覺到，是萬物之母女神女希賦予他這份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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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雙手擎天，真言、靈咒、結印，全部一氣嗬成，隨後他重重落地，兩眼直勾勾盯著空，然後一聲怒吼，他用兩隻手在地麵撕開一條裂縫，裂縫裏傳來一陣陣殺氣。空依舊一步步朝他走來。
    權月龍怒吼道“去死吧！”
    瞬間，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從裂縫中湧出無數妖魔鬼怪的靈體，但見它們窮凶極惡，暴戾之態無以複加。
    空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徑直的朝他走來。
    權月龍大手一揮，命令這些‘陰兵妖魔’開始攻擊，它們排排而立，列列而行，形似滔天巨浪遮天蔽日，恰如星羅棋布天羅地網。
    就算聲勢震天又有什麽用呢？隻見空每邁出一步，就有一陣妖魔魂飛魄散，那些妖魔宛如紙糊的一樣，被空一步步踩在腳下。
    權月龍難以置信，但他安慰著自己空馬上就要達到極限了，為此他也要拚上性命戰勝這個人，於是，他歇斯底裏的咆哮著，燃盡自己的生命對空發動攻擊，但他的攻擊依舊毫無作用，他靈機一動，將祈安靈和學姐作為了目標，可是，這個人的麵前似乎有一道銅牆鐵壁，無數陰兵，沒有一個能略過他，他每向前一步，就有無數靈體妖魔隨之消散，他和死亡的距離越來越近了……
    ‘不可能……不可能……’
    權月龍堅持不懈，就算燃燒掉最後一絲生命，他也要戰勝他。
    “啊——————————————”
    他發出了最後一聲怒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裂縫中最後的妖魔鑽了出來，結果可想而知，它們被空一腳踏平。
    權月龍已經再無一分力氣，過渡釋靈所帶來的不隻是體力的消耗，還有生命力的燃燒。他隻能眼巴巴看著空一步步走來，那條深淵裂縫也沒有阻擋住他的腳步，同樣被他一步步抹去，一切都恢複原貌。
    空已經越來越近了。
    權月龍操縱著如同斷線木偶一樣的身體，繼續結印，朝空發動攻擊，此時的攻擊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不痛不癢，但他不想放棄，他在嘴裏喃喃自語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空近在咫尺了。
    不知為何，他的大腦嗡嗡作響，全身控製不住的打顫，嘴角流出一滴鮮紅的血，他終於不再說那三個字了“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啊……”
    他逼迫著自己繼續攻擊，過渡釋靈和高強度的壓力讓他瞬間七竅噴血，但他依舊站立著，不屈不撓，他又喚出一把靈劍。
    目光中，空就差一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權月龍抓住時機，抬起手執劍砍了過去，靈劍在觸碰到空身體的一刹那，破碎消散，化為雲煙。權月龍也‘噗通’一下倒在了空的身前，他的身體還在打顫，兩隻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遮住目光的是自己的血和淚，還有絕望。
    神經中樞傳來的最後的感覺是自己的頭被人踩住了，而且這人稍稍用力，自己的頭就像氣球一樣。
    “住手！住手！零零——————”
    安靈的呼喊聲直穿雲霄，空停止了發力，轉過身看向她。
    安靈對他搖著頭，雙目懇求著。
    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無視了她，然後看向腳下的人，隻需用點力就結束了……
    “為什麽……”腳下傳來了呻吟聲，“為什麽……”
    空回答他“不為什麽，下輩子注意點就好了。”
    “零零————————————”
    安靈實不忍心看著空這樣做，可是怎能阻止呢？她已經停止了祈禱，她的瞳孔中倒映出了空的模樣，他踩著一個人的頭，馬上就要像踩破氣球一樣殺了這個人，就在下一秒，就在下一瞬間——
    意外發生了——
    一束黑波劃破天空近以光速命中了空的頭顱，空隨即全身僵硬的倒了下去，就像戰場上被一槍爆頭的士兵，毫無預兆毫無知覺的倒下了。
    與此同時，安靈的雙眼已將全程目睹，她想要大聲呼喊，可不知為何，她的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自己的大腦也一片混亂，隻感覺自己的身體擅自行動了，這副身體不顧一切的朝空跑了過去。
    ……
    安靈趴在地上，雙手抱起空的腦袋，目光中，她看不清空的樣子，因為她的淚水已經覆蓋了她的瞳孔，她隻能模糊地看到閉著眼睛麵無神色的零零。
    “零零……你醒醒，不要嚇我……零零……零零……不要嚇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醒醒啊，零零……醒醒……醒醒……零零……零零……求求你……零零……零零……”
    學姐遠遠觀望著，她已經僵住了，今天的一切都像夢一樣，那麽的不可思議，那麽的匪夷所思。麵對這個情況，她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表情？自己現在身處何地？自己又是為何卷入其中的？
    在一聲聲呼喚中，空毫無反應，似乎已成定局。
    祈安靈難以接受，各種情緒湧上心頭，最終，這些都化作了憤恨和不甘，一股奇異莫名的感覺驟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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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兒……”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安靈低頭看去，空正用那雙死魚眼看著她。
    “哇”的一聲，兩隻眼睛如同大壩泄洪一樣，祈安靈一把抱住空嚎啕大哭。
    “哭什麽，祈兒？”
    安靈沒有回答他，隻是哭個不停，此時，空終於恢複了那個最親切的笑容，他也抱住了她。就這樣，兩個人在地上相擁著，一個哭的稀裏嘩啦，另一個卻是一言不發。
    終於，安靈的哭聲漸下，空說“先站起來唄。”
    安靈沒有回答他，隻是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就這樣，兩人沉默了片刻後安靈才終於開口說話了“回家。”
    “蛤？”空深表疑惑。
    “回家。”安靈重複了一遍。
    “別鬧了，這麽大個爛攤子誰收拾啊。”
    “回家。”安靈將空抱的更緊了些。
    “都說了……不如這樣，你先讓我把偷襲我的人找出來報個仇行不行？”
    “回家。”安靈還是這一句。
    空歎口氣說道“能先鬆開我嗎，要被你勒死了……”
    安靈迅速打斷了空的話“回家。”
    空無奈的仰天長歎，隨後說道“好，我們回家。”
    安靈終於滿意了，這才鬆開了空，空也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不料她隻是換個姿勢，將空扶起後又闖入了他的懷抱。
    “這樣子我怎麽走路啊？”
    安靈沒有回答他，空十分無奈，隻好將她抱了起來。
    空抱著安靈走到了學姐身邊，他麵露微笑對學姐說道“勞煩學姐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拜托了！”
    學姐不知所以然，整個人還處於懵圈的狀態，隻是下意識讓她點點頭同意了。
    “謝謝。”
    空道了聲謝，抱著祈安靈離開了，不過就在突破結界後，意外發生了，這裏站滿了人，他們都是昆侖墟派來的救兵。空早有準備，他用力量震懾眾人的大腦，以此達成短暫失憶的效果，隨後抱著祈安靈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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