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秦使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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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23年9月3日,晴,長安火車站。
    火車緩緩地駛入站台,尚未停穩,車廂中旅客們便焦急的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朝車廂門口湧去,都想在第一時間離開沉悶而擁擠的車廂,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火車停靠站台已數分鍾,仍不見乘務人員打開車廂門,使得等待下車的旅客頓時鼓噪起來。
    “怎麽,這破火車該不會車廂門出故障了吧?……倒是開門呀!”
    “就是,開門呀!這麽多人擠在一堆,小心把孩子擠出來!”
    “哎,哎……,別推呀!……這前麵都擠成一堆肉餅了!該死的乘務員哪去了,開門呀!”
    “都別擠了,沒瞧見站台上正在舉行歡迎儀式嗎?……這八成是來了哪個國家的重要人物!”
    “來的哪國人呀?……喲,還有儀仗隊!這該不會來了哪個國家的皇帝或者國王吧?”
    “……”
    大秦內閣次輔兼禮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楊升平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在一眾隨行官員的簇擁下,邁步下了火車。
    “大學士,齊國內閣副總理韓澤豐親自前來迎接我大秦使團了。”一名隨員在旁小聲地提醒道。
    “嗯。”楊升平抬頭望向前方,隻見月台下站了一排齊國官員,正在目視他們的到來,為首的正是齊國內閣內閣副總理韓澤豐。
    兩排身著軍禮服的齊國軍方儀仗隊,分列月台兩側,所有的士兵均身形高大而挺拔,麵容莊重而肅然,威武莊嚴的大蓋帽,金燦燦的銅扣和肩章領花,鋥亮的長筒軍靴,寒氣逼人的刺刀,讓人望之,不由心生凜然。
    “立正!”
    “敬禮!”
    隨著兩聲高亢的軍令,儀仗隊士兵立即平舉火槍,側頭,朝著大秦使團的方向,行注目禮。
    “哼,齊國人就是喜歡搞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翰林院侍讀學士、詹事府詹事唐偉銘見狀,冷哼一聲,不無嘲諷地低聲說道。
    楊升平回頭瞥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齊國若是隻會搞這些花裏胡哨的玩意,也不至於在數十年間,將秦齊兩國的實力差距拉得越來越大!
    這是他時隔三十年第二次來齊國,一路所見所聞,讓他在感慨齊國發展之速、變化之大、國力愈強的同時,也在暗自對大秦目前的社會體製僵化和發展停滯不前而痛心疾首。
    三十年了,雖然我大秦的財政收入,從乾元十年1692年)的2400多萬兩,增長到乾元三十九年1721年)4600萬兩,幾乎翻了一倍。然而,這要跟齊國一比較起來,這個數據簡直不忍目睹。
    據三年前,從我大秦駐長安公使館傳回來的信息,齊國在乾元三十八年1720年),年度財政收入就超過了1.8億元以金圓券統計),折合白銀近5.6億兩,足足是大秦的十二倍之多。
    不要忘了,齊國的人口隻有兩千八百多萬,還不到我大秦戶冊人口的四分之一。
    若是齊國僅僅從財政上,或者富裕程度上形成對我大秦的碾壓,那也不過是一個吸引國內無數百姓偷渡私逃的社會問題。
    但是,齊國憑借其充沛的財力、強大的國力,持續不斷地扶持和武裝北明偽朝,以及那個那個位於嶺北的渤海國、東丹國,給我大秦邊境造成了嚴重的困擾。
    乾元五年1687年)六月,經過多年整訓的大秦新軍,從遼東、河北、山陝三個方向,對盤踞在漠南的偽清餘孽發起雷霆一擊。
    在麵對裝備了大量火槍和火炮的大秦新軍,偽清滿蒙八旗一觸即潰,望風而逃。僅一個月,中路大軍便推進到歸綏今呼和浩特市)城下,並對這座偽清臨時都城發起猛攻。
    五日後,清虜偽帝康熙攜萬餘殘兵棄城而逃,奔漠北而去,漠南遂定。
    隨後,我大秦一邊不斷移民實邊,以歸綏、綏遠今烏蘭察布市)、九原今包頭)為核心,修築大量堡寨堅壘,並強迫當地蒙古部落編戶齊民,畫地放牧,以徹底控製漠南這片邊塞之地。
    同時,各邊鎮不斷派出小股精銳騎兵深入漠北,除了繼續打擊清虜殘敵外,還持續施加軍事壓力,破壞其統合漠北蒙古諸部的企圖,不以清虜任何喘息之功。
    乾元六年1688年)五月,曾與大秦在西域和青海爆發武裝衝突和軍事對峙的準噶爾汗國突然殺入漠北。
    噶爾丹親統3萬騎兵,分兵兩路東進,趁土謝圖汗領兵攻伐劄薩克圖汗部時,殺入其領地,盡殲土謝圖汗部留守的少量兵馬。
    隨後,準噶爾汗國軍隊又趁勢殺入了克魯倫河流域的車臣汗部,將車臣汗默多克擊敗。
    偽清康熙聞訊後,聯合土謝圖汗察輝多爾濟以及車臣汗默多克殘部,聚兵兩萬餘回擊噶爾丹,雙方會戰於鄂羅多諾爾。
    初戰,聯軍失利,土謝圖汗軍遭到準噶爾軍猛烈的炮擊,潰不成軍,與清軍共同敗退十餘裏。
    為挽回敗局,止住頹勢,清軍建議發起發起夜襲。
    卻未曾想到,準噶爾軍竟然與清軍持同樣的打算,準備以夜襲的方式,速戰速決,擊敗對方,從而一舉收服漠北蒙古諸部。
    是夜,雙方數萬大軍在廣闊的草原上不期而遇,遂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次日天明,人數處於劣勢的滿蒙聯軍向北方敗退。
    盡管獲得勝利,但準噶爾軍傷亡五千餘,損失不小,在追擊數日後,便返回鄂羅多諾爾休整。
    鄂羅多諾爾會戰的消息傳到了歸綏,秦軍上下立時意識到,撿便宜的機會到了。
    於是,秦軍集中了所有的騎兵,湊了一萬三千餘騎,於七月下旬殺入漠北。
    就在噶爾丹本欲興兵與不要臉前來撿便宜的秦軍大戰一場時,但在最後關頭卻停止了軍事行動,引兵撤出漠北,返回了西域。
    因為,準噶爾汗國大後方出現了內亂。當時被羈押在伊犁的葉爾羌汗國大量貴族猝然發動暴亂,並快速席卷了整個伊犁大草原,使得噶爾丹不得不回師平叛。
    當一萬三千餘騎秦軍騎兵進入漠北後,被土謝圖汗部幾乎打殘了的劄薩克圖汗部率先表示歸附大秦,隨後,審時度勢的車臣汗部也表示接受大秦的統治,遣使上供。
    與準噶爾大戰一場,實力遭到嚴重削弱的偽清餘孽攜土謝圖汗部萬餘部族,奔西北而去,最終進抵科布多北部地區今唐努烏梁海地區),繼續苟延殘喘。
    短短不到三年時間,大秦猶如開掛一般,竟然接連克複漠南和漠北廣大地區,拓土數千裏,將大秦版圖向北延伸至極北之地,直追盛唐之績。
    無疑,那個時候,是大秦最為高光的時期,再加上國內工商業蓬勃發展,對外貿易規模的日益擴大,財政收入連年攀升,使得朝堂上下彌漫著一股盛世來臨的氣氛。
    然而,這番盛世尚未延續幾年,大秦便連續遭遇多重挑戰。
    乾元九年1691年)二月,割據安南涼山、新鄭今越南鴻基港)等地區的郝氏悍然自立建國,稱號大涼王國。作為大秦藩屬,安南鄭氏)遂求告南京,請求朝廷出兵,聯合安南政府夾擊郝氏,平定該部叛亂,從而維護安南的統一。
    就在廣西地方邊鎮受朝廷之命集結軍隊,厲兵秣馬,準備南下攻打涼山時,齊國駐南京公使卻發來一份外交照會,聲稱,那個大涼王國已上表齊國皇帝和內閣政府,成為齊國藩屬之國。故而,齊國敬告大秦朝廷,不許擅自發兵相攻。
    就在朝堂諸公慷慨憤然,準備不予理睬齊國警告時,卻接連收到廣西桂林和安南東京今越南河內)的敗報。
    那個大涼王國憑借安南北部險峻的山嶺,重挫廣西地方邊鎮派出的“討逆”大軍,官兵傷亡兩千餘,狼狽逃回境內。而安南軍在進攻涼山和新鄭時,也遭敗績,被涼軍以優勢火力擊退。
    未幾,齊國安南艦隊出動十餘艘戰艦,分別遊曳於紅河出海口和瓊州今海南島)附近,以示對新生的涼國予以聲援。
    大秦朝野內外頓時群情洶洶,與齊國處於緊張對立狀態。
    緊接著,北明在朝鮮和遼東對大秦頻頻越界挑釁,大有挑起第二次秦明戰爭的苗頭。
    在漠北,那個位於北海今貝加爾湖)一帶的渤海國,於色楞格河流域襲擊了兩處蒙古人牧場,並將所有的人丁全部掠走。
    在海上,齊國戰艦開始攔截和搜查過往的大秦商船,雖然未采取進一步的過激措施,但仍舊讓所有的大秦出海商船感到一種深深的憂慮。
    一時間,大秦受到了來自海陸數個方向的戰爭威脅,與齊國大有發生武裝衝突的趨勢。
    後來,經過齊國太皇的幹預,這場潛在的衝突最終消弭於無形,秦齊兩國又恢複到親密無間的狀態。
    但這場危機,卻讓秦國上下猛然發現,渤海國、東丹國、北明、日本、琉球、涼國、占城、以及齊國的安南總督區,環伺周邊,自身竟然處於齊國勢力半包圍狀態,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頓時油然而生。
    好在已經親政的乾元帝審時度勢,知道大秦目前最具威脅的方向是來自北方和西北,唯有徹底剪除這兩個方向強大的遊牧勢力,才能抽出手來應對齊國的挑戰。
    於是,近二十多年來,我大秦遂向漠北和西域發起了連綿的攻勢。先後經曆庫倫之戰、科布多之戰,逐一收服喀爾喀蒙古諸部,暫時定鼎了漠北的局勢。
    隨後,我大秦經河西走廊,出嘉峪關,擊哈密,戰吐魯番,殺入天山北麓。在乾元三十六年1718年),於輪台今烏魯木齊一帶)大敗準噶爾汗國,斬首四千餘,俘三千餘,降服周邊部落萬餘帳,取得輪台大捷,就勢掌控了北疆局勢,劍指伊犁和天山南麓。
    可沒想到,那個討厭的北明偽朝這個時候又跳了出來,仿佛見不得我大秦擊敗準噶爾,消除西北邊患。
    乾元三十八年六月1720年),北明從朝鮮鹹寧北道跨過鴨綠江,侵入琿春地區今延邊自治州),擄掠邊民,搶奪財物。
    我大秦遼東邊鎮官兵遂出兵驅逐侵入境內的北明軍隊。
    雙方從零星的邊界武裝衝突,逐漸發展成數千上萬規模的大戰。麵對經過齊國多年調教的北明軍隊,遼東各邊鎮未能擋其鋒銳,接連損兵折將,陸續丟掉了琿春、永吉州今吉林市)、寧安今牡丹江市),被迫向朝廷求援。
    朝堂諸公聞知,均是惱怒不已。
    這北明仗著有齊國的支持,不是在邊界地區行騷擾之舉,就是在沿海之地大肆誘拐無知百姓前往雲州今北海道)、鎮州今烏蘇裏江以東地區)。
    而且最為可恨的是,數十年來,每當秦軍有大動作,對清虜餘孽,或者漠北蒙古,以及準噶爾汗國發起軍事打擊時,他們就會在邊境地區挑起各種事端,使得秦軍總不能專心對敵,必須留出足夠多的精力來防備它。
    看來,有必要對北明實施一次懲罰性的軍事打擊,
    於是,朝廷置齊國居間調停多半也是拉偏架)不顧,從漠南、漠北、河北三地抽調四萬餘步騎,火炮一百餘門,陸續朝遼東匯集。
    卻未曾想到,北明見秦軍勢大,陸續撤離了侵占的府縣堡寨,返回朝鮮西北境內和鎮州,憑借山高林密的地理地勢,與秦軍展開拉鋸戰。這一打,就是持續三年多,至今也未停歇。
    乾元四十年十月1722年),因抽調大量軍力至遼東,使得漠北地區兵力稍顯空虛,讓準噶爾汗國尋到機會,在科布多地區的博格多河畔今外蒙烏裏雅蘇台附近)大敗我秦軍,三千餘騎兵幾乎全軍覆沒,使秦軍駐漠北軍團喪失大半機動兵力,暫時失去了對喀爾喀蒙古地區有效控製,蒙古諸部已開始出現反複。
    士氣大漲的準噶爾汗國步步緊逼,除了加緊整合收服蒙古諸部、拉攏科布多北部地區的清虜餘孽外,還從伊犁、天山以南地區,向北疆地區發起反擊。
    為了應對準噶爾汗國的進攻,秦國必須要結束與北明偽朝之間的戰爭,將國內有限的資源集中到北方和西北。
    在這種情勢下,作為大秦次輔的楊升平便奉皇帝詔命、內閣首輔之托,率領一支龐大的使團訪問齊國。
    那個,作為與我大秦簽訂了百年盟約的戰略合作夥伴,你們齊國可不可以管一管自己的小弟,讓北明朱氏稍微安分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