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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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4年10月2日,平治堡今南非哈裏史密斯鎮)。
縱貫南非東南地區的天梯山今南非德拉肯斯山脈)兩側呈階梯狀降低。東坡陡峻,受眾多河流切割,地形崎嶇而破碎;麵迎印度洋濕潤氣流,地形雨豐富,亞熱帶山地常綠林生長茂密,高山草地旺盛。西坡平緩,微向內陸高原傾斜,因處背風位置,氣候偏旱,多草原和灌叢。
一支數百人規模的軍隊排成一列縱隊,蜿蜒行進在一片壯麗的開闊草原上。這裏的土地廣大得令人退縮,上麵覆蓋著短硬的青草,散落著巨大的岩石,偶爾還會有荊棘樹的輪廓打破平滑的天際線,四處有溪穀的陰影。幾座隆起的山峰打破了一馬平川的地勢,藍黃色的花叢則像斑點一樣散布在山丘之上。
這裏的空氣令人震顫,飄散著若有若無的幹燥塵埃氣息。日間的天空堆積著厚厚的白色卷雲,陽光清澈,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數公裏外牧民趕著牛緩緩前進。
印度駐屯軍科欽第三團指揮官、翎麾校尉中校)耿廷詔騎著一匹雄壯的馬瓦裏馬上,登上一座小丘,舉著望遠鏡朝前方觀望。
“長官,按照地圖上的標示,前方三四公裏外應該有一座名叫平治堡的移民點。”一名情報參謀在旁報告道:“若是我們加快點速度,應該可以在日落前趕到那裏。”
耿廷詔放下望遠鏡,轉頭看著小丘下麵正在行進中的隊伍,一個個身形瘦小、麵孔黝黑的印度仆從兵扛著火槍,在各級軍官的帶領下,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不斷地向前湧動。盡管他們額頭上浸出汗水,呼吸也有些急促,還都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態,但在嚴格軍令的約束下,依舊咬緊牙關,繼續行進著。
“命令部隊原地休息十分鍾。”耿廷詔命令道:“未得軍令,任何人不得隨意走動。”
“是,長官。”
“我覺得,黔州總督區應該修一條鐵路,從昌寧今南非德班市)直接通往杏山。”科欽第三團副團長、宣節校尉少校)朱長波摘下水壺,遞給耿廷詔,然後伸手指了指廣闊無垠的草甸,說道:“這裏雖然是高原山區,但地勢平坦,再加上可以征發大量黑人奴工,想來修條鐵路應該花費不了多少資金。有了這條鐵路,我們便能更好地控製內陸地區,也可以將那裏的金礦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昌寧,最後裝船運回本土。”
“政府哪有這麽大的精力來投資建設黔州?”耿廷詔接過水壺,狠狠地灌了幾口,然後抹了抹嘴巴說道:“南洋諸島、馬來半島、安南、呂宋,以及印度、緬甸才是我們齊國的核心利益之所在,要修鐵路的話,多半也是緊著這些地區。”
“今時不同往日。”朱長波笑著說道:“杏山金礦的發現,足以讓內閣的大臣們將目光投向這裏。你想想,綿延數百公裏的巨大金礦帶,這得為我齊國貢獻多大的收益!就算政府不出錢,但隻要發一份鐵路許可牌照出來,想必有的是商社和財團搶著來投資建設這條鐵路。”
“哼,這還沒修鐵路,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或徒步,或騎馬,或趕著牛車蜂擁前往杏山淘金。這要是修一條鐵路,那豈不是會有更多的人湧向杏山?”
印度駐屯軍科欽第三團是一個月前,奉本土總參謀部調令,乘坐數艘運輸船來到昌寧,以加強黔州總督區的防衛,同時也為可能爆發的齊英戰爭做好適應性準備。
不過,有鑒於杏山金礦區的混亂局麵,黔州總督卻命令該團先行抽調部分官兵,配合此前已進駐杏山的陸軍第九團兩個混成營官兵穩定當地秩序,保衛核心金礦區。
於是,耿廷詔便率領兩個營的官兵從昌寧出發,一路迤邐北上。在途中行軍時,官兵便不時地會看到三五成群的淘金者出現在隊伍附近。甚至,在部隊安營紮寨的時候,他們也會在距離軍營不遠的地方宿營休息。
這些淘金者跟隨隊伍行進,當然不是要來打這支經製軍隊的主意。他們無非是想挨著軍隊近一點,以此免遭土著生藩的襲擊。
誠然,齊國人在向內陸地區拓展殖民時,都會對當地的土著部落進行一番清剿和驅趕,幾乎將殖民點附近的土著掃蕩一空。但整個南非地區的齊國人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多萬,而且還都主要聚集在沿海一帶。那麽,在廣闊的內陸,尤其是山區高原地區,仍舊是土著人的天下。
囿於齊國人的搶掠和殺戮,南非的地方土著自然對任何外來者都抱以濃濃的敵意。若是見到三五個落單的淘金者,土著不介意發動一次突襲,將他們殺死或者擒獲,然後在部落營地裏開一場盛大的“活祭”慶典,順便改善一下貧瘠的生活。
在傍晚時分,八百多名齊印軍官兵抵達了這座被命名為平治堡的移民點。
不過,這座以木排和夯土圍成的堡寨方圓不到三百米,根本無法容納太多的官兵入駐。因而,耿廷詔在安排了部分軍官留守營地後,便帶著三十幾名軍官和警衛,隨著熱情的村民進入平治堡。
這座堡寨於十五年前建立,人口一百五十餘,主要是以放牧牛羊和種植小麥、高粱為生。農閑時,男人們也會挎著刀劍、端著火槍出外狩獵,鴕鳥、羚羊、水牛都是他們眼中極具價值意義的目標,運氣好的話,還能獵到珍貴的犀牛,它們的毛羽和皮革,還有犀牛角,賣給那些前來收購的商人,可以換取大量的銀錢,它們身上的肉,則是人們豐富的口糧。
“寨子裏的人好像不多呀!”
堡寨裏隻有寥寥幾座磚石房屋,大部分都是夯土所建的土屋,一些婦人和孩子站在屋簷下,好奇地打量著一行官兵,雖然他們穿著的衣物瞧著有些灰撲撲的,但一個個臉色紅潤,氣血飽滿,想來是不虞溫飽。但整個堡寨裏,入目所及,看到的壯年男子卻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婦女和孩童。
“不瞞長官,寨子裏大部分的男人都去杏山淘金了。”平治堡指揮使牛義甫說道:“早在去年的時候,寨子裏的人便聽說杏山發現金礦,然後便有五六個村民相攜而去。待幾個月後,那些村民竟然真的帶回許多金塊。受此誘惑,寨子裏的男人幾乎一股腦地都跑去了杏山。”
“那田地裏的莊稼和放牧的牲口就都丟下不管了?”
“地裏的莊稼倒也沒全都丟掉,寨子裏的婦人們也能種一點,但播種麵積和秋後產量肯定是遠不及從前了。瞧這般情勢,這糧食呀,多半不夠吃,怕是要從南川今南非彼得馬裏茨堡)或者昌寧購買了。至於那些放養的牲口,半大的孩子就能替代,不至於荒廢了。”
“這萬一來了土著生藩,你們怎生應對?”耿廷詔聽了,不由連連搖頭。
還真是黃金迷人眼呀!
“嘿嘿……,長官,你這就無需擔心了。”牛義甫咧嘴一笑,“就憑那些原始蒙昧的土著人,連一塊鐵片都沒有,如何敢來打我們平治堡的主意?即使他們敢來,那我們也能將他們給盡數射殺在堡寨外。整個堡寨,十三四歲的半大娃子,家中做活的婦人,哪個不會打槍!”
“聽伱的口氣,倒是樂見寨子裏的男人出去淘金?”
“咳……,長官,你是有所不知。”牛義甫苦著臉說道:“我們平治堡建立也有十幾年了,雖說吃喝不愁,溫飽不虞,但口袋裏卻是窮得叮當響。就我們這裏養的牛羊牲口,還有獵取的皮毛犀角,被那些前來收購的黑心商販是坑得欲哭無淚。就算換取了幾個銀錢,但要在南川或者昌寧想買些日常家用,那價格還死貴死貴的。你看,要是在杏山挖到了金子,那豈不是一舉暴富了嘛!不論是蓋新房、置辦家具、買些家把什,還是給家裏的婆娘孩子添置衣物首飾,那不是一下子就趁手多了嘛!”
耿廷詔聽了,也是苦笑連連。
確實,在南非這個沒有什麽工業的地方,除了糧食和牛羊肉比較便宜外,幾乎所有的日用品都要比本土貴。而且偏僻的內陸地區確實沒有太多賺錢的營生,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如今,杏山金礦吸引了黔州乃至世界各地無數的人前往淘金,可以想象,在這種情況下,整個黔州總督區的物價必然會急劇飆升,再加上當地農牧業生產受此嚴重影響,糧食出現大規模緊缺,也是大概率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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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